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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車內,此刻還躺著個奄奄一息的婦人,正是瀕死的蕪娘。
“原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功夫,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他看著唇色慘白的中年婦人,吩咐侍衛,“把人送給吳大小姐,做得自然一點,要讓她覺得是自己找的的。”
侍衛有些猶豫,“那宮裡那邊”
“做兩手準備,秦妃娘娘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陸祈臣將擦手指的白帕扔在了蕪娘臉上。
被將軍府除名了,還想穩穩當當地嫁進瑞王府?那他就看看,這場萬眾矚目的婚禮,到底能不能順利辦成。
陸祈臣今日心情算不上多好,一到家,陸夫人拿著張請柬喜氣洋洋地迎了上來,神秘兮兮地帶著他進了正堂。
陸祈臣掃了一眼桌上的燙金請柬,“母親叫我來做什麼?”
陸祈臣順利襲爵後,陸府的狀況好了些,陸母終於有錢置辦了一身新衣服,她撫著衣角說。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雲歲晚那個賤丫頭前腳被逐出雲府,端淑公主府的請柬後腳就送了來。”
從前他們家因為雲歲晚受了被人明裡暗裡的不少編排,如今雲歲晚被證明是個出身不正的假鳳凰,他們家也算揚眉吐氣了。
沒了雲家那兩個令人厭煩的丫頭,又有了大公主這個兒媳婦,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吉利日子。
“他們都說瑞王爺還會娶她?”陸夫人撇撇嘴,“這話也就偏偏那些愚民,她如今的身份去瑞王府做個妾都不配。”
陸祈臣聽著這話緩了一口氣。
“瑞王的確還會娶她,隻是婚禮能不能成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看都沒看那請柬一眼,起身就要去書房,卻被陸夫人叫住。
“對對對,那丫頭運氣不好,保不齊大婚當天要碰到什麼糟心事呢,哪像天家公主,運道好,定然吉星高照。”
她拿著請柬塞到了陸祈臣手中。
“我兒清俊,如今又正室空懸,公主定然是看上你了,你還不抓緊機會,我可是告訴送信的人了,你今日定會參宴。”
陸祈臣壓根不想去,本想裝作不知道,來日送上一份賠罪禮就算了,沒想到母親竟然答應得這樣爽快。
罷了,左右已經是這個時候了,估計宴會也快散場了,自己去點個卯,也不算忤逆公主殿下。
陸祈臣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魅力感到厭煩。
端淑公主向來放蕩,若當真看中他,看的也隻是他的皮囊,這樣的女人,就算再怎麼中意自己,他也不想和她扯上半分關係。
更不可能做他的駙馬。
如果為了駙馬的位置,讓他忍受妻子日日和彆人笙歌,那他還不如去死。
陸祈臣去往公主府的路上,還在盤算著雲歲晚的大婚,路過後街,還看見她宅子裡的下人正在為大婚做著準備。
紅綢飄搖,看著十分刺眼。
她這樣期待嫁給楚修遠,若是最後發現不能成行,不知道會多失望。
陸祈臣的馬車駛離了後街,與此同時,月華宮中的人也收到了秘信。
秦妃斜倚在貴妃榻上,小宮女跪在地上,正在為她染著指尖上的蔻丹。
隨著她將那封信看完,臉色越來越陰沉。
能在月華宮中伺候的小宮女都是慣會察言觀色的,解開娘娘指尖軟布的手有些發顫。
但很意外的,秦妃娘娘這一次卻並沒有大發雷霆,反而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她慵懶地起身,滿意地看了眼手上的蔻丹,將信扔進了香爐中。
“陛下這時定然在禦書房批折子,我們去看看。”
禦書房。
下午的陽光柔和了許多,文安帝剛批完了些奏折,正在閉目養神,太陽穴就被一雙柔嫩的手輕輕揉按。
不必抬眼,他也知道是誰,“愛妃真是朕的解語花。”
秦妃輕笑,“將軍府出了那樣大的事,臣妾知道,陛下定然心煩,所以特地煮了些甜湯送來。”
她聲音輕柔悅耳,文安帝許多沒有開口。
秦妃摸不準皇上的意思,但她絕不允許楚修遠娶彆人,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才又要開口,就聽文安帝說。
“雲歲晚那丫頭倒也算為朕儘過忠,隻是她參與了顧舟的事,朕不喜歡,但看在她邊境的功勞上,也願意留她一條性命。”
秦妃手上動作沒停,力道愈發柔和。
“陛下仁慈,瑞王殿下與陛下是兄弟,也與陛下是同樣的想法。”
文安帝按住了她的手,“什麼意思?”
“陛下不知道嗎?”秦妃停下動作,“瑞王殿下打算繼續與雲歲晚的婚約。”
她觀察著文安帝的臉色,繼續說“隻是陛下已經下旨終止婚約了,瑞王殿下這樣做,是不是”
秦妃陪伴文安帝多年,知道文安帝雖然表麵重視兄弟親情,實則最忌憚那些血脈相連的手足。
如今瑞王的舉動,無疑於在抗旨。
“陛下,瑞王爺是否太囂張了些,那雲歲晚不是個安分的,殿下會不會被她帶壞了。”
文安帝看了眼秦妃,目光中沒有半分柔情。
伴君如伴虎,秦妃心中咯噔一下,立刻走到文安帝前麵跪下,“是臣妾逾越了。”
文安帝垂眸睨著她,半晌才說,“悅曲是朕的愛妃,怎麼是逾越呢?”
他朝著秦妃伸出手,秦妃立刻膝行上前搭上了文安帝的手起身,但卻不再敢多說了。
文安帝摩挲著她的柔夷,“修遠是朕的弟弟,他從前說是心悅於雲歲晚,朕還不信,如今看來,二人的確是一對佳偶。朕又怎麼能拆散一對有情人呢。”
秦妃知道文安帝不允許人冒犯君威,卻沒想到對文安帝而言,楚修遠在知道雲歲晚不是將軍府嫡女還願意娶她,就意味著,楚修遠所圖不是軍權。
那楚修遠就是他文安帝的好弟弟,哥哥對弟弟,多是縱容的。
文安帝心情大好,大手一揮,讓太監去庫房中選了許多進貢的奇珍送去瑞王府。
有了文安帝的賀禮,原本覺得瑞王殿下未必會娶雲歲晚的人都徹底閉上了嘴,但保不齊有些人心中怨氣更甚。
比如被關禁閉的泰安郡主,比如依偎在帝王胸前的秦妃。
文安帝的手撫摸著秦妃的墨發。
秦妃眼中的怨氣,慢慢變成了輕蔑。
這婚禮就是要萬眾矚目才好,越是順遂,越是令人豔羨,待到鬨出事的時候,才會更加丟人,更加令人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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