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已然回暖,雖然談不上什麼熱,但普通人走在外麵,隻需要穿一件略微加厚的衣服就可以了。像是在第三樓之內,這裡的房間還帶著供暖設備,更與冷字沒有一點的關係。
然,賈平安此時卻還是穿著一件皮裘大衣,這就不能不讓它人側目。
四人除了六皇子外,都是眼神銳利之輩,隻是那麼打眼一看,便看到賈平安額頭上滲出的細汗,一時間全部露出了愰然之態。
都說功夫與醫不分家。
這並不確實,但功夫高手,都略懂一些醫術倒是真得。就像是一個人,是真病還是假病,身體是真虛還是裝的,是可以一眼能夠看出來的。
像是賈平安在這樣暖和的天氣裡,還穿得如此之厚,額頭上還有冷汗冒出,這基本上不可能是裝的。
為什麼說是基本上,像是武術宗師也可以做到,用內功逼出冷汗,裝成孱弱的樣子。可顯然,看賈平安的年紀,他便是從娘胎中就習武,也不可能會達到宗師之境。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有事出去了一趟,剛剛回來。”賈平安似乎是有些太著急了,說話的時候,竟然還帶著不小的喘音。
“無妨。”之前還有些怨氣的,但在看到賈平安如此虛弱的身體時,六皇子馬上就決定原諒了他。“你就是賈平安,是這第三樓的老板?”
“可以允許我先坐下嗎?”賈平安沒有急於回答,而是指了指最為靠近自己的那個椅子,笑嗬嗬地問著。
“當然,快坐吧。”六皇子見此,才想起沒有請客人坐下,便點了點頭。
賈平安抱了抱拳,以示感謝,跟著,這才在那椅子上坐了下來。隨即跟在身後的冷亦蕭,這就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水囊,小心送到了賈平安的麵前。
接過水囊,賈平安大灌了一口,這才感覺到身體似乎舒服了一些,然後這就長吐了一口氣,臉上重新露出了淡然之色。
沒有人知道,這個水囊裡裝的就是勾兌過的靈泉水,隻是比例略低了一些,正好用來緩解一下渾泉水帶給自己的痛苦。
賈平安這邊剛剛坐下,隻有十四歲的六皇子又忍不住著急的發問著,“你是這裡的老板是嗎?”
“是。”
“杜康酒、葡萄酒還有華茶都是你弄出來的?”
“是。”
“還有那些美味的佳肴也一樣是你弄出來的?”
“是。”
“本...本人非常的喜歡這些東西,如此美物放在寧古塔實在是暴殄天物,你有沒有想法去昌都開一個酒樓?”六皇子的話就像是小型的機槍一般,那是不停歇的叭叭地向外說出。
“這個...實不相瞞,我是犯官之後,怕是想要回到昌不是那麼容易的。”賈平安的臉上適時的露出了一絲的苦笑。然心中卻對於眼前四人的實力有了一個大致的評估。
年紀最大的馬福來不用說了,一看就是管家型的人物。隻是他功夫應該很不錯,這是從剛才小白的上帝視角中觀察得來。
梁長星呢,一看就擁有著年輕人的銳氣,不用說,身份應該就是護衛。
除了這兩個下人,眼前年紀明顯比自己還小,而不斷提問題的應該是一位小主子。至於那位一直坐在棋盤前,還沒有開口的八賢王,應該才是這些人真正的主心骨。
主心骨還沒有開口呢,小主子就問自己是不是想回昌都。僅是從這個問話的口氣之中,就不難看出,此人口氣不小,尤其是那股與生俱來的高人一等的自信,更是想要偽裝都裝不出來的。
都說培養一個真正的貴族至少需在三代人。
那眼前這少年所表現出來的氣度,明顯就是貴人無疑,這也讓賈平安對於他的身份,有了更多的好奇。
所謂自己是犯官之後,不過就是試探之言,是賈平安想要看看,這個人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一個順勢而為的試探,六皇子果然就有些中了招,直接言道:“這不是什麼...”
大事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突然間一直沒有開口的八賢王就說話了,“原來你是犯官之後,但不知道家中人所犯何罪呢?”
及時的打斷,就是八賢王在警告自己的皇侄不要亂說話,更不要隨便的向彆人承諾什麼。
雖然說以六皇子的身份,如果真想要保一個犯官之後的話,那不是什麼問題。又不是給他要官,隻是允許他從寧古塔到昌都城而已嘛。
可以做到,和討價還價之後,勉為其難的做到。
所能達到的效果可是完全不同的。
這句話一說,也成功的把賈平安的目光由六皇子的身上轉移到了八賢王身上。“哦,家父原本是宮中的太醫,因為犯了一些錯,得罪了貴人,被流放到了寧古塔。”
賈平安未做詳細的說明,隻因他心中十分的清楚,對方既然都打聽出自己是誰了,那有關自己家庭的事情一定也已經知道。還是多此一問,那就是要在這其中做文章的意思。
看來,老得就是比小得要難對付。
不過無所謂了,賈平安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便是後世的時候,跟在大領導身邊,連外國的政要都見過不少,相比之下,那些人哪一個不是滑頭,哪一個不是老狐狸?
再說了,賈平安現在有年齡上的優勢。真說不過對方了,他還可以借著年輕的優勢,耍耍無賴,想必彆人知道了也隻會一笑了之。
再說,單比算計,賈平安還真沒怕過誰。
“這樣啊,那還真是不太好辦。”果然,八賢王露出了遲疑般的神色。
賈平安早就知道對方會這樣說,是矣,他嗬嗬笑了笑,並沒有說出什麼讓人為難的話來。
八賢王呢,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遲疑,而是換了話題問起了杜康酒的事情。
用著他的話說,如此美酒就應該送到昌都,那裡的有錢人更多,這就可以賺到更多的錢。
賈平安呢,也笑著用產量有限做為愰子。
“賈老板,我們明人就不說暗話了,今天在你們第三樓用餐,不管是杜康還是葡萄酒或是華茶那都是不限量的。”八賢王用著充滿玩味的笑容說著這些。
那樣子分明就是再說,產量有限,你還不限量,你這話就是騙鬼呢吧。
賈平安當然不會承認,酒和茶他可以弄來很多,他之所以不賣到昌都,就是在給自己回去做打算。
不然的話,在昌都可以隨便的喝到這些,他還有什麼價值?
誰還會想著把他弄回昌都去?
到那個時候,隻會便宜了來他這裡購買酒與茶的商賈。
“我人就在寧古塔,自然是要先緊著自己的買賣了。再說了,你之前也說了,這裡人少,一天消耗了不了多少的。可即便是這樣,我們第三樓的規矩,杜康酒等物也是不允許打包拿走。”
賈平安的回答中規中矩,自然不可能讓八賢王滿意。但從這些話中,他確可以看出一點,那就是這個比自己的六皇侄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
他有著不同於年紀般的沉穩。也就是自己在這裡,換成隻有皇侄在的話,怕是被人家賣了還要給其數錢呢。
八賢王還在考慮著怎麼說服賈平安,怎麼從他手中買到更多的杜康酒時,賈平安開始了他的反擊。
那種談話的主動權都交在彆人手中的感覺,讓他非常的不爽,也不喜,更非他的風格所在。所以賈平安主動開口了,“這位先生,一看您就是風度不凡,還未請教大名。”
“嗬嗬,彆人都叫我李老八,你呢,和我侄子的年紀差不多,若是願意,叫上一聲八叔就可以。”眼見賈平安開始盤自己的道,八賢王不動聲色般地說著。
“我叫李小六。”一旁的六皇子聽到八皇叔這般一說,也馬上來了興致,給自己起了一個彆名。
“原來是李先生和小六先生,失敬失敬。”賈平安一副很是久仰般的樣子抱了抱拳,算是正式的見禮。
“賈老板客氣了。”八賢王同樣抱了抱拳,絲毫沒有因對方是犯官之後的身份,而有絲毫的輕視與不屑。
想他李弘銳,走南闖北這些多年,什麼樣的人沒有打過交道,有時候還曾與乞丐為伍,都互相稱兄道弟呢。為了一時的需求,他從不介意與他交朋友的是誰。
隻要利益給夠,便是敵人也是可以當一時朋友的,不是嗎?
“嗬嗬,相見即是有緣,即是如此,今天這頓飯賈某請了,還請不要推辭。”賈平安感受到了這四人的不同,便有意與他們交一個朋友,這就主動釋放出了善意。
剛說完這些,賈平安突然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跟著身後的冷亦蕭就靠了過來,“公子,到時辰了,應該吃藥了。”
“嗯。”賈平安輕微頷首,跟著便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小子身體有疾,就先不陪幾位了,若是有緣,以後再開懷暢聊。”
說完這些,也不等八賢王等人答應,他便直接就起了身,跟著就在冷亦蕭的陪同之下,走出了無憂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