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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5章 掌聲雷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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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視角抬高一些,你就會從高空俯瞰到華亭城中的奇怪景象。

一邊是高台之上的女妓在歌舞,下麵一群忐忑不安的觀眾正瑟瑟發抖,盯著右側的長街。

視線向右,長街的中段,此刻數百人蝟集在一起,在一個獨臂女的指揮下左衝右突。

四麵都是騎兵。

馬蹄聲如雷鳴,從四麵擠壓而來。

華亭久安,這個久安真不是吹噓。鬆江府本就是富庶之地,華亭更是如此。越是富庶的地兒,治安一般來說就越好。

這不是人心或是人性決定的,而是由經濟基礎決定的。

人有錢了,誰特麼沒事兒去打架鬥毆,去偷摸,去搶劫……

有錢了,就算是閒極無聊,華亭有的是消遣的地兒。

酒樓,青樓……您要是覺著不夠刺激,城中還有賭坊,還有那等半掩門……看似良家的女子。

當金戈鐵馬突然來襲時,不管是華亭本地人,還是外來的老蛇皮們,頃刻間都懵逼了。

整條長街除去廝殺聲之外,安靜的就像是墓地。

一隻烏鴉在長街一側的大樹上鳴叫著,那被視為不祥的黑色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陰鬱。

正如同那些豪強的心情。

有人來襲!

好!

蔣慶之早有準備!

草泥馬!

“唯有殺出去才有生路!”鬆木良子喊道。

小木春三站在她的身側,“小姐,你帶著人撤!”

鬆木良子倒是想撤,可往哪撤?

她茫然看著那些騎兵在接近。

騎兵們把長槍放平在身側。

一排排衝了過來。

“殺!~”

前方的倭寇徒勞的揮刀,隨即被長槍穿透身體。

長槍勢頭不減,貫穿了一人後,依舊犀利的往前穿刺……直至第二人。

馬背上的騎兵感受到了沉重,鬆手,拔刀。

刀光閃爍間,陳堡勒住戰馬,冷冷道:“招降!”

騎兵如滾燙的菜刀,而倭寇宛若冰冷的油脂,雙方一接觸,騎兵輕鬆就切了進去。

四麵一擠壓,有人歎息,“這便是令南方束手無策的倭寇?怎地被蔣慶之的麾下一頓毒打,毫無還手之力。”

“你以為這是普通的騎兵,這是蔣慶之一手操練出來的虎賁左衛。曾數度擊敗俺答麾下鐵騎的存在。”

“可也不該如此不堪一擊吧!”

“你是沒見過草原鐵騎衝殺的威勢,換了南方,就那些看門狗,我敢說一觸即潰。能擊敗他們的騎兵,你覺著是什麼?”

“虎賁!”

“對,這才是貨真價實的虎賁左衛!”

兩個老人站在街口,壓根就不在乎前方的廝殺會波及自己。

“此戰之後,華亭,不,鬆江府大局定矣。再無人能挑戰蔣慶之的威權。不過,老夫很是好奇,京師那位陛下就不擔心這位權臣……尾大不掉?”

“你是說那兩個皇子中的一人登基後,會被蔣慶之壓製住?”

“這隻是其一。景王陪著陳錚那個老匹夫到了鬆江府的消息瞞不過有心人。陳錚是帝師,當年陛下處境不佳,這個老匹夫裝病脫身……”

“有人說陳錚是心灰意冷。”

“心灰意冷也好,擔心被牽連也罷。歸根結底他陳錚還是逃了。他若是有蔣慶之這等一條道走到黑的瘋狂,當年的首輔舍他其誰?

如今蔣慶之扛起新政大旗,我儒家攻擊的也是他。陳錚這個老東西見局勢有打開的意思,便按捺不住那顆名利心,正好陛下相召,便羞羞答答的出來了。他來華亭,不簡單。”

“在老夫看來,一是為了見見蔣慶之,估量一番此人的秉性,看看可有機會攫取些權力。”

“嗯!其次便是想從龍。”

“從龍啊!何其難。”

“是難,可一旦成功,回報之高,令人隻是想想就怦然心動。”

“你心動了?”

“嗯!”

“你老兄學問精深,也算是有數的大家,怎地,可是想學商山四皓。”

“商山四皓大把年紀出山輔佐太子劉盈,打消了漢高祖意欲棄長的念頭。如今陛下態度曖昧,在兩位皇子之間猶豫不定。裕王為長,不受陛下寵愛。景王為次,卻滯留京師……這是禍端。”

“你有些沮喪。”

“是。此次不知是誰下的手,這等雷霆手段看似犀利,可也是破釜沉舟。一擊中的也就罷了,局勢逆轉。可蔣慶之看似早有準備,大勢無法挽回。鬆江府敗局已定。蔣慶之會順勢鎮壓南方。清理田畝之事一定,新政的局麵就豁然開朗。”

說話的老人須發斑白,乃是鬆江府大儒秦銘。他負手看著那些騎兵開始招降,歎息,“我儒家最大的幾塊肉啊!豁免賦稅第一,沒有這個好處,誰願意寒窗苦讀去擠那條獨木橋?

墨家行機械之事,北征一戰火器威震天下,可以預見的未來,機械之術會漸漸擠壓我儒學。蔣慶之威壓南方之後,便會順勢推行墨學。老李,到時候我等如何抵禦?”

李尚須發大半依舊烏黑發亮,保養的很是白皙的肌膚上湧起了一抹紅暈,“秦兄,我儒學一脈傳承千年,蔣慶之跳梁小醜罷了,他借新政之事打壓我儒家,可我等還有一個利器……”

“科舉?”

“是。舉人便可出仕,進士更是一朝改換門庭。這才是我儒家的根基!”

秦銘搖頭,“老李,若是科舉加入墨學的學問呢?”

“他敢?”李尚須發賁張,“蔣賊若敢如此,天下儒生皆會為此瘋狂。砸人飯碗後,又砸人一生所係。他若敢,那就是不死不休。”

“此刻,難道不是不死不休嗎?”秦銘看著老友,“老夫這番話是想借你之口傳之鬆江府那些讀書人。當下我儒家麵臨一個巨大的危機。這個危機叫做……墨!”

李尚雙拳緊握,“秦兄不留在鬆江府嗎?”

“老夫留下作甚?”秦銘笑了笑,“那位大公子偃旗息鼓,徐階身敗名裂。此次之後,鬆江府那些豪強一蹶不振。老夫留下來看看著這等淒涼跡象,何苦?不如遁去。”

“北上?”

“嗯!”

“可裕王那裡……不好接近吧!”

“有人有路子,此前多次相邀,可陛下一直在立儲之事上猶豫不決,老夫不肯去蹚渾水。不過此刻卻無可奈何……陛下和我儒家勢不兩立,行新政的信念堅不可摧,不可動搖。如今唯有往後看。畢竟,陛下老了。”

“那……一路小心。”

“蔣慶之此次南下,沿途盜賊聞風喪膽。托他的福,如今那條官道太平的不像話。老夫準備就帶個童子北上,一路遊曆……也算是不辜負此生。”

李尚有些悵然,“老夫老矣,也不知能否看到撥亂反正那一日。若是不能,秦兄謹記……”

“老夫會燒給你。”秦銘莞爾。

一隊騎兵疾馳而來,衝到了已經開始收尾的長街中段,為首的喝問,“伯爺可在?”

“咋呼什麼?”陳堡不滿策馬掉頭。

打頭的是個總旗。拱手道:“見過陳千戶,下官奉命有事稟告伯爺。”

“顏指揮使到了何處?罷了,不該我問。伯爺就在前方。”

總旗策馬而去,此刻倭寇們大半死傷,剩下的跪在地上請降。

中間站著的鬆木良子和小木春三顯得格外醒目。

“千戶,可要斬殺了那二人?”有麾下請示。

“不要老是喊打喊殺,伯爺都說了,此戰要留俘虜。”陳堡不知蔣慶之留俘虜作甚,但軍令如山,他策馬過去,俯瞰著鬆木良子二人,“跪地棄刀,饒你等一死!”

小木春三站在鬆木良子身前,舉刀喝道:“我乃鬆木家武士小木春三,明人,可敢與我一戰?”

“撒比!”陳堡輕蔑指著小木春三,“弄他!”

一箭飛去,正中小木春三大腿。他吃痛跪下,“小姐,走!”

走哪裡?

鬆木良子從一開始就在等待遁逃的機會,可騎兵們嫻熟的封鎖住了周圍所有的路徑。

這些騎兵戰法之精良,令鬆木良子不禁把他們和家族中最出色的武士對比了一番。

她得出了一個令自己沮喪的結論。

——家族的精銳,不是這支明軍騎兵的對手。

兩個騎兵下馬過來,“棄刀!”

小木春三單膝跪著,杵著倭刀,絕望的道:“小姐,小人無能!”

“不怪你。”鬆木良子冷靜的道。

“小姐,莫要讓他們羞辱了鬆木家,還請小姐……自行了斷。”

小木春三本可為鬆木良子了結,但此刻他卻麵臨著兩個明軍的逼進。他狂吼一聲,整個人彈起來,猛地揮刀。

鐺!

格擋聲傳來。

接著是長刀切割肉體的聲音。

小木春三倒在地上,絕望的看著鬆木良子。

“小姐……”

自儘吧!

為了鬆木家族的榮譽。

能和自己愛慕的人一起共赴黃泉,讓小木春三覺得死亡不是一件令人畏懼的事兒。

而是一種幸福。

身體裡的力量在緩緩消失。

兩個明軍軍士持刀逼近鬆木良子。

“死!或是降?”

在小木春三的欣然注視下。

鬆木良子舉刀,橫在了脖頸之上。

此刻剖腹還未成為風行倭寇的自我了斷的方式。

抹脖子最快,隻要準確割斷頸部的大動脈,神靈來了都無法挽救你。

倭刀動了一下。

隨後,跌落。

噗通!

人!

跪!

“我,願降!”

“小姐!”

高台上,寧玉正在高歌。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

蔣慶之端坐前排,身後有人走進,俯身低聲道:

“伯爺,倭寇儘數剿滅。匪首降了。”

“好!”蔣慶之頷首,此刻寧玉唱完,他微笑著拍手鼓掌。

掌聲有些孤獨。

蔣慶之看了一眼那些老蛇皮……豪強!

不知是誰帶的頭,掌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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