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陰沉的天,雨珠簌簌落下。
室內沒有開燈,一片昏暗。
炙熱洶湧的情緒卻在激烈碰撞、迸發……
午餐是管家親自送到門口。
暗棕色的花梨木雕花食盒有5層。
裴京墨打開食盒,端出瓷盤,整齊擺在桌上。
軟兜長魚、白灼蝦、蟹粉獅子頭、三杯雞再加一道老鴨茶樹菇湯,一盒揚州炒飯。
許南音沒一絲力氣,蜷縮在被窩,看向側身坐在椅子上幫她剝蝦的人。
裴京墨黑色襯衣沒扣,風流恣意地敞開著,露出大片白皙的精健硬勁的胸腹肌,黑西褲也沒有係皮帶,顯得浪蕩鬆散。
一條長臂搭在椅背,另一隻手拿著熟紅的大蝦,冷白修長的指骨慢條斯理剝著蝦殼。
那張臉散漫清貴,渾身散發慵懶而欲的蠱人氣息。
他一口氣剝了八九隻蝦,倏地扭頭朝她看來。
眼神交纏,那雙狐狸一樣漂亮的眼攝人心魄,許南音不自覺揪緊了被子,心慌意亂。
“你臉好紅。”裴京墨拿起一顆大蝦,漆黑漂亮的眉眼間似笑非笑,透著壞勁:“和它一樣,熟透了。”
根本沒法招架他,許南音臉熱地扯過被子遮住眼睛。
回想起方才,裴京墨全程沒有說話,伏在她上方,薄唇緊抿,麵如寒霜,近乎狂烈、失控。
直到她眼角禁不住溢出淚,他才緩和,溫柔安撫她,“對不起,音音,怪我……”
可是,她分明看到他眼眶也隱隱泛了紅。
裴京墨將她籠在身下,在她耳邊低低說:“許南音,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在老宅,昨晚你溺水,遭遇那種事,我當時不在,你有多害怕多絕望?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會發瘋,我會陪你一起死……”
他嗓音沙啞的有絲微不可察的哽咽。
許南音眼眶瞬間熱脹,滑落一滴淚,“不怪你,真的……”
她發現汪茜的存在純屬意外,誰都沒法料到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安分的裴灼會忽然下狠手。
他一遍遍吻她,持續熱烈地侵占,既是後怕,也是慶幸……
忽然,桌腳和地麵摩擦聲傳來。
應該是裴京墨站起了身,緊接著浴室傳來水聲,應該是他洗手去了。
腳步聲款款而來,臉上的被子被揭開,許南音還沒反應過來,眉心就落下溫軟的吻。
“吃飯了寶寶。要我喂你?”低磁的聲線貼在她耳邊輕輕說。
耳邊漾開一點淺淺的麻酥感,許南音聲音軟的像水似的:“你……先給我拿衣服。”
裴京墨走向衣櫥,拿的卻並不是衣服,而是一條淡粉色薄絨毯。
他兩隻手扣住她軟腰,一把抱出被窩,用薄絨毯裹住她,將她打橫抱到桌前。
許南音手腳都被束縛,就這麼坐在他懷裡,不過她本來也疲累犯懶,樂意被他喂食。
裴京墨拿起筷子,夾了塊軟兜長魚喂給她,她眯著眼細細地咬,鮮香滑嫩的滋味在口腔蔓延。
“好不好吃?”他又舀了勺炒飯喂她。
“好吃。口味挺正宗的。”許南音有些驚喜。
“我讓黃柳去酒樓挖角的廚子,今天剛到,以後你的三餐由他專門負責。”
這也是在防備有人動手腳。
他考慮的太周到了。
許南音心底柔軟又安定,他回來了,有他在身邊,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消散了。他是她最堅強最有力的屏障。
她懶骨頭似的窩在他懷裡,被嬌慣地肆無忌憚,軟聲撒嬌:“老公,想喝湯。”
裴京墨目光一抹薄薄笑意,從熱氣騰騰的湯盅裡舀了一勺湯,喂到她嘴邊,“小心燙。”
耐心喂她吃了一餐,裴京墨解決掉剩下的半份炒飯和幾隻蝦,將她抱回床上,將餐盤放回食盒,又拿了濕巾將桌麵擦的整潔。
一轉身,隻見他的美麗小人裹著淡粉薄絨毯靠在床頭閉眼休息,瓷白小臉被襯得像粉粉的荔枝玫瑰,兩條白皙修長的腿伸出薄毯……
裴京墨半眯了眸,眼神驟暗。
迷迷糊糊中,臉頰被輕輕淺淺親著,許南音緩緩睜開眼,撞上男人晦澀的視線,身上裹著的薄絨毯被一把掀開,兩條纖白的腿被他猛地拽到床邊,裴京墨傾身抵了上來。
下午快六點。
黃柳來了電話,將這幾天老宅所有人的行蹤都調查清楚了。
重點關注的裴雲薑這幾天在按照母親薑蕾的安排,和烏城幾家有名望的家族的少爺相親,其餘時間就是陪薑蕾下午茶、逛街,完全沒表現出異樣。當然結合了許南音說她爬狗洞出去arty的事,花了大力氣,終於查出,這位人前乖乖女的千金小姐,人後瞞著所有人叛逆,玩得可花了……
二叔公和平常一樣,在老宅賞畫下棋遛鳥,沒見什麼人,也沒什麼不對勁。
至於裴晗,自從和林芙退婚後,他更由著性子在外花天酒地。這幾天將遊輪開去海上,和一眾狐朋狗友醉生夢死玩樂去了,今早才剛回家。
剩下的裴羽檸、秦霜、薑蕾甚至南雅……
所有人都篩查了一遍,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再次確定,昨晚的事,隻可能是裴灼派人做的。
裴京墨從浴室衝了澡出來,整個人神清氣爽,慢條斯理扣著襯衣扣子,將床頭櫃上黑曜石質地的機械表戴在冷白腕骨上。
許南音艱難地吸了口氣,動作遲緩地翻身下床,換好衣服後,問他:“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彆擔心。不會鬨得收不了場。”
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她身上,那雙漆黑漂亮的眸子重新恢複冷靜鋒銳。
裴京墨慢悠悠走向她,大手揉了揉她腦袋,“許南音,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有點茫然,許南音問:“什麼?”
裴京墨混不吝地挑眉:“是我先喜歡你的,是我巴著你,所以,你不需要那麼懂事。”
“明明昨晚嚇成那樣,還要在我麵前裝沒事,替我操那麼多心,你不需要為我這麼委屈自己……”
心口漾開絲絲縷縷的甜,許南音柔軟又執著地望進他的眼,“再來一次,我還會做同樣的事。隻要是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你能看見我的委屈,我就不委屈。”
裴京墨神色一怔,抱住她,發狠的力道似要將她揉進胸膛。
窗外蓄勢了一整天的陰雨綿綿,終於成了暴雨。
碩大的雨珠砸在滴滴答答砸在窗上。
裴京墨牽著許南音下了樓。
出了門,許南音不由怔愣。
彆墅外整齊站了幾十個黑衣保鏢,烏泱泱一大片,在厚重陰沉的雨幕裡氣勢格外凜冽肅殺。
“裴總,人都調派過來了。”
黃柳圓滾滾的身影迎上來,神色也是罕見地嚴肅凝重。
眼底泄出一抹冷銳鋒芒,裴京墨唇邊一抹薄薄的笑,卻令人不寒而栗:“立即把老宅包圍起來,一隻蒼蠅都不準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