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裡的所有人都驚呆了,阮霜降懷裡摟著個一兩歲的小女孩,小丫頭哭得眼睛紅紅的,臉上掛滿了眼淚。
阮霜降臉上是紅紅的巴掌印,微微腫著,此刻,娘倆都愕然看著阮七七,眼神不可思議。
二妹(二姨)是不是癲了?
娘倆都是這麼想的。
阮七七抓著扁擔,想著像孫悟空那樣,旋個漂亮的花槍,結果砸到了自己的腦殼。
“梆”
特彆清脆的一聲,一聽就知道瓜還沒熟。
阮七七咬緊了牙,將眼淚硬憋了回去,他瑪的,輸人不輸陣,痛死她都不會哭!
李老太婆終於回過神了,看著家裡的一派狼藉,她的心比被剜了塊肉還疼,彆的不說,隻那兩個熱水壺就值不少錢,還要工業券,這遭瘟的賤人啊!
“小賤人,我家你都敢砸,你活不耐煩了,老娘弄死你!”
“難怪讓人退婚了,你們阮家女人兒子都生不出來,淨生賠錢貨,老娘瞎了眼才會娶阮霜降這背時女人進門!”
李老太婆嘴裡罵個不停,還抄起一把椅子,朝阮七七衝了過來。
“媽,不要!”
阮霜降嚇得大叫,趕緊衝過來擋在阮七七前麵,想替妹妹挨打。
“把大姐拉走!”
阮七七火大地吼。
阮小雪腦子已經清醒了,非常迅速地拽走了大姐,還抱走了小外甥女。
“大姐,你帶盼娣在外麵,彆進屋了!”
阮小雪囑咐了聲,便在院子裡又找到根趁手的扁擔,興奮地衝了進去。
她也要發癲!
“老不死的,真以為我大姐娘家沒人了?你姑奶奶我還活著呢,再敢欺負我大姐試試,姑奶奶弄死你個老賠錢貨!”
阮七七將堂屋砸得稀碎,隻除了牆上的畫像,那個砸不得,要出事的。
她四下掃了眼,再沒有可砸的了,便一把揪起了李老太婆的衣領,再脫了腳上的牛皮鞋,對著這張老臘皮臉,啪啪啪啪地抽了十幾下。
“舒服不?挨打的滋味爽吧?狗眼珠子瞪你瑪啊,還瞪?打死你個老瘟貨!”
阮七七一邊抽一邊罵,她的聲音溫柔甜美,抽耳光的動作優雅之極,但殺傷力卻是杠杠的。
李老太婆的風乾老臘皮臉,立刻飽滿了,嘴角都被抽裂了,流了不少血。
“救命……來人……噗……”
李老太婆終於害怕了,大叫著救命,但被卡住了。
吐出來兩顆血淋淋的大黃牙,被阮七七抽鬆的。
“老瘟貨,你再罵啊,怎麼不罵了?”
阮七七表情很平靜,聲音很淡定,白皙纖細的手,緊緊拽著她的衣領,明明看著是個纖瘦的姑娘,可力氣卻大得出奇,李老太婆怎麼掙都掙不開從。
“阮霜降……”
李老太婆又氣又怕,她沒想到阮七七會變得這麼癲,明明以前那麼文靜膽小的人,退了個婚竟成癲婆了。
她想讓阮霜降進來,這大兒媳膽小好拿捏,肯定不敢違抗。
阮霜降下意識地抬腿,多年被欺壓,她形成了條件反射,根本不敢反抗。
“媽,彆去!”
她的衣服被拽住了,是大女兒李念娣,剛從山上拾柴回來。
四歲的李念娣,每天都要拾一簍柴,還得打一簍豬草,否則就沒飯吃。
李念娣用力拽著媽媽的衣服,眼神很堅定。
兩歲的李盼娣還有些懵懂,她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媽媽,然後伸出了細瘦的手,也拽住了阮霜降的衣服。
姐姐不讓媽媽進屋,肯定有不進屋的理由,她隻要聽姐姐的話就對了。
阮霜降猶豫了。
她主要是怕不好收場,現在逞一時之快,可後麵誰來收場?
她不像彆的女人,娘家有兄弟叔伯撐腰,阮桂明一家巴不得她們三姐妹死,好霸占她家的房子。
而且七七剛被退婚,小雪還沒出嫁,她要是再傳出點不好的事,會影響兩個妹妹的婚事。
所以她才一忍再忍。
“死老太婆,吃你個雞蛋怎麼了?家裡的雞和豬,哪個不是我大姐喂的?彆說吃一個雞蛋,就是吃十個也是應該的,彆以為我們家沒男人,就敢肆意欺負我大姐了,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阮小雪的罵聲傳了出來。
阮霜降眼眶不由紅了,心裡又酸又澀,還有自責。
都怪她太沒用了,二妹被退婚,她沒本事給二妹出頭,現在還要兩個妹妹來替她出頭,她這個大姐當得太窩囊了。
阮小雪罵了一通,見堂屋沒有她的用武之地,索性衝進廚房,生火煮雞蛋。
她動作非常麻利,沒多會兒就生好了火,將籃子裡的十幾個雞蛋全都煮了,水開後滾了幾分鐘,用冷水泡一下,就叫阮霜降母女進來吃。
“大姐,念娣,盼娣,快吃!”
阮小雪剝了個雞蛋,塞給小外甥女盼娣,又剝了個給大外甥女念娣。
阮霜降沒吃,她怕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她自己倒沒什麼,頂多就是多挨幾頓打,可她怕兩個妹妹受牽連,影響婚事。
“大姐吃吧,你不吃念娣盼娣都不敢吃,你彆擔心,二姐現在可厲害了,她還找了個當軍官的對象呢!”
阮小雪知道大姐的顧慮,便抬出了二姐夫。
果然,阮霜降眼睛大亮,激動地問:“七七找好對象了?還是軍官?”
“嗯哪,比何建軍官大呢,咱家以後有人撐腰了,快吃吧。”
阮小雪淨剝好的雞蛋,塞進大姐嘴裡。
阮霜降這回沒吐出來,三口兩口吃了,還讓兩個女兒也吃。
“全都吃完,一個都彆剩!”
阮霜降說這話時咬著牙,她不是天生軟弱,阮爹活著時,她還敢和李海亮對打呢,現在娘家沒人,還有兩個沒結婚的妹妹,她隻得收起脾氣,忍氣吞聲地伏低做小。
既然二妹有了軍官對象,她還怕個屁!
“媽,真的可以吃嗎?”
李盼娣不敢相信,家裡的雞蛋都是叔叔家的堂哥吃的,她和姐姐沒資格吃。
可雞吃的蟲子,卻是她和姐姐找來的,豬吃的草,也是姐姐打的,但家裡好吃的,姐姐和她都沒份。
“吃!”
阮霜降說這個吃字,多了幾分氣勢。
盼娣和念娣姐妹倆,都開心地吃起了雞蛋。
“真香,雞蛋真好吃。”
盼娣吃完一個雞蛋,還在嘴邊舔了幾下,意猶未儘。
阮霜降眼睛泛紅,她擦了眼淚,給兩個女兒剝雞蛋,還給阮小雪剝。
阮小雪沒吃,她現在肚子裡有油水,不饞。
娘仨的戰鬥力很不錯,吃完了十二個雞蛋,還剩下三個,阮霜降揣口袋裡,留給兩個妹妹的。
兩個小丫頭麵黃肌瘦的臉也好看了不少,看著精神多了。
“回家!”
阮七七將李老太婆一扁擔敲暈了,過來找她們。
“大姐,你和李海亮離婚,念娣盼娣都帶回家,以後改姓阮,叫阮念,阮盼,就這麼定了。”
阮七七言簡意賅地說了她的打算,念娣盼娣,這缺德名字她光聽著就火大,怎麼不給男人取名念妹盼妹呢?
“李家不會同意的。”
阮霜降眼睛亮了下,又暗了。
李家肯定不會同意離婚,更不會讓她帶走兩個女兒。
阮七七冷笑,“由不得他們,這事我說了算,先回家!”
阮小雪也說:“大姐,二姐肯定有辦法。”
她現在是阮七七的迷妹,不管二姐說啥她都信。
“媽,我想叫阮念。”
李念娣仰頭說,大眼睛裡滿是期望。
她不想姓李,也不想叫李念娣了,她想和二姨小姨回家。
李盼娣也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阮霜降,反正她是要跟著姐姐的。
阮霜降並沒糾結太久,家裡砸成這樣,留下來肯定要挨打,還是先回娘家吧。
她收拾了幾件衣服,三姐妹帶著兩個孩子就走了。
李家的堂屋裡一地狼藉,李老太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廚房的地上,多了一灘雞蛋殼。
李家人都在出工,根本不知道家裡出了事。
回到阮家灣後,她們沒先回家,直接去找大隊長。
“二伯,我把李家砸了,還把李老太婆打了,我大姐要和李海亮離婚,兩個女兒歸阮家,這事你得替我大姐出頭。”
阮七七開門見山,直接說了目的,一個字廢話都沒有。
“你白日做夢說癲話呢,我忙得很,沒功夫!”
大隊長氣得笑了,聽聽這死丫頭在說什麼,簡直是大逆不道,哪有離婚還能把孩子帶回娘家的,從來沒這樣的規矩。
“二伯,柳寡婦家的桃子香又甜啊,堂哥在部隊苦啊!”
阮七七輕飄飄地甩出一句話。
大隊長立刻變了臉,勉強擠出一點笑,討好道:“七七,這事不能急,咱們得細細商量。”
“不用細細商量,下午李家肯定會來鬨,你直接帶人去我家鎮宅,再和李家談判,三個要求。”
“哪三個?”
大隊長虛心請教,肚子裡卻在罵娘,瑪瑪的,還有三個要求,真把他當長工使喚了!
“第一,讓李海亮和我大姐三天內離婚,第二,我大姐這五年在李家當牛做馬,挨打受罪,必須賠償二百塊,第三,兩個女兒跟我大姐,以後改姓阮。”
阮七七說了三個要求。
要二百塊不是她善良,而是李家隻能拿出這麼點錢,阮霜降說的,全家加起來也就二百塊存款。
“這不行,李家肯定不答應,你逼死我也不行。”
大隊長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這種難於上青天的事,打死他都做不到,就算說出柳寡婦的事,他也做不到。
他還不如直接去農場改造呢!
“你放心大膽地提,李家肯定會答應,信我!”
阮七七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還有鼓勵的微笑。
大隊長卻想哭,他信誰都不能信這癲婆,他怎麼那麼倒黴,村裡那麼多人亂搞,偏偏隻有他讓這死丫頭看到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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