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辭鏡花辭樹,好詩,好詩……”寧采臣早已迷糊,聽見李灼光的話,嘴裡胡亂喃喃道。李灼光作為現代人,什麼大陣仗沒見過,看到聶小倩也隻是微微感歎一下,並掏出手機拍照留念。隻可惜,手機是真的拍不了鬼。而寧采臣就不一樣了,他一個窮書生,連勾欄聽曲的閒錢都沒有。聶小倩生前作為官家小姐,更是隔寧采臣這類人十萬八千裡遠。寧采臣頓時就色與魂授,不自覺得向著湖邊的亭子走去,李灼光見狀也隻能跟上。二人來到聶小倩跟前,聶小倩好似才恍然發現有人靠近,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寧采臣連忙開口:“姑娘,你彆擔心……”“我們不是什麼好人。”李灼光接著說道。寧采臣責怪地看了李灼光一眼,說道:“姑娘,彆擔心,李兄是在玩笑。我們一行人暫且留宿於此,方才聞此琴聲,便過來看看……”“是誰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土嗨。”又是李灼光。“姑娘!我們不是,我隻是想請教姑娘……”“留宿一晚多少錢?”“李兄!”寧采臣剛剛見到了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人,想要搭話,卻被李灼光一再搗亂,即便是如他這樣的麵瓜性格,現在也是又急又氣。李灼光也欣賞夠巔峰期的老王了,沒有等寧采臣開口,就抓住了他的肩膀,向後一扯,扯到了自己身後:“寧兄,荒郊野嶺哪來的人家,這娘們兒打著赤足,你可看見她腳上有半點塵土?”“李兄,非禮勿視!你怎麼能盯著人家姑娘的腳看?”寧采臣並沒有抓住李灼光話裡的重點。但是聶小倩卻知道,眼前這形貌怪異的男子,大概是看出了點什麼。見他有恃無恐地樣子,不由得心生防備。當下抬起腳,就準備搖動鈴鐺。還沒等她有什麼動作,便被一根深紅色的觸手打下了湖裡。李灼光從來沒有懷疑他的深紅魔力對於鬼魂有沒有用。要是沒用,深紅宇宙早就被地獄維度吞並了,賽總也會被老墨騎在頭上拉屎撒尿,哪還能做維度魔神。聶小倩被觸須打中,隻感覺那觸須中蘊含的力量不可言說,卻又狂暴異常,心知李灼光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當下就潛入水裡遊走了。精蟲上腦的寧采臣還搞不清狀況地責備李灼光,怪他行事粗魯,把人家姑娘都打到水裡了。說罷,他還想下水去救人,卻被李灼光直接拉走了。回去的路上寧采臣氣咻咻的一個人走在前麵,李灼光吊在他後麵。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回到了精舍,李灼光看到精舍外麵有巨物拖行的痕跡。但是精舍卻絲毫未損。進入精舍,發現王淑雲與魏長風正縮在房角。秦大牛站在屋內戒備著,而熊發財,他仍舊躺在吊床裡一蕩一蕩的。見著李灼光回來了,熊發財吐槽道:“剛才有個妖族來過了,但來的不是他的本體,被我一爪子拍走了。說到這裡我就不得不說了,這裡的妖族是不是有什麼大病,除了那些蜥蜴與蛤蟆,我很少見到有妖用舌頭運使法術。你說用舌頭戳刺、抽打、卷拿敵人我還想得通,他的舌頭居然是從地上滑過來的,也不嫌臟。”“你現在知道為什麼這裡的妖族名聲這麼糟糕了吧?”“那倒是,就算放我們那兒,也不會有人願意和這種腦子有問題的妖族來往。”說著,熊發財又轉身睡下。“李兄,你是在和這頭黑熊說話嗎?”寧采臣看著李灼光與熊發財說話,那熊發財也發出低沉嘟囔聲,似在回應。“我天賦異稟,懂得許多語言,包括熊語。”李灼光也鑽進了帳篷。第二日一早,寧采臣就向眾人告辭,準備回老家。眾人也收拾了一陣,決定要走,正好可以同路。至於一開始說的除妖,也就隻是一個說辭而已。任務隻需要得到《金剛經》,並沒有要求非要和樹妖姥姥以及黑山老妖死磕。畢竟這裡殺怪也不掉寶,這個世界最大的收益李灼光也已經拿到,便不打算再待下去了。臨走時,秦大牛有些忸怩,但他最終還是叫住了李灼光:“我們拿了那大胡子的《金剛經》,為什麼不去除妖?”李灼光解釋道:“除妖隻是個由頭,我們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獲得《金剛經》。”秦大牛明白了:“那是不是說,我們在騙大胡子?”李灼光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他這種行為怎麼不是騙。隻能點了點頭。秦大牛想了想,對李灼光說道:“無功不受祿。李大哥,你告訴我那妖怪在哪兒?我將他打死了再走。”李灼光搖了搖頭:“你對付樹妖姥姥都夠嗆,更彆說黑山老妖了,那骷髏架子手底下還有一支陰兵部隊。”“那我就在這裡留上一段時日,等到功夫熟練了,再去打死他們。”“我們直接走也無所謂,這裡隻是一個站點而已,很可能離開後就回不來了。這裡的朝廷都快被妖怪取代了,我們即便將這兩個妖怪除了,也於事無補。”秦大牛搖了搖頭說道:“我和這裡的人不熟,妖孽為禍什麼的,我也管不了。隻是我們說好了拿了經書要去除妖,就一定要去。我爺爺說過‘人無信不立’。”李灼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這小子太擰巴了:“你還是不明白,我們的首要目的是為了完成任務,求生存。隻有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去滿足更多的。如果連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證,那什麼都是沒意義的。我們上一次不也是這麼做的嗎?”“上一次?”秦大牛撓了撓頭,靦腆地一笑:“李大哥,上一次我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從頭到尾,我就隻聽得懂你說的話。”聽著秦大牛的話,李灼光微微一怔。最後問道:“你確定要去?”秦大牛想了想,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下午,他和爺爺坐在武館的門前曬太陽。師父急匆匆地要出門,被幾位長老攔下。“你不能去!武館之間,有小摩擦可以,掌門出麵那就是全麵開戰。”“是啊掌門,幾十年了,我們的實力和功勳已經積蓄夠了,可以搬到大城裡去開館授徒了。”“如果現在和其他武館開戰,無論輸贏,都會被罰沒功勳,我們幾十年的付出,全都會功虧一簣!”“那王三隻是個外門弟子,幻蛇武館已經給夠補償了。”無論幾位長老如何勸說,師父頭也不回地大步而去,離去時留下了幾句話,說得那些長老啞口無言。秦大牛因為離得近,聽得很清楚。他想了想師父當年說過的話,對李灼光說道:“武夫,不欺本心。欺心則意散,意散則拳慢,拳慢則身亡。忍一時如插標賣首,退一步似塚中枯骨。吾輩生此濁世,與天掙命,凡所信者當一以貫之,前路縱有荒獸當道,惡瘴叢生,憑此雙拳足矣。若不然,吾輩練武何為?”聽著秦大牛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李灼光吧嗒了一下嘴巴:“這些話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秦大牛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是我師父說的。”“唉,走吧!去除妖。”“李大哥你也認可我師父說的話?”“沒有,我還是堅持己見。”“那你怎麼改主意了?”“上一次,你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不也還是跟著我一路出生入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