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寧古塔將軍,按說應該就是這裡的土皇帝,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事實卻是他這個將軍做得很是有些不順,甚至可以說是窩囊。
先是地頭蛇鄭氏的存在,總是有意無意在一些事情上與他唱反調,讓他的很多想法都難以實現,他也是花了很久的時間,這才捋順了一些關係,可就在他考慮收拾一下鄭氏,讓他們變得老實起來時,突然間又來了一個周氏。
宣國的大家族,關係盤根錯節,即便是連當今皇上應對起他們時,也要格外的小心,更不要說自己隻是一個將軍。
要說得罪了鄭氏還好,大不了做起事情來被掣肘而已,可若是把周氏也給得罪了,那弄一個不好,自己這個將軍之職也是可能會被罷免般的存在。
有著種種顧慮,胡步雲決定等一等再說,至少周氏沒有在寧古塔乾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他就不好直接出手。
“看看再說吧,到了他開業的日子,回頭記得提醒我。”胡步雲終於有了決斷,且看其樣子,他是準備在對方開業時直接過去了,這就等於是間接的給了周氏一個麵子。
想必自己這般一做,事情傳到了宮中貴人的耳中,也算是刷了不錯的印象分。
胡步雲將軍有了決斷,要靜觀其變,但在鄭氏家族裡,他們的意見卻是大不相同。
鄭氏,早在上百年前便已經矗立在寧古塔地區,當時這裡不過就是一個村莊而已,正是他們祖輩不斷努力,一步步發展才有了今天,才有了現今城池的模樣。
一直以來,鄭氏也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地盤,即便是朝廷任命了不知道多少位將軍,但鄭氏一直牢牢把控著大局,成為了外人眼中地頭蛇般的存在。
天下六國,各有其優勢所在。
宣國最為著名的就是人參與貂皮,但這兩樣,都可以在寧古塔附近尋到。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正是靠著這個優勢,成就了鄭氏。
好山好水未必就會生出好人家來。
依靠著當地資源,鄭氏不斷變強之後,他們的野心也變大了起來,尤其不能容忍的就是外來勢力對他們進行的打壓。
胡步雲到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宣國皇帝是絕對不會允許鄭氏之人為將,不然的話,寧古塔距離脫離宣國怕就不遠了。所以就算不是胡步雲過來,也會有其它的將軍過來。
好在的是,這個胡步雲也算是聰明,雖然雙方也在一些事情上有過矛盾,但在大局上依然還能夠相互配合,維持著寧古塔的基本局麵。
隻是,這個新來的周文炳算什麼?
他隻是有一個堂妹在宮中為妃而已,可這關鄭氏什麼事?
自古以來,就有山高皇帝遠,民少相公多的說法。
皇帝再厲害,也不可能距離千裡而管到寧古塔的事情。再說了,這裡算是窮鄉僻壤之地,又有哪個貴人甘願來此呢?
能來到這裡的權貴,也都是犯了錯,被發配之人,那也就算不得是什麼貴人了。
無人來,也少有關注之下,鄭氏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任何人想要在這裡討生活,那都先要經過他們的同意才可以。
周文炳來了,卻是連招呼都沒有打上一聲,就買下了兩家相鄰的店鋪,要開參店,他們想要乾什麼?
這還真是不把鄭氏放在眼中呢。
現如今,更是把開業請柬都送到了鄭家,這分明就是在打他們的臉嘛。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鄭登高,鄭氏中很有份量,同時也是負責悅來酒樓生意的掌櫃,在鄭氏祠堂之中,忍不住最先怒斥之聲。
“登高莫急,玉功呀,你怎麼看這件事情。”一位五十歲年紀左右的老者,一臉的皺紋下,眼神卻是平靜無波。做為鄭氏的當今族長,鄭天海經曆的太多了,就是寧古塔將軍他也見過了好幾位,可最終這裡不還是他們鄭氏的天下嗎?
現在不過就是出了一個周文炳而已,不需要太把其放在心上。
鄭天海的沉著,讓鄭登高的火氣降了不少。而被點到名字的鄭玉功,也就是現在將軍府的師爺,代表著鄭氏在官麵上勢力的他,此時同樣是臉上一副平靜,在被問及的時候,反帶著不以為意之色說道:“賢貴妃的堂兄,又不是親兄長。再說了,在寧古塔,縱然就算是真的國舅爺又如何?是虎得臥著,是龍也要盤著。”
鄭玉功聲音有力,自信十足,這都緣於他不僅在衙門中有著很深的影響力,還因為周文炳不是第一個來寧古塔討生活的商人。之前也曾有過其它人想來這裡賺便宜,來頭也都不小,但最終怎麼樣,不還是灰溜溜的離開了嗎?
當真以為人參是大白菜,可以在地裡種出來不成?
還是以為,進山就能碰到上年頭的野參,順手就能給撈在手中。
野參,尤其是上了年頭的山參,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他們鄭氏,現在一年能收到的三十年以上的人參數量也是有限的,甚至很多時候,就是二十的野山參也並不多見了。
附近的大山,除了最深處的幾個地方之外,外圍早就不知道被踏過了多少遍,想要尋到入藥之參,難度之大,比之以前更是不知道困難了多少倍。
族長鄭天海並不知道鄭玉功此時心中所想,他隻是理解著話的表麵意思問道:“這麼說,我們可以隨意的出手打壓那個周文炳了?”
“哦,這倒不是。”鄭玉功輕搖了搖頭解釋的說著,“周文炳並不了解我們寧古塔,也不知道現在收參之困難,所以對付這樣的人,我們根本就不用操太多的心,等到參店開了,卻發現無參可收之後,他自然而然就會離開,那時,這裡依然還是我們的,而我們也不用去樹立一個敵人,豈不美哉。”
鄭玉功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由的周文炳做下去,等到有一天,看不到利益之後,他自然而然就會心灰意冷,就會主動離開了。
“他會嗎?”鄭登高聽到這裡,忍不住出聲問著。
“怎麼不會。沒有錢賺,他為何要呆在這裡。相比於京城昌都,我們寧古塔可沒有那麼繁華,也沒有那麼多好玩的地方。”鄭玉功嗬嗬笑了笑,以著十分肯定的口吻說著。
“哈哈哈,好!即是玉功這般說了,那我們就不要管他了。他不是要開業嗎?我們去,給足他的麵子,如此他離開的時候,是自己沒本事,那就與我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族長鄭天海是很相信鄭玉功的,聽他都這樣說了,那自然是信心滿滿。
“嗬嗬,聽族長的,到開業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然後看看寧古塔中有何人,敢於把參賣給他周氏。”鄭登高也笑了起來,隻是怎麼看,他的這個笑都有些滲人,有威脅的成份在其中。
他就是要親自現身,然後威脅那些賣參之人,好讓他們明白,在寧古塔,若是誰敢把參賣給周文炳,那就是和他們鄭氏過不去。
周文炳有一個當貴妃的堂妹,他不好把人怎麼樣了。但寧古塔城的這些土著,嘿嘿...可就不好說了。
......
賈平安是從常超的口中知曉了有一個周氏參鋪即將要開業的事情。
奈何的是常超能力有限,隻是打聽到這個周氏財大氣粗,且放出話來,隻要參好,價格給的一定是最高的。但對方到底是什麼底細,對於一個之前還是乞丐的他而言,是打聽不出來什麼的。
常超不清楚內幕,賈平安聽聞後也不著急,他有其它的辦法,比如說那位佟夫子。
怎麼說也是當狀元出身的人,在昌都為官數年,想必周氏是什麼來頭,他應該是知曉的。
其實賈平安也可以去問自己的父親,但這個想法隻是一出現就被他給否了。現在的父親還處於自閉之中,他不想去招惹父親再想昌都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再說了,之前他可是幫了佟夫子大忙,現在找對方打聽一些事情,不算堂突。
賈平安再一次來到佟夫子的小院裡,與兩天前不同的是,今天這裡多了一位客人。
剛到院前,就聽到裡麵傳出了笑聲,然後等到賈平安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到在不大的正廳之中,佟夫子正在陪著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在聊天。
賈平安的不請自入,自然引來了兩人的視線。也因此,他得已將對方看了一個清楚。
佟夫子自不用說,之前就打過交道了。
站在身邊正倒著茶水的佟貴也不用說了,賈平安可是出手救過他。隻是在看到他現在竟然可以做端茶的事情時,賈平安也不得不感歎著靈泉水的強大與神奇。
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一位中年男子,長相倒是平平,但眼神有些銳利,當賈平安出現的時候,他便將其上下打量著,沒有絲毫隱晦的意思。
憑著這一點,賈平安就有一種感覺,此人怕身份也是不俗。若不是如此,他不會有如此的自信,換成普通人,更不會用這樣肆無忌憚的目光去看一個陌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