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知道他曾經的背景,加上顧律師也為他的人品做過背書,但火勢瞬息萬變,她解釋不了這麼多!
“我說不上具體是什麼東西,隻有我去看了才知道,唯一能告訴你就是,它是一個無辜之人的救命稻草!”
說完,兩人四目相對。
唐琬的話看似說明白了,又模棱兩可。
李誌沒有繼續往下追問,但從她眼中,他讀出了以往能從受害者家屬眼中窺到的,那股堅毅執著的信念和決心。
他不想管,也可以不管,可耐不住刻在dna裡的職業病。
右手攢緊拳頭,一記重拳砸在車頂!
“你給我老實坐在這兒,我先去看看裡麵什麼情況再說。”
唐琬感激不儘,點頭如搗穗。
李誌把帽頭衫的帽子往頭上一蓋,趁著混亂衝進了火場。
看著濃煙不斷從裡麵湧出,焦糊的味道刺鼻難聞,唐琬的心同樣心焦如焚。
她緊張得不停啃起指甲,祈求老天開眼。
十分鐘過後,終於看到李誌從裡麵衝出來。
他臉上沾了半邊黑灰,懷裡還多了個沒被燒光的紙箱。
跑到唐琬麵前,二話不說將箱子塞給她,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繞到駕駛位上車。
“等等,還不能走!我得進去!”唐琬急切大喊。
李誌頭也不回,發動了引擎,“你去也沒用,裡麵連帶燒了七八個倉庫,086號也是其中之一,消防車馬上就到了,你要不想暴露自己,我們現在就必須走。”
“你手裡這個箱子就是從086裡麵唯一搶救出來的東西,我順手接過,就悄悄帶出來了。”
“其他的全燒空了。”
唐琬瞳孔巨震!
全燒空了!
她才靠近線索就遇到一把大火,看似沒有針對性,但就這麼不偏不倚,剛好鶴宥莉的倉庫在當中,連同一片一起燒了。
要說這裡麵沒有人為的因素,鬼都不信。
唐琬腦子裡隻浮現出一個人——厲淵。
難道是他先一步找到這裡?
她低頭,看著捧在懷裡已經焦黑一半的紙箱,手心裡還有餘熱,但她的心絕望得拔涼拔涼的。
一整個倉庫的東西最後隻剩下這個半大的箱子,還能找到什麼證據?
李誌的車和鳴笛前來的消防車錯身而過,開出那片區域後,停在鮮有人跡的一條小河邊。
他和唐琬一起,一點點地把紙箱裡沒有燒毀或隻燒了一半的東西整理出來。
唐琬拿出一個相框,第一反應就是把它拆了,裡裡外外檢查一遍,的確隻有一張照片,沒有其他玄機。
她凝視著照片中的女孩。
淡妝適宜,卻擁有一張春日繁花般燦爛的笑臉,鮮活又明媚。
全然沒有所謂名媛的那種珠光寶氣的刻板印象和做作。
雖然之前沒有機會接觸她,僅透過這張照片,以及聽過蘇瀟對她的種種描述,她能理解為什麼他喜歡鶴宥莉。
所有物品都翻了個遍,唐琬沒找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她倍感失望地抬眼,發現李誌正盯著一堆燒得差不多的東西琢磨。
她不解有什麼好看的,“李先生怎麼了?”
李誌皺著眉,兩指從黑乎乎的碎片中挑出隻剩一個角的文件。
“這上麵的lo好像是港城一家私立醫院的。”
之前他幫其他客戶查證的時候,去過那家醫院,所以對醫院的標誌還有印象。
唐琬接過去瞅了兩眼,零星還能看見的幾個字,也大部分信息都被燒光了,也拚湊不出什麼詳細情況。
可是李誌作為警察的敏銳度和經驗告訴他,這裡麵大有可查的方向。
“你知道鶴家大小姐有什麼嚴重的病嗎?”他問唐琬。
“我沒聽說過。”
如果有,蘇瀟和肯定會跟她提的。
“那就怪了,江城這樣的超一線城市,本就有完善的醫療係統,她為什麼還要去港城看病?除非……”
唐琬接下他的欲言又止,“除非她想避人耳目!”
可什麼病情讓她甚至連家人都回避呢?
鶴宥莉曾要求厲淵彆再煩她,那她悄悄跑去港城看病的事,會和厲淵有關嗎?
一個冷不防的大膽猜測讓唐琬心上仿佛壓了塊巨石,漸生出一種窒息感。
他們可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那樣就太……可怕了!
李誌不清楚她此刻煎熬的內心活動,把那四分之一的文件一角丟回紙箱裡,“我這兩天就動身去一趟港城。”
“那麻煩你了李先生。”
不管怎麼說,這個線索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怎麼都必須順藤摸瓜查下去。
唐琬又看了眼手裡女人的照片,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回相框裡。
“這些東西放我那裡不方便,還麻煩李先生幫我暫時保存一下。”
回家路上唐琬跟李誌是分開走的,她自己打的車。
夜幕下,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下班的人在小吃攤前人頭攢動,小情侶們手牽著手漫步街頭,到處是琳琅滿目的櫥窗。
唐琬如同一潭死水般沉寂的愁緒,和這個城市的喧囂,格格不入。
她鬼使神差地就給厲淵撥了個電話過去。
男人接起電話的語調異常平和。
唐琬單方麵扯起笑容,放軟聲調,“厲爺,你在哪兒呢?”
“有事?”
她其實是想打探剛才他的行蹤,有沒有去過倉庫那邊?
話都到嘴邊了又不知道該怎麼問才不覺得突兀,刹那間隻好打消這個念頭,換了個說法。
“哦,就是…就是剛才我一轉身你都已經走了,我還沒跟你說謝謝呢。”
厲淵,“不用。”
唐琬:……
他是怎麼了?平時要是她欠他的,厲淵肯定會不正經地調侃她,要她“肉償”這類的。
現在怎麼突然惜字如金,感覺不太想跟她講話一樣。
就在她困惑時,手機裡的背景音傳來一個女生甜美的聲音,“厲哥哥,我給你倒點水吧。”
“這些事你不必勞煩,乖,坐一下,我馬上就好。”
厲淵回應時的聲音像被什麼屏障阻隔了一般,朦朦朧朧的,似乎是有意將手覆蓋在手機的麥克風上。
應該是不希望她這邊聽到。
“好,那我先打電話給餐廳定個位置。”
“嗯。”
可她還是能聽清對麵大致的對話。
那個清潤的聲線,叫對方“乖”。
溫柔至極的表達方式她也曾感受過。
隻是大部分是在他勾惑的調情中——
“乖,這次保證輕輕的。”
“乖,不哭了……”
厲淵,“……喂?聽見我說話了嗎?”
唐琬如夢初醒,“嗯?哦!聽見了,不好意思不知道你那邊有人,我先掛了。”
主動掐斷通話後,她腦子裡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堵得慌。
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就好像小三給情人打電話,發現他正妻就在身邊一樣的心虛。
剛才他有跟她說什麼嗎?
算了,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