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整個大廳,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喉嚨的鴨子,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趙金龍,上海灘青幫的老大,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居然就這麼死了?而且還是死在怡紅院那種地方?
杜月紅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她揮了揮手,示意那名報信的男子退下,隨後將目光轉向了陸雲和王天霸,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兩位,看來今晚的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bp;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陸雲麵不改色,隻是淡淡地問道:「杜老板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杜月紅輕笑一聲,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翹起二郎腿,姿態優雅地給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趙金龍死了,整個上海灘都會因此而震動。而兩位,作為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杜老板說笑了,我們和趙爺素不相識,怎麼會知道他的死因?」&bp;陸雲不動聲色地反問道,眼神卻像鷹隼一般銳利,緊緊地盯著杜月紅,試圖從她臉上捕捉到一絲破綻。
「是嗎?」&bp;杜月紅吐出一口煙圈,煙霧繚繞中,她的眼神變得深邃莫測,「可我怎麼聽說,兩位今天是來找趙爺尋仇的?」
「尋仇?」陸雲冷笑一聲,「我們和趙爺無冤無仇,尋什麼仇?杜老板可不要聽信謠言,否則,傳出去對百樂門的聲譽也不太好吧?」
「陸先生說得對,空穴來風,未必無因。」&bp;杜月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手中的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裡,「不過,我相信兩位都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說清楚的。」
她站起身,走到陸雲麵前,目光銳利地盯著他的眼睛,「陸先生,你說對嗎?」
陸雲迎著她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杜老板說得對,有些事情,的確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說清楚的。」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最後落在了馬三身上,「不過,我相信,真相總會水落石出。」
馬三被陸雲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躲在了杜月紅身後。
「紅姐,我……」
「馬三,你怕什麼?」&bp;杜月紅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馬三,「你放心,隻要你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就沒人能動得了你。」
「我……我沒有……」&bp;馬三結結巴巴地說道,額頭上冷汗直冒。
杜月紅沒有再理會馬三,而是重新將目光轉向陸雲,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陸先生,你很聰明,也很有膽識,我很欣賞你。不過,我希望你能明白,這裡是上海灘,不是你一個外地人可以撒野的地方。」
「哦?那杜老板的意思是?」&bp;陸雲挑了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
「我的意思很簡單,」&bp;杜月紅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趙金龍的死,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在這之前,我希望兩位能留在百樂門,配合我的調查。」
「配合你的調查?」陸雲冷笑一聲,「杜老板這是要軟禁我們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bp;杜月紅毫不掩飾地說道,「不過,我更願意稱之為‘保護’。畢竟,現在外麵可是很亂的,萬一兩位出了什麼事,我可擔待不起。」
陸雲心中冷笑,這杜月紅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表麵上說是保護,實際上就是想把他們軟禁起來,等查清楚了趙金龍的死因,再決定怎麼處置他們。
「怎麼?陸先生不願意?」&bp;杜月紅見陸雲不說話,以為他害怕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既然杜老板盛情難卻,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p;陸雲突然笑了,隻是那笑容裡卻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杜月紅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眼前一花,陸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你想乾什麼?」&bp;杜月紅臉色一變,正要追上去,卻被王天霸攔住了去路。
「紅姐,請留步。」&bp;王天霸擋在杜月紅麵前,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我家兄弟隻是去方便一下,很快就會回來,您不必擔心。」
「你……」&bp;杜月紅氣結,正要發作,卻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緊接著,便是一陣雞飛狗跳的混亂聲。
「怎麼回事?」&bp;杜月紅臉色一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好像……好像是陸先生去了蘇小姐的房間……」&bp;一個打手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什麼?!」&bp;杜月紅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該死的混蛋!」
杜月紅怒火中燒,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王天霸,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就往樓上衝去。她倒要看看,這個陸雲究竟要乾什麼!
王天霸無奈地聳了聳肩,朝著周圍看熱鬨的眾人抱了抱拳,「各位,不好意思,我家兄弟喝多了,撒酒瘋呢,大家該乾嘛乾嘛,彆耽誤了雅興。」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杜月紅的黴頭,紛紛散開,隻是看向王天霸的眼神裡都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王天霸沒理會那些目光,他慢悠悠地走到吧台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好戲看了……」
……
二樓,蘇媚的房間。
陸雲一腳踹開房門,反手將門關上,然後轉身,目光冰冷地盯著眼前的女人。
蘇媚穿著一件紅色的絲綢睡袍,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精致的臉上帶著一絲驚慌失措,但更多的是一種故作鎮定的嫵媚。
「陸先生,您這是……」
「彆裝了。」&bp;陸雲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趙金龍在哪?」
蘇媚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掩飾了過去,「陸先生,您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聽不懂?」陸雲冷笑一聲,一步步逼近蘇媚,「趙金龍死之前,最後一個見的人是你,你敢說你不知道他在哪?」
蘇媚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被陸雲逼到了牆角,無路可退。
「陸先生,你……你彆亂來……」
「我亂來?」&bp;陸雲猛地伸手,一把掐住蘇媚的脖子,將她抵在牆上,「說!趙金龍在哪?」
蘇媚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呼吸困難,但她依然強作鎮定,艱難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見棺材不落淚!」&bp;陸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手上力道加重了幾分。
「咳咳……」&bp;蘇媚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拚命地掙紮著,雙手無力地抓撓著陸雲的手臂,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杜月紅帶著一群打手衝了進來。
「住手!」
杜月紅看到眼前的一幕,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她怒喝一聲,指著陸雲的鼻子罵道:「陸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陸雲沒有理會杜月紅的怒火,他鬆開掐住蘇媚脖子的手,轉身,目光冰冷地看向門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杜老板,來得正好,我正想問問你,趙金龍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杜月紅怒氣衝衝地走到陸雲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陸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就是想借著趙金龍的死來威脅我,好從我這裡撈點好處嗎?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陸雲輕笑一聲,不置可否。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杜月紅推搡亂的衣領,語氣淡淡地說道:「杜老板說笑了,趙金龍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是看不慣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陰的罷了。」
「你的眼皮子底下?」杜月紅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諷刺和不屑,「陸雲,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也配說這種話?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就是個靠女人吃飯的窩囊廢,也敢在我麵前裝大爺?」
陸雲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神變得冰冷刺骨,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杜月紅。他向前逼近一步,語氣森寒地說道:「杜老板,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清楚,用不著在這裡陰陽怪氣的。我今天來,隻是想知道趙金龍是怎麼死的,如果你不想說,那我就自己查。」
「你敢!」杜月紅怒喝一聲,身後的一群打手立刻圍了上來,一個個凶神惡煞地盯著陸雲,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將他撕成碎片。
陸雲絲毫不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輕蔑地掃過眾人,「怎麼,杜老板這是想殺人滅口嗎?我勸你最好想清楚,有些事情,做了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杜月紅臉色陰晴不定,她自然聽得出陸雲話裡的威脅之意。趙金龍的死,的確和她脫不了乾係,如果這件事被捅出去,那她在上海灘就彆想再混下去了。
「陸雲,你彆欺人太甚!」杜月紅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警告你,最好彆插手這件事,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陸雲輕笑一聲,語氣充滿了嘲諷,「杜老板這是在威脅我嗎?我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脅。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儘管放馬過來,我陸雲接著就是!」
兩人劍拔弩張,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火藥味,仿佛一點火星就能點燃一場大戰。
蘇媚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暗暗心驚。她沒想到,陸雲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和杜月紅叫板,難道他就不怕杜月紅真的對他下殺手嗎?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王天霸突然開口了。他走到陸雲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平靜地說道:「兄弟,夠了。」
陸雲轉頭看向王天霸,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天霸,你……」
王天霸衝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然後,他轉頭看向杜月紅,語氣淡淡地說道:「杜老板,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我兄弟他隻是心情不好,說話有些衝動,還請杜老板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杜月紅冷冷地看了王天霸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神色自若的陸雲,心中暗暗權衡著利弊。她知道王天霸在上海灘有些勢力,如果真的和他撕破臉,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好處。
想到這裡,杜月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冷哼一聲說道:「既然王老板都開口了,那我就給你們一個麵子。不過,陸雲,我警告你,最好彆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說完,杜月紅狠狠地瞪了陸雲一眼,然後帶著一群打手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隻剩下陸雲、王天霸和蘇媚三人。
蘇媚看著陸雲,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她不知道陸雲究竟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底牌,竟然敢和杜月紅正麵硬剛。
「陸先生……」蘇媚剛想開口,卻被陸雲抬手打斷了。
「蘇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了。」陸雲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王天霸看了一眼蘇媚,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快步跟上了陸雲。
蘇媚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她總覺得,今晚的事情,隻是一個開始,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