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離小楊莊近的莊子一共有七十八畝地,其中七十畝是上等田、八畝是靠近河灘的沙壤土。
沙壤土保水性能差、養分易流失,按時下的評判標準來說屬於是下等田,但在顧文萱看來卻很適合用於種植西瓜、土豆和紅薯。
想到那甘甜多汁的大西瓜,怎麼做都好吃的小土豆,還有香噴噴的烤紅薯、焗紅薯、紅薯粉、紅薯乾......顧文萱頓時有些口水泛濫(ˉ﹃ˉ)
除了這七十八畝地,這個莊子還有前任主家修好的、四通八達的水渠,可以直接引入莊子外麵的河水用於灌溉農田。
宅子當然也有,且也是個有著青磚大瓦房和兩口水井的二進院子,不過這宅子,莊子的前任主家顯然已經修好很多年了,院牆和房屋看上去都已經比較陳舊了。
當然,這並不妨礙顧文萱和白景洲看上這個無論是位置、田地還是價格,對他們來說都很合適的莊子。
兩人在途經柳林鎮時,順便帶上了那些被他們暫時安置在鎮子上的、匪窩裡出來的幸存者。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幸存者並不是僅僅隻有女子。
除了第一個被清剿的匪寨裡,沒有男子選擇托庇於顧文萱和白景洲,剩下的幾個匪寨裡,基本都有已經無家可歸的男子選擇跟隨救了他們,同時也幫他們報了殺親之仇的顧文萱和白景洲。
這些男子都不是那種奸懶饞滑的街溜子,再加上相對女人們來說,男人確實要更容易在這個世道立足,在顧文萱和白景洲顧不上他們的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鎮子上到處打短工,不求賺多少錢,隻求一日三餐都能靠著自己的辛勤勞動獲得。
顧文萱和白景洲因此對他們很有好感,對待這些人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隻打算把他們留在柳林鎮稍微照拂,變成了現在的想要把他們收入麾下,讓他們為自己做事。
反正他們買的莊子足夠大,完全能夠安排下匪寨出來的所有幸存者。
那些男人沒想到事情竟會朝著他們最期待的方向發展,聽到白景洲問他們願不願意去他和顧文萱新買的莊子上做事,他們想都沒想就紛紛點頭說“願意”了。
且不說白景洲和顧文萱是他們的大恩人,就算不是,他們也十分樂意跟隨像白景洲和顧文萱這樣既有本事又為人厚道的主家。
眾人鎖好院門,坐上牛車,跟著顧文萱和白景洲一起前往他們新買的莊子。
柳林鎮離白家村更近,所以白景洲先帶眾人去了距離白家村近的那個小莊子。
這個小莊子的莊戶隻有三家,這三家加起來一共有三十多口人,其中壯勞力占了總人口數的大概三分之一。
十多個壯勞力種六十畝地,其他老弱婦孺則負責照料果樹、池塘,並種植一些新鮮菜蔬、養殖一些雞鴨鵝豬。
這是一個人員已經趨近飽和的莊子,顧文萱和白景洲帶去的人要麼從事二人安排給他們的新工作,要麼就隻能頂掉莊子上原有的某些人。
莊子上的那些莊戶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他們看見新主家竟然一下子帶來了好幾十人時,他們頓時全都慌亂起來。
這些莊戶嚴格來說應該叫作佃戶,但和那些自由度較高,想不租誰家地就可以不租誰家地的佃戶不同,他們這些被以“莊戶”之名稱呼的佃戶雖然也是良籍,但卻都是和主家簽了三十到五十年長契的。
這個年代的人壽命普遍不長,和主家簽了三十到五十年長契的佃戶,這輩子基本就彆想挪窩了。
期間他們再遇到些不可避免的天災**,跟主家借點兒銀錢或者糧食什麼的,他們的子子孫孫就也基本被主家綁定了。
如此一來,這些人基本上就要祖祖輩輩都待在主家的莊子上了,再加上那些長契,無一例外地全部條件苛刻,這些莊戶除了還是良籍,處境方麵其實和簽了死契的奴仆差不多。
也即是說,雖然他們自己是沒辦法選擇離開的,但作為他們東家的人,雖然不可以賣掉他們,但卻可以不付一文錢就趕走他們,讓他們從此流離失所、饑寒交迫。
處於絕對不利地位的這些莊戶,在顧文萱和白景洲來看莊子時就在小心翼翼表現自己的老實、恭順,為的就是讓莊子的新東家留下他們,彆在眼看就要秋收,他們根本沒辦法去找下家的時候趕走他們。
可現在看來......
莊戶們滿心苦澀,但卻還是小心翼翼給顧文萱和白景洲行了禮。
白景洲聲音溫和,“大家不必多禮。”
他看向這三戶人家各自的當家人,“三位老丈留一下,其他人就都散了吧。”
莊戶們彼此看看,都覺得新主家既然沒有第一時間趕他們走,那他們十有八.九就還有留下的機會。
絕大多數人輕手輕腳的退走,其中一戶人家的老婦人則是帶著女兒去給顧文萱和白景洲準備茶水。
她男人是這個小田莊的前莊頭,不管以後新東家是不是還讓她男人做莊頭,老婦人眼下都得儘心儘力。
她不會說“儘人事,聽天命”這種文縐縐的話,但卻很明白不能在情況未明的時候就直接擺爛。
畢竟,萬一呢,是吧?萬一新東家看他們表現好,就大發慈悲繼續用他們做事了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老婦人帶著自己閨女,動作麻利的開始燒水煮茶。
白景洲和顧文萱注意到了二人在廚房那邊忙活,但卻並沒有說什麼。
招呼著那三名老漢落座之後,白景洲開門見山的說:“我打算安排一些人到莊子上,他們會暫時住在這座宅子。莊子裡的活計他們不會插手,我有其他事情交代他們去做。”
言下之意,你們的活計還是屬於你們的,他們隻是暫時住在這裡而已。
那三名老漢一聽,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喜色。
前莊頭正要帶頭表態,說點兒什麼,白景洲就再次開口了,他道:“莊頭暫時還是江叔你來做,明年如何,明年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