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回到槐穀村,裝作無事發生,繼續蹲守在村民居住區外。
來自除歲祭儀式方向的喊殺聲漸弱,應該快要有結果了。
除歲祭之後,該怎麼說服劉山讓他完成支線任務呢?
沒等他想出合適的說辭,便看到一名村民快步向居住區跑來,一邊跑一邊高喊:“吳大俠!”
村民喊得正投入,誰知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嚇得他一哆嗦。
“什麼事?”
村民回頭,焦急地說道:“吳大俠,村長請您過去。”
吳常跟著村民來到儀式現場,一眼便看到站在祭壇上,手持四方歲火燈的劉山。
劉山見到吳常,仿佛見到了救星,連忙迎了上來,介紹起當前形勢。
隨著戰鬥的持續,死傷的增加,令村民對於邪祟的恐懼加重。
加重的恐懼,讓邪祟擺脫封印的程度更高。
淡黑色的邪祟之氣溢出空心山,鑽入兩名被邪祟之氣控製的壓歲人體內。
壓歲人體內邪氣暴漲,令他們除了引動村民心中邪念外,還帶來了疾病和瘟疫。
和壓歲人戰鬥的村民,身體開始出現明顯病症,發燒感冒、耳鳴眼花、四肢無力都隻是基礎。
被壓歲人擊傷的村民,更是會重病癱軟在地,額頭燙得如同紅炭,說三句話能咳五次血。
放在古代背景的醫療條件下,彆說是繼續戰鬥,普通郎中見了,見麵都要甩出“治不了”“等死吧”“告辭”扁鵲三連。
村民們不僅要分出人手照顧傷員,還要時刻警惕照顧傷員的人是否被邪念控製,對傷員痛下殺手。
如此種種,導致在劉威擊殺一名壓歲人的情況下,村民一方依舊處於大劣勢。
劉山語氣焦急地問:“吳大俠,這可如何是好?”
吳常心思急轉,空心山內封印鬆動,眼下豈不是去看邪祟本源的最好機會?
他目光低垂,不讓劉山看到他眼中所想,語氣凝重道:
“眼下情況複雜,我想到空心山的除歲大陣中看看,也許那裡有破局之法。”
劉山略作遲疑,便答應了吳常的要求。
劉山持著四方歲火燈,有歲火的光芒,讓兩人能在彌漫的邪祟之氣中輕鬆穿行。
他們很快便來到空心山,由於封印鬆動,山洞內已經被邪祟之氣充滿。
守在山洞前的兩名村民,身體已經涼透了。
他們站得筆直,都拔出了腰間的開山刀,決絕地朝著對方揮舞。
揮刀的力度極大,足以令缺乏保養的鈍刀扯開皮肉,嵌在對方脖頸裡。
他們靜靜看著彼此頸部鮮血噴湧,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意。
兩名同歸於儘的村民,以這種怪異的姿勢,化身為山洞前的拱門,歡迎著吳常和劉山的進入。
劉山用四方歲火燈在兩人身上照了一下,淨化掉兩人身上的邪氣,兩名村民這才身體軟倒,讓開了路。
山洞內更是不堪。
留在洞內維護陣法的村民已經全數遇害,死法和兩個守衛一樣,死於自相殘殺,死後臉上掛著微笑。
圈養鎮山獸的獸欄,也在混亂中被破壞,裡麵的鎮山獸消失一空,應當是趁亂逃了。
劉山望著眼前的爛攤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太大,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怪異的麻木狀態。
他轉過身看向吳常,問:“吳大俠,這該從何開始調查?”
吳常裝模作樣地四處環視一圈,其間不忘手上掐掐算算。
他繞著原地走了兩圈,忽地駐足站定,猛然看向石佛公。
“據我觀測,邪祟之氣是自地下湧出,不知村內是否還留著通往地穴的通道,也許在那裡會有所發現。”
劉山眉頭緊皺,搖頭道:“吳大俠,地下凶險,此前也曾有幾名俠士進入,無一返回。您這一去……”
吳常伸手攔住劉山下麵的話。
“無妨,眼下村中慘劇不斷,我輩修行人豈能袖手旁觀?村長勿勸,我已經做好與邪祟拚死一戰的覺悟。”
劉山歎了口氣,問:“吳大俠當真要去?”
吳常點頭。
“那好,大俠跟我來。”
劉山帶著吳常來到石佛公前,伸手在石佛公身上一按,渾然一體的石佛公,佛肚處竟然開出一扇暗門。
吳常舉著火把來到暗門前,探頭向下一看。
正如劉山所說,山體下方是無底地穴,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他正想回頭詢問劉山下去之法,突然聽到背後響起一陣勁風。
他眼角餘光看到,纖瘦老邁的劉山,此刻仿若禿鷲,身形快如低飛,方才還在他五米開外,瞬息便來到他背後。
骨節分明的乾瘦手掌屈指成爪,一爪抓在他後心。
巨力之下,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飛入暗門,跌落進無底地穴。
還好地穴看似無底,實則向下三四十米處有一地下暗河彙聚而成的水潭。
多虧這條地下暗河,才讓他沒有落地成盒。
吳常靠著強橫的身體素質,用狗刨從潭水中鑽出,他吐掉嘴裡的水,眼中滿是詫異。
劉山這個老登,平日一副龍鐘老態,壓歲人異變時也一直躲在眾人身後,一副惶恐模樣。
沒想到他才是槐穀村第一戰力,真正實力比劉威還要勝過一籌。
果然會咬的狗不叫,好一條老狗。
他仰頭看向上方,隻見劉山舉著四方歲火燈,從暗門處向下看他。
“劉山村長,這是何意?”吳常扯著嗓子喊道。
“吳大俠還能說話?老朽真是老了,當初我縱橫江湖時,同道都稱我飛雲鷹,那時一爪下去,應當能抓斷大俠半副骨頭才是。好久沒動手,功夫生疏了。”
卸下了偽裝的劉山,此刻身體站得筆直,雙肩伸展,體態舒張。
佝僂的體態,此刻竟看上去有幾分魁梧。
“邪祟之事關乎全村老少性命,我們卻格外相信外界進山的能人異士,敢放手讓他們施為,吳大俠可知為何?”
“為何?”
劉山悠悠說道:“因為邪祟與牲畜無異,是隻有本能的蠢貨,隻要喂給它吃的,它就能安靜下來,重新陷入沉睡。”
“大俠,送佛送到西,既然您說已經抱了決死之覺悟,那還請您幫槐穀村最後一程。”
說完,劉山發出一陣狂笑,笑聲嘶啞刺耳,宛若老邁的烏鴉。
“劉山村長,且慢!”吳常大喝一聲,將轉頭要走的劉山叫住。
“吳大俠若有遺言,還請長話短說,村裡還等著我回去。”劉山冷冷說道。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個建議。”
“什麼。”
吳常清了清嗓,說道:
“你作為反派,笑起來不用桀桀桀桀桀,味兒不夠正。你回去練一下,下次見麵時我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