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抽完,胡一發終於咬咬牙,“王鄉長,我聽你的,我回去就寫舉報信,然後去縣裡找劉部長,親手把舉報信交給他,然後去縣局把情況講明,是我讓弟弟去的縣裡,就是為專項資金不公的事要個說法,殺人完全是意外。請王鄉長提前和劉部長打聲招呼。”王金虎沒答話。胡一發問,“王鄉長還有什麼問題嗎?”王金虎道,“你現在不能去見劉部長,現在見麵,隻會讓事情更糟。你就在這把舉報信寫了,我替你轉交,該為你說的話,我一定也會和劉部長說。馬六還沒抓到,縣局已經派人下來了,應該很快就會到鄉裡,到時肯定會找你調查,你按我說的向縣局的人講就行,不用去縣裡。”胡一發頓頓。王金虎從茶幾下拿出紙筆,放到胡一發麵前,“寫不寫,你自己決定。”屋內又是一陣沉靜後。胡一發拿起筆,“我寫。”王金虎微微點點頭。胡一發握著筆想了一會兒,開始低頭書寫,屋內落針可聞,隻有筆不斷劃過紙張的聲音。王金虎眯著眼,靜靜看著紙上的字越來越多,心中甚是得意。終於胡一發把兩張紙寫完,遞向王金虎,“王鄉長,你看行嗎?”王金虎細細看完,“老胡,你有點道行,寫得不錯,就像真的一樣。”胡一發淡淡道,“劉部長不就是想要真的嗎?”王金虎一笑,“對,可有一點你疏忽了,沒署名。”“署名?”胡一發一愣,“不是匿名舉報嗎?”王金虎撇撇嘴,“匿名是彆人,你這情況不一樣,你這是舉報信,更是諒解書,你不署名,劉部長怎麼能諒解你弟弟。實名舉報才更有說服力。明白我的意思嗎?”兩人目光相對。胡一發咬咬牙,明白,把舉報信從王金虎手裡拿回,刷刷署上自己的名,又咬破食指,在名字上狠狠按個血手印。“王鄉長,現在可以了吧?”王金虎拿過舉報信,看看,朝胡一發一豎大拇指,“老胡,衝你這個血手印,我保你弟弟的命能保住。我一會兒就去縣裡,你就等好消息吧。”胡一發立刻朝王金虎拱手,“謝謝王鄉長,隻要我弟弟的命能保住,以後我們胡家兄弟的命就是你王鄉長給的,你讓我們兄弟往東,我們絕不往西。”王金虎搖搖頭,“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說這些見外的話,患難見真情,老二雖然愛惹事,但我也一直把他當弟弟看,他出了事,我不能袖手旁觀,能幫一把就必須幫一把。否則我心裡也不安啊。”說完,王金虎眼中還滲出幾滴淚。胡一發瞬間被感動,“王鄉長有這話,說明我胡一發沒看錯人,王鄉長,我再下個保證。隻要我弟弟的命保住了,到時,我給王鄉長送份大禮。”“大禮?”王金虎微微一頓,輕笑聲,“老胡,我幫你可不是為了錢。你這樣說就是小瞧我了。”胡一發忙道,“王鄉長,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我說的大禮是彆的,春水樓的一點資料。”王金虎秒懂,似笑非笑道,“老胡,我以為那隻是個傳言,沒想到你還真留了心眼。”胡一發臉色也立變,剛要解釋。王金虎一擺手,“好了,你不用解釋,人嗎,留點心眼正常,隻要以後彆再耍心眼就行。總耍心眼,再有危難,就沒朋友幫你了。”王金虎拍拍胡一發的胳膊。胡一發連聲道記住了。王金虎擺擺手,“好了,你趕緊回去吧,夜長夢多,不能讓人發現你在我這,我也得趕緊去縣裡。大舅哥死的不明不白,劉部長,特彆是他老婆,現在心情一定很難過,此時,在他們麵前為殺人犯求情,這事真難辦啊。也就是你老胡,換個人,就算是我老婆,我也不幫這個忙。”王金虎用力拍拍自己腦袋,顯出非常為難的樣子。胡一發立刻躬身施禮,“王鄉長這份恩情,我們胡家絕對永世不忘。”王金虎又擺擺手,“彆再說這種見外話了,拿上你的錢,趕緊走吧。”砰。王金虎合攏錢箱,拿起,遞向胡一發。胡一發沒接,“王鄉長,這錢我不能再拿回去。”王金虎臉沉下,“我說了,我不是為錢幫你。”胡一發忙道,“這我知道,可辦事總是要花錢的,我不能讓王鄉長為了我的事,搭了人情再搭錢。這錢是留給王鄉長辦事用的。我肯定不能再拿走。”王金虎沉默片刻,把錢箱放下,“好吧,那這錢就暫時放在我這,等事辦完,剩下多少,你再來取。我一分不要。”王金虎的大氣讓胡一發不禁又生感動,果然是患難見真情,自己以前王金虎心懷戒備,是自己格局小了。“王鄉長。”“怎麼了?”王金虎立刻問。胡一發一頓,“沒什麼,那我就先走了。”話到嘴邊,胡一發還是留了個心眼,以防萬一,那些東西不能現在交出來。王金虎似乎看出了胡一發的心思,眼中閃過失望,瞬間又消失,強擠出絲笑,“回去安心等消息,我不送你了。”胡一發點點頭,走向門口,剛到門前,王金虎說聲等等。胡一發停下,“王鄉長還有什麼吩咐?”王金虎起身到了他麵前,“見了縣局的人,怎麼說,沒忘吧?”胡一發搖搖頭,沒忘。“那你說一遍我聽聽。”王金虎道。胡一發稍一遲疑,王金虎煞有介事道,“這事不能大意,關係你弟弟的命。”胡一發立刻不再遲疑,說了一遍。“王鄉長,行嗎?”王金虎笑著拍拍他肩膀,“行,好記性。你可以走了。”胡一發也笑了,又道聲謝,走了。屋門輕輕關上。王金虎的臉色頓時陰鬱,王八蛋,刀都架在你弟弟脖子上了,你還留一手,不把東西吐出來。那我隻能讓你變成啞巴了。王金虎目光轉向裡間。裡間門開了,劉天從屋裡走出來。“王鄉長。”王金虎微微點點頭,到沙發邊坐下,又示意劉天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