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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集 吐穀歸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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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八年,春正月。

唐太宗委任李靖、蕭瑀等十三人為黜陟大使,巡行天下諸道民政,並下詔要求:卿等至天下諸道,須察各地長吏賢與不肖,詢問民間疾苦,敬禮老年,賑濟貧乏,起用久滯之士,俾使臣所至,如朕親臨。

同年十月,唐太宗為太上皇李淵來年避暑,下令在龍首原營建永安宮,後改名為大明宮。後經高宗擴建為宮城,始為唐帝居住理政之所,俗稱東內。

右仆射李靖因病遜位,唐太宗進其散官為特進,封爵俸祿依舊。詔許疾病稍愈,便到門下、中書省臨視,稱作平章政事。“平章政事”名稱,便從此時始有。

李靖便趁此機,將鬼穀門一應諸事著手安頓,並於終南山中開設講堂,收徒授業。而將《鬼穀子秘籍》皆都親傳於徐茂功,使其整理為上、中、下三卷,上卷名曰《縱橫觀政秘要》,中卷名曰《鬼穀兵法》,下卷名曰《鬼穀武功》。

貞觀八年十二月,西突厥咄陸可汗卒,弟同娥設立,史稱沙缽羅至利失可汗。

唐高祖李淵因自入秋以來罹患風疾,次年五月病死在垂拱殿,十一月葬於獻陵,廟號高祖,以皇後竇氏改穴祔葬,加號為太穆皇後。

貞觀九年正月,西域入報,黨項各部又都叛唐,歸附吐穀渾。四月,洮州羌也叛歸吐穀渾,殺死唐朝所設洮州刺史孔長秀。

鹽澤道行軍總管高甑生奉旨進擊叛羌,大敗羌人,使其重附大唐。

吐穀渾伏允可汗派遣使節向唐進貢,卻大肆掠奪鄯州而去。

唐太宗派使臣前去責備,並征伏允入朝。伏允以病為由不至,但派子尊王到唐朝請求和親。太宗答允,命尊王親自來迎;尊王又不至,還多次進犯唐邊。

太宗大怒,由是便發大兵征伐。

於是詔命:兵分兩路,左驍衛大將軍段誌玄為西海道行軍總管,左驍衛將軍樊興為赤水道行軍總管,帶領邊境部隊及契苾、黨項人馬,進攻吐穀渾。

伏允明知不敵,攜眾遠遁。唐軍追至青海湖後糧草不繼,班師而回。

十一月十九日,吐穀渾再次寇擾涼州。唐太宗見其如此憊賴無行,大動無名之火,下決心大舉征伐吐穀渾,必如當年遠征東突厥,堅決平滅。

於是起用已致仕老帥李靖,命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使節度諸軍,共是八大行軍總管,並前番歸唐突厥兵馬,又及赦勒族契苾部何力等軍,兵分六路,分道出擊吐穀渾。

太宗親自點將,與六路兵馬總兵祭旗誓師:第一路,西海道行軍大總管李靖。第二路,積石道行軍總管兵部尚書侯君集。第三路,鄯善道行軍總管刑部尚書任城王李道宗。第四路,且末道行軍總管涼州都督李大亮。第五路,赤水道行軍總管岷州都督李道彥。第六路,鹽澤道行軍總管利州刺史高甑生。

誓師已畢,六路大軍辭帝離京,就此西征吐穀渾。

鏡頭閃回,敘述吐穀渾伏允可汗來曆。

字幕:伏允可汗名慕容世允,第二十任吐穀渾可汗,慕容誇呂之子,世伏可汗之弟。

吐穀渾原為鮮卑族一支,西晉五胡亂華之時建國,前後立國共三百餘年。

大業五年,隋煬帝曾大舉進攻吐穀渾,伏允遁走,隋取其地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立其質子慕容順為王。其後伏允乘隋末中原戰亂又回,收複四郡故地。

唐高祖李淵建立唐朝,平滅天下諸路反王,慕容順自江都來歸。高祖遣使與伏允通和,並令其出兵進討割據涼王李軌,戰於庫門。

貞觀年間,伏允可汗年事已高。大臣天柱王獨攬權柄,親附吐蕃,故此屢次寇邊,又扣押唐使趙德楷。

鄯州刺史李玄運上奏建議,請出兵掠取吐穀渾青海良馬,以解決唐朝牲畜不足問題。

太宗覽奏,遂決定出兵討伐吐穀渾。遍選朝中大將,欲拜為西征主帥,左思右想,雖然朝中將星林立,但覺除被譽為“大唐軍神”代國公李靖之外,再無更加合適人選。

但考慮到當時李靖已是六十四歲花甲老人,而且腿腳不便,為此李世民頗費躊躇。

李靖此時雖已致仕,但常在中書及門下省走動,聽聞天子欲征吐穀渾,便馬上向宰相房玄齡主動請纓:公且轉告陛下,李靖雖然年老,猶比當年廉頗年輕,固堪一行也。

房玄齡將其此言轉奏,太宗大喜意決,並賜李靖靈壽杖一把,以方便其走路。

閃回結束,貞觀九年夏,李靖率六路唐軍至於隴西,尋找吐穀渾軍主力作戰。

任城王李道宗遭遇伏允於庫山,率眾突襲,首先旗開得勝,殺敵千餘。伏允見戰之不利,又重施故伎,放火焚燒草地逃走。

西征唐軍多為騎兵,草地被燒,戰馬無以為食,於是陷入困窘。李靖召集諸將計議對策,眾家總管大將爭論多時,最後皆謂:我十數萬鐵騎至此,若無足夠牧草,遠征極為冒險。不如趁此小勝撤軍,待來年牧草複生,再來征戰不遲。

李靖見侯君集始終不言,便即問道:諸公皆主撤兵,未知將軍之意若何?

侯君集雖然貴為兵部尚書,但卻是李靖親傳兵法武藝,乃為鬼穀門下弟子,故此不敢在掌門師尊麵前放肆暢言。

今見師父相問,遂開口答道:末將意見,異於眾人。

李靖:儘管講來,有何妨礙?

侯君集:諸公皆以馬無牧草,其實今當盛夏,牧草豐茂,水分充足,豈得遍燃?且若銜尾急追,伏允再無時間放火,所燒者隻是眼前十數裡草原而已。況吐穀渾乃遊牧民族,向視牧草為命,我若不追,又豈肯再燒?依某之見,應奮起直追,伏允一鼓可滅。

諸將不服,反駁道:前番段誌玄等糧草充足,猶無果而歸,今其狀相同,何謂必勝?

侯君集答:段誌玄軍無果而還,是因才及鄯州,胡虜已至城下。蓋當時敵虜兵力未損,各部猶為完實,齊聚一處,部眾皆為伏允所用故也。今其因被任城王一敗之後,各部皆作鼠逃鳥散,兵力不複集中。且其西逃大漠,斥候亦絕,君臣攜離,父子相失,我大軍趁此疾趨以進,取之易於拾芥。此時不乘,良機失而不再,後必悔之。

諸將聽罷,皆無言以對。

李靖歡喜讚歎,遂說服諸將,用侯君集策略,追逃逐北,決一死戰。

於是挑選精銳,將部隊分為兩支。一路由自己親與薛萬均、李大亮率領,進擊西北;另一路由愛徒侯君集及任城王李道宗率領,進擊西南。安排已畢,分頭出兵,兼程西追。

先說李靖一路,沿河西走廊北部出發,向西挺進。

部將薩孤吳仁請為先鋒,率五千精騎日夜兼程,便於三日後追及吐穀渾軍,激戰於曼都山,斬殺吐穀渾名王,首獲大勝。

李靖隨後而至,率諸將複戰於牛心堆、赤水源,再次擊敗吐穀渾,俘獲伏允可汗部下心膂之臣慕容孝雋,繳獲雜畜數萬。又在赤海大破吐穀渾天柱三部,收雜畜二十萬。

李大亮俘獲吐穀渾名王二十,雜畜五萬,到達且末西境。

複說侯君集、李道宗西南一路,進至烏海遇敵力戰,一舉擊敗吐穀渾。侯君集施展鬼穀門兵家派絕藝,於馬上生擒名王梁屈蔥。

伏允聞報諸路皆敗,隻得施展逃跑神功,狂奔大漠深處。

李靖帳前愛將薛萬均指揮騎兵追擊,按連擊破吐穀渾餘部。軍入沙漠,士卒缺水渴甚,薛萬均乃命刺馬飲血,終至水源之地,脫離險難。

侯君集、李道宗率軍疾行,在荒原行軍兩千餘裡。

雖值盛夏季節,因一夜西風,天降寒霜,水草大都裹冰枯萎,於是將士糜冰,戰馬秣雪,曆儘艱難,終於穿過星宿川,到達柏海之上。

唐軍見到水源,如得重生,無不歡喜雀躍。侯君集便命依水結營,放馬啃青,以恢複將士及戰馬體力。

次日清晨,探馬來報:前麵不足三十裡處,地名烏海,發現吐穀渾駐守此地主力。

唐軍將士休息一日夜,便如生龍活虎,早就迫不及待,聞報齊都請戰。

侯君集乃與李道宗分兵兩路,自左右兩翼包抄而進,出其不意衝入吐穀渾營地,隻半日便解決戰鬥,將盤踞在星宿海、柏海及烏海一帶吐穀渾軍全部殲滅。

便在此際,大將執失思力率領突厥降軍亦至,自北麵側翼包抄猛擊,大破吐穀渾車重部,與北路軍勝利會師。

薛萬均、薛萬徹以為大局已定,遂引輕騎先進,與吐穀渾戰於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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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意,薛氏兄弟遂為吐穀渾所圍,兄弟二人皆中槍帶傷,又失戰馬,拚死步鬥。回顧從騎死者什之六七,萬分危殆。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左領軍將軍契苾何力率領數百騎殺入重圍來救,部下敕勒勇士竭力奮擊,所向披靡。萬均、萬徹兄弟由是得免,反敗為勝。

薛氏兄弟遂與契苾何力合兵一處,極力感謝救命之恩。

便在此時,探馬來報:李大亮將軍大敗吐穀渾於蜀渾山,執失思力將軍複敗吐穀渾於居茹川。李靖大帥督率諸軍,經積石山河源至且末。慕容伏允見在突倫川,將奔於闐。

契苾何力聞說各路唐軍捷報迭傳,便與二薛商議,請將得勝之師追襲殘敵。

薛萬均懲其前敗,心有餘悸,固言不可深入險地。

何力暗笑其膽小,不以為然道:敵虜非有城郭,向隨水草遷徙,今若不因其聚於一處襲取,一朝雲散,豈得複傾其巢穴邪!公若不去,且看我獨力殺敵。

乃自選驍騎千餘,直趣突倫川。

薛萬均見此,對兄弟萬徹道:彼乃敕勒族人,前來助我大唐以戰,某等反不如之耶!

乃引本部兵從之。於是越過沙磧,襲破伏允牙帳,斬首數千級,獲雜畜二十餘萬,由此軍糧之危頓解。

伏允脫身逃走,唐軍俘其妻子。

侯君集等進逾星宿川,至柏海,還與李靖軍會合。

由是南北兩路軍在大非川成功會師,吐穀渾軍隊被殲滅殆儘。李靖知道慕容伏允已是強弩之末,遂命大軍駐紮休整,隻命侯君集揀選精銳千餘追擊。

慕容伏允帶殘部千人繼續向西逃竄,部眾終於鬥誌崩潰,數名親信遂殺慕容伏允,提其首級向唐軍投降。

便在西擊吐穀渾時,李靖曾以重金賄賂黨項族諸部借道,並使其為向導。

黨項酋長拓跋赤辭分遣部眾,為諸路唐軍完成向導任務,後對大唐諸將道:當年隋人無信,暴掠我族。今爾諸軍苟無異心,我請供應資糧;如或不然,我將據險以塞諸軍之道。

諸將齊都稱是,便與其結盟遣之。

然而及唐軍獲勝以還,赤水道行軍總管李道彥行至闊水,見拓跋赤辭無備,未知是頭腦發熱,或是得意忘形,竟率得勝之軍突襲黨項,俘獲牛羊數千頭。

因此黨項各部憤怒,遂占據要塞以守,堵住唐軍歸途,使李道彥無法前進。

拓跋赤辭因為唐軍違背盟約,又發舉國之兵攻擊李道彥軍。李道彥大敗,部眾戰死數萬,損失過半,隻得退守鬆州。

可歎一場完美大勝,隻因貪盟友數千牲畜,以至轉為大敗,寧不遺恨千古。

唐朝六路大軍之中,複有左驍衛將軍樊興逗遛以失軍期,士卒失亡頗多。

唐太宗戰後敘功論過,諸將皆獲重賞,惟李道彥、樊興二將有過無功,皆命坐罪,使其減死徙邊。功過隻在一念之差,令人感慨。

鏡頭轉換,按下唐軍,複說吐穀渾。

正當伏允可汗率部喋血沙漠之時,大臣天柱王卻不顧老主生死,率吐穀渾貴族擁立伏允長子大寧王慕容順為主,另立牙帳。

慕容順自思被李靖攻破其國,吐穀渾國人窮蹙,皆由天柱王孤意叛唐所致,雖由其擁立為主,亦懷大怨。因而順應部眾心願,毅然斬殺天柱王,舉國向唐軍請降。

李靖派人引吐穀渾使節前往長安以報,唐太宗準其歸降,命以慕容順為西平郡王,稱趉故呂烏甘豆可汗,接替伏允之位。

吐穀渾戰事由此結束,大唐完勝。李靖振旅還師,由此使自己“大唐戰神”稱號愈加響亮,為一生征戰完美謝幕。

便在李靖大戰西域之時,太上皇李淵崩,太宗李世民哀毀逾恒,守製宮中不朝。

群臣請天子準遺誥視軍國大事,太宗再三不許,詔命太子李承乾於東宮平決庶政。六月己醜,群臣複請天子除孝聽政,太宗許之,乃升朝問政,但細務仍委太子。

  此後太宗每出京行幸周邊州縣,便常令太子居守監國。

黨項因李道彥無故侵掠之故,就此與大唐交惡,出兵侵寇疊州。天子遣使往大鬥拔穀慰勞西征諸將,薛萬均排斥詆毀契苾何力功勞,隻稱己功。

何力不勝忿怒道:若非我率精騎拚死相救,焉容你今日在此說長道短,忘恩背義!

拔刀而起,便欲殺薛萬均,諸將上前救止。

天子聞說此事,遣使責備何力:卿何敢對朝廷大將無禮,在大庭廣眾之下拔刀相向!

何力不服,具言其狀。太宗查實其事大怒,欲儘撤薛萬均官職,以授何力。

何力卻又固辭道:陛下若以臣受冤枉之故,解除薛萬均官職,群胡無知,必以陛下重胡輕漢。如此轉相誣告,且使胡人謂大唐諸將皆如薛萬均心胸狹窄,亦必將有輕漢之心。

太宗稱善,尋令何力宿衛玄武門,檢校屯營事,尚娶宗室女臨洮縣主。

薛成均之事未了,又有西征吐穀渾六大總管之一,岷州都督、鹽澤道行軍總管高甑生,因不依元帥調度,本部軍延期而至,被總帥李靖由此按律治罪。

高甑生由此怨恨,便捏造罪狀,誣告李靖謀反。

太宗命有司按察,驗證全屬子虛烏有,並無其狀。李世民由此大怒,詔命高甑生反坐誣陷之罪,因有軍功,減死徙邊。

朝中便有與其親近大臣上奏:高甑生乃是秦府功臣,尚請陛下寬赦其罪。

太宗怒道:高甑生違犯李靖節度在先,其後不服己罪,又誣三軍統帥謀反,如此重罪若可寬恕,則國法將安施行!且國家自起晉陽,功臣多矣,若皆如高甑生獲免,則人人犯法,安可複禁乎!我於諸公舊勳,時刻未嘗忘之,亦正因為此,不敢赦耳。

進奏者慚愧稱罪。李靖自知功高遭忌,由是闔門杜客,雖親戚亦不得妄見。

太宗因起兵功臣老邁,詔命光祿大夫蕭瑀為特進,複令參預政事,第四次入閣拜相。

近臣問道:陛下複用蕭瑀入閣,是何緣故?

太宗答道:武德六年以後,我不為兄弟所容,實有功高不賞之懼。蕭瑀斯人當時不可以利誘,不可以死脅,真社稷臣也!

蕭瑀入宮謝恩,太宗贈詩曰: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勇夫安識義,智者必懷仁。

吟罷,又謂蕭瑀道:卿之忠直,古人不過;然善惡太明,亦有時而失。

蕭瑀再拜稱謝,涕泣交迸。

魏徵聞而歎道:蕭瑀性格孤僻,違眾獨立,唯陛下素知其忠勁。此公向使不遇明君,求免於一死且難,又何能四落四起,複立於朝閣也!

來日早朝,李靖上書:請陛下早日除喪,依遺誥,禦常服,臨正殿聽政,以安社稷。

太宗嘉善其奏,但定要守製,並命太子臨政。又知李世積乃是李靖親傳弟子,且此時正當壯年,於是留意提拔重用,改封其為英國公,世襲蘄州刺史。

當時朝廷所封世襲刺史都隻掛名,不到州郡就任,於是李世積又以並州大都督府長史官職,遙領太子左衛率。

李世民對侍臣說道:隋煬帝不能選賢安民,隻知修築長城防備突厥。朕今委任李積於並州,就使突厥望風逃走。用一人而使邊塞安靜,豈非遠勝修築萬裡長城乎?

近臣皆都稱賀。李世積在太宗心目中分量,其重如此。

吐穀渾甘豆可汗久質中國,雖被唐朝封為可汗還國就位,但國人不附,此後不久,竟為其臣下所殺。其子燕王諾曷缽繼立,因為年幼,導致大臣爭權,國中陷入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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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聞變,詔命兵部尚書侯君集等諸將率兵援之;先遣使者前往諭解,吩咐吐穀渾國中若有大臣不奉詔者,侯君集即可隨宜討伐。

鏡頭轉換,按下吐穀渾,複說東突厥。

字幕:拓設阿史那社爾,處羅可汗之子,以智謀著稱。

處羅可汗當初任命社爾為拓設,在漠北建牙帳,與欲穀設分彆統轄敕勒各部;社爾為拓設十年,不征收部落賦稅,由是眾心歸附。

薛延陀叛亂時,社爾率眾逃往西陲,以詐降計打敗西突厥,占其一半土地,擁兵十萬,自稱答布可汗,由此元氣複振。

這一日,社爾升帳,對各部落首領說道:造成我國亂亡者,非是大唐,而是薛延陀也。我應滅之,以為先父報仇。

各部首領聞此,皆諫阻道:大汗剛得西邊,當先穩住陣腳,休養生息為上。今若舍此遠攻薛延陀,西突厥必來收其故地,則我將失根本矣。

社爾不聽,引兵前往漠北,襲擊薛延陀部。戰鬥持續百餘日,社爾部下久罹戰爭之苦,多往投奔利失可汗。

薛延陀乘機反擊,社爾大敗,逃到高昌,收拾殘部,僅得一萬餘戶。因畏懼西突厥進逼,於是率部南下,投降唐朝。

太宗令將其部落安置靈州北部,留社爾在長安,以皇妹南陽長公主嫁之。

吐穀渾王諾曷缽遣使至唐,奏請頒布曆法,奉行大唐年號,並遣子弟入侍。唐太宗皆都準行,以諾曷缽為河源郡王,稱烏地也拔勤豆可汗。

夏六月壬申,以溫彥博為右仆射,太常卿楊師道為侍中。

侍中魏徵屢以目疾求為散官,太宗實不得已,便以魏徵為特進,仍知門下事。朝章國典,參議得失,徒流以上諸罪,詳事聞奏;其祿賜、吏卒並同職事。

由此改封宗室:徙趙王李元景為荊王,領荊州都督;魯王李元昌為漢王,領梁州都督;鄭王李元禮為徐王,領徐州都督;徐王李元嘉為韓王,領潞州都督;荊王李元則為彭王,領遂州都督;滕王李元懿為鄭王,吳李王元軌為霍王,豳王李元鳳為虢王,陳王李元慶為道王,魏王李靈夔為燕王,領幽州都督;蜀王李恪為吳王,領潭州都督;越王李泰為魏王,領相州都督;燕王李佑為齊王,領齊州都督;梁王李愔為蜀王,領益州都督;郯王李惲為蔣王,領安州都督;漢王李貞為越王,領揚州都督;申王李慎為紀王。

李泰不到官上任,命金紫光祿大夫張亮兼行相州都督事。

眾王前往各州,太宗臨行話彆:依我等兄弟情誼,豈有不欲經常共處之理?隻是皇親貴胄須以天下為重,不得不如此。無子還可再生,兄弟則不能複得也。

因而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長孫皇後仁義孝敬,生活儉樸,喜歡讀書,常與太宗談論曆史,乘機勸善規過,提出很多有益意見。有次太宗無故遷怒宮女,皇後也佯作惱怒,請求親自訊問,下令將宮女捆綁,等太宗息怒,才慢慢為其申辯。後宮之中,從無出現枉濫刑罰。

豫章公主早年喪母,皇後收養,慈愛勝過親生。妃嬪若有疾病,皇後都親自探視,並拿藥物供其服用,因此宮中無不愛戴皇後。平素訓戒諸子,常以謙虛節儉為主。

太子乳母遂安夫人,曾要求增加東宮器物。皇後不許,並且說道:身為太子,患在德不立,名不揚,何患無器用邪!

太宗因常年征戰,身患疾病多年不愈,皇後精心侍侯,晝夜不離。

皇後患氣喘病多年,懼怕炎熱,乃從太宗巡幸九成宮避暑。

駙馬都尉柴紹深夜奏事,太宗出閣詢問事由,皇後抱病緊隨其後。侍臣勸阻,皇後道:皇上震驚,我豈敢安坐於內?

由於戶外露濃,皇後於是病情加重。

太子奏道:藥石無用,兒請父皇大赦天下,並度俗人出家,庶獲陰福,冀母病愈。

皇後道:死生有命,非人力能移。若行善積德便有福祉,則我平生從未做過惡事;如若不然,求福又有何用?

太子訴與房玄齡,玄齡稟明天子。太宗便欲大赦天下,皇後執意勸阻。

皇後疾篤,與丈夫李世民訣彆道:房玄齡久事陛下,小心縝密,奇謀秘計,未嘗宣泄,苟無大故,願勿棄之。妾之本宗,因緣葭莩以致祿位,既非德舉,易致顛危,欲使其子孫保全,慎勿處之權要,但以外戚奉朝請足矣。妾生無益於人,不可以死害人,願勿以丘壟勞費天下,但因山為墳,器用瓦木而已。仍願陛下親君子,遠小人,納忠諫,屏讒慝,省作役,止遊畋,妾雖沒於九泉,誠無所恨。兒女輩不必令來,見其悲哀,徒亂人意。

因取出衣中毒藥笑道:妾於陛下不豫之日,誓以死相從乘輿,不能當呂後之詆耳。

說罷,崩逝於立政殿。

畫外音:長孫皇後因嘗采自古婦人得失之事,親撰《女則》三十卷;又嘗著論,駁漢朝明德馬後道:“不能抑退外親,使當朝貴盛,徒戒其車如流水馬如龍,是開其禍敗之源,而防其末流也。”及長孫皇後崩逝之後,宮司將其所作《女則》上呈天子。

太宗覽之悲慟不已,以此書以示近臣道:皇後此書,足以垂範百世。朕非不知天命,而欲為無益之悲,但此後入宮,不複聞規諫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忘懷耳!

因思皇後臨終之言,乃召回房玄齡,複其相位。

將軍段誌玄、宇文士及分統士眾,出肅章門紮營值宿。太宗夜使宮官至二人營所宣詔,宇文士及開營納之;段誌玄卻閉門不納,說道:軍門不可夜開。

使者:我有皇帝手敕。

段誌玄:夜中難辯真偽,恕不奉命。

竟命扣留使者,直至天明拜領帝詔,方才放歸。

使者還報,說段誌玄無禮如此。太宗卻聞而歎道:此乃真將軍也!

曆史真相:在古典小說《說唐全傳》中,段誌玄被稱作段誌遠,是開唐四老將之一,封定國公。後隨太宗遠征遼東之時,在鳳凰山被蓋蘇文殺死。而在《興唐傳》等評書中,段誌玄又被稱作段誌賢,原為隋朝大將,與花公吉、花公義、馬三保、殷開山、劉弘基同守金堤關。因六員大將都使大刀,故此號稱“六口大刀鎮金堤”。賈柳樓四十六友反山東,程咬金斧劈花公義,秦叔寶槍挑花公吉,走馬奪取金堤關,段誌賢四人投奔潼關大帥魏文昇。其後李淵在太原起兵,進兵關中之時,段誌賢獻潼關歸降唐公;至李淵稱帝,便封段誌玄為開國公。其實依照史實,段誌玄在隋朝時隻是應征遠赴遼東,歸來後便隨父在太原閒居,未曾做官為將。便曾鎮守金堤時,彼時秦叔寶尚且是來護兒手下將領,亦不會隨瓦崗軍來伐。

太宗皇帝依照長孫皇後遺囑,下令瓦木薄葬,墓中不殉珍寶。因思念皇後不已,命於皇宮內苑中作層觀以望昭陵,嘗引魏徵同登,使其視之。

魏徵故作熟視之狀,半晌之後進奏:臣頭昏眼花,不能見之。

太宗信以為實,以手指示昭陵方向,使再觀之。

魏徵故作大悟之狀道:臣以為陛下所望獻陵。若是昭陵,則臣固見之矣。

太宗聞而泣下,知其以此語譏諷自己不思孝道,隻重夫妻之情,因此命毀層觀。

貞觀十年十二月,西域朱俱波及甘棠二國遣使入貢。朱俱波國在蔥嶺之北,去瓜州二千八百餘裡;甘棠國西至昆侖,遠在大海之南。

太宗厚賜使歸,對眾臣說道:今中國既安,四夷自服。然朕不能無懼,昔秦始皇威振胡越,二世而亡,唯諸公匡其不逮耳。

治書侍禦史權萬紀上言:宣、饒二州銀大發采之,歲可得數百萬緡。

太宗道:“貴為天子,所乏者非財也,但恨無嘉言可以利民耳。與其多得數百萬緡,何如得一賢才!卿位居中樞多年,未嘗進一賢、退一不肖,而專言稅銀之利。昔堯、舜抵璧於山,投珠於穀,漢之桓、靈乃聚錢為私藏。卿欲以桓、靈俟我邪!

乃罷黜權萬紀官職,使其還家。

當時魏王李泰深得太宗寵愛,有人奏稱,朝中三品以上大臣大多輕視魏王。

太宗為此大怒,便召見三品以上大臣,作色責之:隋文帝時,當朝一品以下眾臣皆為諸王顛躓,今魏王豈非天子兒邪,反被諸公所輕!我若縱之,豈不能折辱公輩乎!

魏徵正色奏道:臣計當今群臣,必無敢輕魏王者。在禮,臣子一也。《春秋》,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三品以上公卿,陛下所尊禮者。若紀綱大壞,固所不論;聖明在上,魏王必無頓辱群臣之理。隋文帝驕其諸子,卒皆夷滅,又足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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