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話音剛落,裝甲車的車燈忽然閃了閃。
隨後,副駕的車門猛地彈開。
一雙長腿邁了出來。
男人很高,目測身高185左右。
他雖也身著聯盟軍製服,但蘇澄看見他披著的風衣下露出銀色絲穗。
他的身份,顯然不是一名普通聯盟軍那麼簡單。
蘇澄心中暗想,這個人之前一直沒有露麵,一定是在暗中觀察自己。
那他現在出來,又是想乾什麼?
陸昱城下車後沒有往前走,而是倚靠在裝甲車的車頭。
他的身體擋住了部分光線,一雙黑沉沉的眼直視著蘇澄。
蘇澄隻和他對視了兩秒就敗下陣來,他的眼神深邃如夜,仿佛能看穿一切。
蘇澄聽見他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你的製服呢?”
蘇澄心頭一緊,腳趾在靴內不自覺地蜷縮,她低聲回答:“在逃亡中損壞了。”
陸昱城唇角微揚,隨即他對埃德加吩咐道:“回基地,帶上她。”
蘇澄不禁一愣——這麼輕易就相信了她的說辭?
這輛裝甲車能容納下十個人,前麵駕駛室和後麵的載員艙之間有可以伸縮的隔斷。
裝甲車載員艙內,空間寬敞而舒適。
蘇澄暗中觀察著段宜欣的動作,將懸靠座椅弄下來,坐下的時候,她不禁鬆了口氣。
但原本坐在副駕的陸昱城,也上了載員艙,而且他徑直坐在了蘇澄對麵。
蘇澄下意識將身體往後靠了靠。
段宜欣見狀,笑著打趣道:“老大,你可彆嚇著咱們的新夥伴了。”
陸昱城輕笑一聲,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輕描淡寫地說:“我有那麼可怕嗎?聶霜,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蘇澄:“……”
段宜欣聽了陸昱城的話,更是笑得前俯後仰,她說:“老大,你這話說的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上次你這麼說的時候,抬手就把對方擊斃了!”
蘇澄一聽,眼睛微微睜大了看著陸昱城。
陸昱城看著她的表情有些好笑,說段宜欣:“依我看,是你把她嚇到了。”
“啊?哈哈……”段宜欣後知後覺,摸了摸後腦勺,她抱歉地對蘇澄說:“對不住哈,其實我們老大人很好,他沒有那麼凶殘的……”
蘇澄:“……”這解釋,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她垂下眼,眸子裡卻閃過一抹精光。
這個被稱為老大的男人,其實她三年前就見過。
當年,她參與聯盟軍的選拔考核,聯盟軍的最高指揮官,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陸昱城!
蘇澄回憶了一下自己遇見陸昱城等人的一係列表現,她應該沒有露出破綻。
但她的表現,是一名普通聯盟軍戰士,見到最高指揮官該有的表現麼?
她是應該敬畏,還是狂熱一點?
而且蘇澄能感覺到,即便埃德加已經認證了她的身份,但陸昱城似乎不信任她。
比如此時,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她頭頂轉悠。
讓蘇澄有一種自己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看著我。”陸昱城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不容抗拒。
蘇澄隻得強迫自己再次迎上他的目光。
“你好像很怕我。”陸昱城的詢問,簡單直白,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力。
蘇澄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蜷縮,她謹慎地選擇措辭,用上了最尊敬的語氣:“很多人都敬畏您。”
蘇澄的語氣中充滿了敬意。
但眼神卻儘量避免與陸昱城那雙,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眸長時間接觸。
那雙眼睛,即便在他嘴角掛著溫和微笑的時候,也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讓她感到莫名的緊張和不安。
“是麼。”陸昱城輕輕應了一聲,似乎對她的回答並不感到意外。
他隨意解開了襯衫領口的紐扣,整個人似乎從嚴謹切換到慵懶模式。
隨後,一雙長腿交疊,雙手則隨意地搭在座椅的扶手上。
就在蘇澄稍稍放心,以為陸昱城終於放過自己的時候,卻聽陸昱城用陡然嚴肅起來的語氣問她:“聶霜,你知不知道,你的隊友在此次任務中遭遇了不測?”
蘇澄聞言,心中猛地一緊。
段宜欣也朝蘇澄看了過來,她已經在龐峰那裡得知了這個消息。
治安1隊上次的出任務,三十名聯盟軍,隻有十九人的屍體被找到。
在野外失蹤,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在這樣的殘酷現實麵前,聶霜的幸存顯得格外突兀和不可思議。
蘇澄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幾乎嵌入了掌心的肉中。
她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一方麵,聯盟軍的犧牲讓她感到難過;而另一方麵,她又不禁暗自慶幸,其餘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或許意味著她暴露身份的風險又降低了幾分。
但這份慶幸轉瞬即逝,隨即被深深的自責所取代——她怎麼能因為自己的安危而慶幸同胞的死亡?
“聶霜,我在等你回答。”陸昱城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蘇澄紛亂的思緒。
這一刻,蘇澄意識到,眼前的這位指揮官並非在簡單地詢問情況,而是在對她進行——審問。
“我……我現在知道了。”蘇澄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她努力保持鎮定,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太多。
“看著我。”陸昱城再次重複了這句話,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蘇澄隻能遵從命令,再次抬頭麵對他。
當她看清陸昱城臉上的表情時,不禁心頭一緊——那抹微笑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凝。
“告訴我,你們發生了什麼。”
蘇澄的眼瞼迅速而緊張地眨動了兩下,心跳如鼓點般在胸腔內回響,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我們……遭遇了大株的變異藤蔓……它攻擊了我們,卷走了我們的武器,我也險些成為它們的俘虜……”
說到這裡,蘇澄的聲音微微顫抖,“但幸運的是,我設法掙脫了藤蔓的束縛,逃出來了。”
陸昱城的目光銳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謊言,他緊接著問:“在那樣的混亂中,你竟能毫發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