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裡香她偶爾會發脾氣……”
乙骨憂太站定在男生校舍前，對著幫忙送他回來的人道謝，“謝謝你幫忙帶路，灰原先生。”
“沒關係，乙骨同學。”金田一三三搖頭，順口問說，“你的術師等級測定結果出了嗎？”
“術師等級測定……？”乙骨憂太愣了下，露出疑惑表情，“那是什麼？”
金田一三三：“……”
“咒術師根據實力劃分，可以判定出四個等級。由高至低依次是一級，二級，三級和四級。每一級等級之間還存在過渡段位，例如‘準一級’，‘準二級’之類的。另外，特級判定是異常事態的情況，無法使用常規體係來評定。”
校舍廊簷下形成的陰影裡，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五條悟從裡走了出來。像是潛伏已久的獵手，金田一三三即便有所準備，但仍舊感覺到有幾分莫名的壓力。
這種壓力，來自於許久未見的某種未知，以及不確定性。
她或許很了解高專時期的五條同學，但是如今身為高專教師以及五條家主的五條悟，金田一三三尚有顧慮。
【全體起立，給大預言家遞茶！！！】
【275！275！275！】
【來了來了，賭場開局，賭三三瞞天過海的扣1，賭五條老師六眼識三的扣2，買定離手】
【雖然我是五條黨，但是我堅信33不會翻車，11111111】
【我是五三甜黨堅決22222222233】
【我鹹黨3333333333】
【勢均力敵是不是買莊家贏啊】
沒有去看暴增的彈幕，金田一三三隻是神色如常地看向對方。
“……所以，咒術師等級評定其實也可以看成是一次入學測試。”
五條悟停在離兩人不到一步的距離。隔著覆蓋眼上的白布，金田一三三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落到她臉上。
帶著某種情緒，幾乎能將她的偽裝穿透的目光。
“相關事宜安排好後，乙骨憂太同學就要接受等級評定了哦，是不是很緊張，會有想哭的感覺嗎？”忽然，五條悟掀唇一笑，抬手拍在少年瘦弱的肩膀上，口吻揶揄。
“呃，可能會有點吧，畢竟我也不是很了解這些。”乙骨憂太不知所措地回答，視線有些不明所以地在兩人之間徘徊，冒出幾分疑惑。
難道五條老師和這位灰原先生是有什麼過節嗎？總感覺現在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怪怪的。
而且感覺自己在這裡顯得有點多餘。
弄不清情況的乙骨憂太沒辦法做到不告而彆，隻能留在原地無限糾結，視線卻不自覺往校舍旁邊瞟去。
“既然已經到了地方了，那就不打擾了。”
好在，金田一三三看出了少年的不自在，主動開口說，“下次再見，乙骨同學。”
“啊……下次再見……”
乙骨憂太後知後覺地回答。
“五條先生，你也下次再見。”
對少年說完，金田一三三又轉眼對麵前高出她近乎半個頭的五條悟一視同仁地發出告彆。
五條悟沒有回應，隻是單手插著兜，朝她的方向略微側眸，沒有任何外露的情緒。
沒有再費心去猜測對方，金田一三三轉身便走。今晚的相遇是個意外，但卻是個為她帶來好兆頭的意外。
就在她正有所動作時——
手腕猛地被人從身後篡住，止住了她離開的動作。
“來都來了，不解釋一下嗎？”五條悟收緊了手掌，沒有像過去那般觸之即放，而是眯著眼問說，“作為八十八橋的始作俑者，完全都不想為自己辯解一下嗎？”
“如果五條同學想知道的話。”金田一三三動了動手腕，在示意對方放手後，轉身給出回答，“是在救人。”
“救人？”久違的稱呼讓五條悟下意識撚了撚指間沾染的溫度。他不動聲色，隻是又問，“那個時候除了傑，還有誰？”
金田一三三抬頭點了點自己的腦子示意。
五條悟皺眉，旋即直接抬手扯下臉上的繃帶，露出六眼。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要猶豫，也無需質疑，你要在第一時間殺了我。’
刻入心臟與靈魂的約定浮現耳邊，五條悟在這一刻看得無比認真，再沒了往日輕佻。
“為什麼不留在高專？”半晌，五條悟問。
“留在高專任教嗎？還是成為輔助監督，又或者當一名吃公家飯的咒術師？”金田一三三說，“這些都不是我所求，也不是我能夠勝任的。”
“比起其他任何人或事，我永遠隻會將自己放在第一位。像我這樣的人，不適合為他人負責。”
“不過看到五條同學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很高興。”
已經長成青年模樣的五條悟比起從前，似乎學會了收起DK時期幾乎是擺在臉上的傲慢與鋒銳，變得成熟不少。但現在看來，本質上對方依舊是那個與她相識在故事開頭的“最強”。
“不過。”想到這裡，金田一三三話音一轉，“有時間的話，或許你可以去盤星教總部去做客。”
“夏油同學在八十八橋曾經邀請我加入他的新世界計劃，但很可惜現在我有自己要忙的事，所以拒絕了他。”她說，“對五條同學你來說，夏油同學現在還是摯友嗎？”
五條悟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傑他還沒放棄麼，那種不著邊際的想法……”
“大概。”金田一三三言儘於此。
雖然沒能改變結局，但至少現在這個節點，夏油傑和五條悟之間還沒有到那種無可挽回的境地。
舊大藏村並沒有被真正屠村，夏油傑的父母依舊健康的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一處。百鬼夜行沒有將新宿和京都淪為屠戮煉獄，雙方沒有進行最後的生死之戰，五條悟也未曾親手殺死自己的摯友……
兩人之間，還有能夠坐下來交談的餘地。
當然，如果談不了的話，那就打一場。至少以她的立場來看，動手比話療起效快得多。
“我知道了。”沉默幾秒鐘後，五條悟說，“會去的。”
金田一三三點頭，又問了句：“惠還好嗎？”
五條悟：“……”
金田一三三才恍然想起她才把人重要的姐姐詛咒，一時間也陷入沉默，半晌才開口說：“津美紀會沒事的。”
五條悟沒有說話，月光傾瀉下來，照亮了幾分他微動的唇，又寂靜無聲。
隻有在一旁全程吃瓜的乙骨憂太表情不太平靜。
他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關於老師的絕密新聞。
原來老師還有這樣炸裂的過往嗎——
乙骨憂太目送走對方的背影，忍不住扭頭看向一旁黑衣白發，露出一張漂亮臉蛋的老師，遲疑問說：“五條老師，請問那位是您的……嗎？”
少年在關鍵詞上謹慎地降低了音量。
“乙骨憂太同學——”
但術師的耳力足夠強大，尤其對五條悟這樣的天才來說。即便放輕的聲音堪比蚊吟，卻被他聽得一清二楚。挑了挑眉，五條悟轉回視線落到發出疑問的少年身上，拉長聲音說，“和老師開玩笑的話，入學考試難度會被翻倍喲，到時候真的會讓你哭出來哦~”
乙骨憂太：“……很抱歉！”
……
【球球了，你們去結婚好不好，我願意一妻一夫製】
【是我太庸俗了，三三和貓貓之間的關係根本就不能用戀人這種普世關係來形容，他們根本就是靈魂cp，什麼反目成仇，相互錯過就不可能發生！】
【磕！給我發了狠忘了情沒了命的磕！隻要五三一出場…（後麵忘了）】
【比起傑哥，五條老師你簡直穩定的可怕，該你有老婆】
【三三嘴上拒絕了傑哥，但是還讓貓貓去盤星教探望，她真的太好了我哭死】
【拜托，你們三個人在一起好不好，少了哪個我都會傷心的】
【燃冬（咒術版）】
【突然發現盲點，五條老師你沒有反駁骨子哥的話】
【骨子哥：……發現大秘密了】
【哈哈哈哈，救命，忘了三三還披著灰原的馬甲，這下誤會大了去了】
【怎麼這裡也來“風太大你說什麼我聽不見”的梗啊可惡】
……
回到品川區彆墅，金田一三三迅速衝了個澡，洗掉一身風塵與疲憊後，直接沉入夢境。
夢境圓桌之上，久違的會議召開。
空置的席位瞬間被幾道人影填滿，依次都是熟悉的麵孔。
樂岩寺嘉月依舊留著一頭耀眼的彩虹發色，雙手托腮，笑吟吟地與身旁抽高不少，已然一副成年男人模樣的加茂憲人悄悄說話。
身著阿伊努傳統服飾的雷塔拉帶著烏塔利坐於另一邊，神色溫和，絲毫沒有介意對麵盯著他麵色不虞的禪院直哉。
“各位，好久不見了。”金田一三三坐在主位上，笑著對幾人打了招呼。
“好久不見，三三。”身為阿依努祭祀，雷塔拉是眼下人中最為年長，也最為敏銳的人。他開門見山地說，“是那個詛咒師現身了嗎？”
金田一三三點頭。
她給出的肯定回應頃刻讓夢境中剩餘幾人麵色一變，紛紛焦急地看向她。更有甚者，禪院直哉甚至直接起身，往主位所在的副手位過去，似乎想要貼近去看對方的額頭。
“坐回去。”金田一三三看了不看他，隻是開口說，“幾個小時前，我在八十八橋抓到他了。但那不是他的本體，對方使用了精神投射類的術式，借用了他人的身份出現，本體躲在了某一領域內。”
“所以彆擔心，對方特意兜了這麼大個圈子，無非就是為了不和我正麵對上，那就更不可能占據我這裡了。”金田一三三給幾人吃了個定心丸。
“可是……”樂岩寺嘉月還是沒法放心，她皺著眉問，“三三，你叫我們來，是有什麼計劃了嗎？”
她注意到這一次在場的人很少，那個像刀鋒一般危險的禪院甚爾並不在場。
“嗯，是有事情想要拜托你們。”金田一三三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皇居、薨星宮、京都山國禦陵、飛驒山，這四方是天元設立的淨界的地點。”
“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在除開薨星宮和飛驒山外的其他兩個淨界處留下傳送標記。”她看向樂岩寺嘉月和加茂憲人說，“一個人同時去踩點太過明顯了，所以需要借助線下活動會的名義。”
“你們身上有黑海通道的標記，隻要在淨界附近，就能夠將標記建立。”
“至於飛驒山那邊……”金田一三三看向禪院直哉，“從京都過去距離最近，禪院直哉，你負責飛驒山的淨界。”
禪院直哉聞言，立馬出聲反問：“你又要做什麼？淨界是天元為了抑製咒靈誕生，加強輔助監督的結界術設立的，咒術界最高規格的結界，上頭那些老家夥都當成寶一樣盯著……你……”
又在發什麼瘋！
後半句禪院直哉沒說出口。
麻尋中學那樁案子裡的人被五條悟保下來了，死刑直接變成了死緩。禪院直哉知道眼前人肯定已經知道他私下給五條悟使袢子的事了，他本來期待著對方來質問他，甚至是對他給出懲罰……
但結果是什麼都沒有。沒有質問，也沒有懲罰，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金田一三三這樣平靜的反應，反倒是讓禪院直哉陷入了一個人的兵荒馬亂中，安分了好兩天。直到今夜，他被熟悉的下墜感拉入夢境，才堪堪平定心神。
“不會有問題的。”金田一三三淡聲說，“這是天元給的情報。”
在她將薨星宮還回去的時候，天元告知了她關於四大淨界的位置所在，以及結界核心的精確坐標點。
“混沌海的持有者……”天元當時曾對她說，“那個人正走在命運的道路上，有些事情的發生難以阻止，今後的世界一定會變得愈發艱難，你正麵臨險阻的選擇……”
金田一三三麵無表情地打斷他：“說人話。”
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講重點前鋪墊一大堆乃是大忌。
“羂索不會放棄他的目的，我很了解他。”天元改口說，“他的結界術不在我之下，為達成目的，或許會對穩定整個日本範圍內的核心結界下手。”
“為了以防萬一，希望你早做準備。”
得到天元這波情報信息後，她並沒有立馬行動。
那個時候彈幕的消失，劇情線的停滯讓她生出了個大膽的念頭。放棄過早的布局，她要耐心等待，等待一個時機的到來。然後在最合適的機會下，她要用“淨界”的事給腦花施壓，讓劇情更快一些推動。
最好能快到脫離……的掌控。
“還有件事我想谘詢一下。”金田一三三轉向雷塔拉說，“你聽說過一個名為‘萬’咒術師嗎？或者在神居古潭的古籍記載中，有沒有出現過同名的術師？”
“萬？”雷塔拉思忖半晌，回答，“不確定，需要去查詢一番。”
“好，麻煩你了，如果有什麼消息的話隨時找我。”金田一三三給出回複後，立馬看向彈幕。
【好好好，原來咒第一007竟是我33老婆，連軸轉啊】
【傑哥，速來看看人家，什麼叫帶團隊！】
【建議三三送傑哥一本《不會帶團隊隻能一個人乾到死》】
【天元這一次居然沒坑三三，還給了重要情報，活久見】
【我算是看出來了，天元純純一賭鬼啊，自己不敢上躲在薨星宮裡，就隻能把寶壓在三三身上，不過算你個大拇指運氣好，這次真讓你賭到寶了】
【淨界就是腦花開死滅回遊的基石啊，這下腦花得著急了】
【我強烈建議三三直接取代腦花】
【在這麼正經的會議裡，隻有彩雲豬豬在一心戀愛腦】
【懲罰什麼的，這是能在這麼正經的會議上想的嗎豬豬】
沒有關於“萬”的信息。
金田一三三若有所思，接著又對著禪院直哉說：“最後一件事，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進入京都府立高專，就這幾天。”
禪院直哉：“……知道了。”
“希望大家一切進展順利。”
隨著主位上的人說出會議結語，眾人隻感覺腳下踏空，伴隨一陣墜落感。
下一秒，分彆位於不同地點不同環境下的幾人，在同一時間點驟然蘇醒過來。
第一場會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