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一萬金王冠?我老到耳朵出問題了嗎?諸位是否過於不切實際?我承認卡尼斯大人身份尊貴,但這毫無限度的貪婪勒索,遠遠超出了合理的贖金範圍,古納爾家不可能接受這種無理要價”
“能不能接受是你們的事,拿不出錢來彌補你們挑起戰爭的損失,那就得勞煩卡尼斯閣下多在荊棘花領住上幾年了,我們不缺你家少主一口飯吃。”雷多爵士有恃無恐的靠在椅子上回道。
大廳之內,老亨克爾吹胡子瞪眼,開始據理力爭起來,完全失去了之前的涵養。
一萬金王冠?不知道還以為他在贖特洛薩伯爵呢。
萊昂默默地聽著,沒有插話。
其實聽到兩位同僚的漫天要價,他也嚇了一跳,這個贖金額度顯然是不可能的。
當初那個瑪姆爾為了買命,給的一千金王冠已經高過了一般被俘貴族騎士的贖金標準。
正常按北方王國的慣例,一名武勳騎士的贖金,通常在四百到八百金王冠。
男爵的贖金,一般也就在五千到七八千左右。
卡尼斯的地位再金貴,也不可能比他老爹還值錢。
當然,萊昂也知道這是種試探的談判策略。
他將談判和交涉交給了獅子大開口的雷多與馬塞洛二人,相信這兩位熱心的同僚,能幫自己摸清古納爾家的底線。
走出唇槍舌劍的大廳,萊昂看向院子裡,宛如置身事外的術士。
“閣下認識希爾加德大師?他對你說過我的事?”
“當然,王國一共就這麼十幾位數得上號的老朋友,我這段日子,又同樣接受了將軍大人的雇傭,自然對您的事情有所耳聞。”梅特點頭道。
既然兩個術士聊過自己,萊昂斟酌了幾息,也沒法否認此事,便有所保留的答道:“與個人經曆有關,我詢問過希爾加德大師在何處才能學習魔法,但諸事繁雜,我沒找到時間前往你們在北方的學院,驗證自己的天賦是否確有其事。”
梅特不由笑道:“您誤會了,閣下,我並非要幫古納爾家揪著那所謂的法令不放,也不是想深究您提前從希爾加德那取回委托充能的魔法器具,是不是雇傭到了在野或境外的施法者在身邊。
我隻是希望告訴您,若有誌對魔法的力量感興趣,那北方結社樂於成為您的朋友。”
萊昂皺眉:“但我自己都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學習魔法。”
“嗬嗬,這就說笑了.昨天在下可是親眼在戰場外,目睹了您運用魔力與卡尼斯閣下廝殺,不知教您的是何等良師,以您的年紀,居然能夠約束魔力達到那樣的實質震蕩效果,實在讓我驚訝。”梅特搖頭。
萊昂聞言不解:“你都親眼看見了?可你剛才為何不戳穿我?”
“我為什麼要那樣做?若是彆的貴族雇傭施法者乾涉衝突,為了讓結社避免麻煩,我確實還會對萊德溫陛下的法令上點心。
但不說那法令對您這樣情況的限製,本就很曖昧,如閣下這般既擁有施法天賦,又是真正奧蘭德貴族的存在,結社隻想與您做朋友,而非敵人。”
看著萊昂眼裡的疑惑,梅特的聲音感慨道:“您不明白,這世間能駕馭魔力的個體太少,整個北方王國何止千萬人,但數百年的曆史,結社隻培養出了幾十位像我這樣的合格術士而已,某種程度上,你我是比起其他人類,更接近的同類.”
同類?默默環起胳膊,萊昂不置可否。
老實說,對於麵前術士莫名的感慨,他並沒有感同身受。
興許是太幸運?又或者太倒黴?自穿越以來,萊昂覺得自己碰上的魔法師可真不算少的。
加上希爾加德大師,和眼前的梅特。
算上蘿拉小姐、阿芙洛絲女士、考維斯、皮裡耶諾、埃蒙.
儘管或許總的來看,這世上的法師真的很少。
可自己四個多月裡,平均下來,每個月都得碰上一兩個,導致對方一副孤獨般的表述,讓他沒什麼共鳴。
思量著,萊昂轉而問道:“梅特大師,你對我說了這麼多,聽意思是想邀請我加入術士結社嗎?”
“正是如此,潘德拉貢閣下,結社歡迎每一位施法者兄弟姐妹的加入,何況您還是一位尊貴的領主。”梅特點頭。
這要放兩個月前,萊昂肯定樂意,但眼下,涅蒂牌解決了他與蘿拉小姐交流上的問題,現在隻是缺時間進行專業的學習而已,沒必要舍近求遠。
何況,能在曆史上被傳頌為神明的先知,出身古代文明的蘿拉小姐擁有的魔法學識,顯然遠超當下這些,看上去文明程度沒那麼高的當代法師。
瞧見對方猶豫不言,梅特笑道:“不必急於作出決定,這份邀請將一直有效,您可以慢慢考慮。
但聽我一言,閣下,身為武勳貴族,您已經擁有超越常人的財富,淩駕於許多人的地位和權力,未來或許還將得到更多,榮耀將伴隨您的一生。
可這區區數十年的人生又多麼短暫?凡人的生命如過眼雲煙,當壽命將儘,老邁的雙手無法再舉起沉重的武器,光榮歸於塵土,您現在追求的財富、地位、愛情、榮耀也都將隨風而去。”
“你是什麼意思?術士結社裡有延年益壽的魔法嗎?”
“當然,閣下,您看我如今的樣子,覺得我年齡幾何?”梅特挑眉問道。
萊昂打量對方,儘管明白這人既然如此詢問,必然和外表看上去的模樣差異很大。
不過他沒有特意抬杠,還是順著話頭,給出了一個普通人視角下的猜測:“四十歲?”
“在下如今,已經超過一百八十歲了。”梅特施施然答道。
萊昂儘力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點了點頭:“哦,神奇,了不起。”
“.?”
梅特看得出對方的情緒沒有多大變化,不禁感到有些詫異。
這反應確實出乎意料。
萊昂當然沒什麼感覺,前世各種遊戲電影文娛作品,早就讓他對“長生”這一概念麻木,對方除非說是四千歲、四萬歲,不然他眉頭都懶得抬一下。
況且,萊昂甚至不敢瞎猜自家那位神秘的蘿拉小姐,生前到底多大年紀。
而習慣了和一位各種意義上如神仙般的古代法師相處,再看眼前拿區區百八十年壽命裝神秘的術士,萊昂實在難以調動起自己的情緒。
梅特略微尷尬的摸了摸下巴,不過轉念一想,也為對方的態度釋然。
眼前是位精力充沛、鬥誌昂揚的年輕人,看麵容能瞧出最多十七歲上下,這個年紀的小夥子,哪會像好幾十歲垂垂老矣之人那樣,感受到死亡的迫近,以及對於自身湮滅的不甘。
無妨,既然擁有駕馭魔力的超凡天賦,日後對方總會明白魔法淩駕於凡世的價值,也總會明白,超越凡人的施法者,如今在西大陸,與自身地位毫不匹配的現實處境。
一場危機的發生,一次**的萌芽,一旦這年輕的施法者想做出改變,術士結社自然是對方唯一能精進魔法的去處。
畢竟西大陸的北方四國範圍內,被聖陽教會統治的瑟瑞安和底涅希恩,施法者隻會被關進一座座法環高塔嚴加看管。
至於堪塔達爾?那些跳大神的野巫師不把自己折騰死就燒高香了,他們懂個屁的魔法.
在萊昂與梅特的私下交談之中,大廳內的談判,也於雙方激烈的爭吵下暫時探出了彼此的底線。
第一輪的贖金額度,定格於五千兩百枚金王冠。
但這筆錢沒法立即支付,還需要等待古納爾男爵本人態度。
隆卡之戰剛剛結束,此刻灰狼男爵,怕是還不知道長子意外被俘。
當然,在交錢贖人之前,法羅裡斯家族得保證為卡尼斯更換舒適的住所,要有專門的仆人,維持那雙手被重鐐鎖縛的狼家少主,日常吃喝拉撒的體麵。
這也是雷多成功額外多要兩百金幣的條件。
老亨克爾承諾,會在幾天之內先交付兩百枚金王冠,保證卡尼斯囚禁待遇的提升。
而在此之後,一旦狼家確認贖金的籌備,那麼就是交人交錢的時候。
萊昂特意把時間定在了下個月初,那也正是差不多厄利弗男爵大概快回來的時間。
在羊皮紙上寫下初步的約定條款,雙方簽名蓋上各自的紋章,萊昂目送狼家的老騎士與那位梅特術士離去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
隻要眼下維持人質在手,狼領便不再敢進犯,並且,大家的目光現在聚焦於兩家的邊境矛盾,厄利弗給他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
當日午時,修整完畢的瓦赫特援軍,便在馬塞洛爵士的帶領下,啟程離開了隆卡,回北邊的城堡駐防。
而來自輜重營地的援軍再停留一天後,也將會於次日返回塞爾瓦以東。
籠罩在這座據點的紛擾和陰雲,漸漸散去,士兵們有條不紊的在命令下修繕工事,並為寨牆外傷兵營地裡,那些無法動彈的重傷員,搭建遮風避雨的木牆和頂棚,以防天氣變化。
忙忙碌碌之中,隆卡的一天轉瞬即逝。
日落月升,漆黑籠罩了深夜。
寂靜的村寨之間,除了守夜哨兵的哈欠,戰犬偶爾的吠鳴,便再無動靜.
無人察覺,一條生命已悄然逝去。
姣好的輪廓順著村落屋宇間的黑暗移動,好像刮過的細微寒風。
輕盈的腳步僅有微不可察的聲響,幾與爬過的蛇蟲動靜無異。
火把之下,趴在地上的杜瓦納戰犬忽然豎起了耳朵,它抬起碩大的狗頭,鼻子左右細嗅那股隱約的異香。
扶著長戟的馴犬大師低頭,看向反應異常的戰獸夥伴。
月下的陰影瞬間止住了腳步,指尖微微畫出法印,轉身遁入了逆風的巷口。
許久,戰犬再也嗅不到那奇怪的氣味,便抖了抖腦袋,趴回了地麵。
女詩人沒有停留,她更換路線,來到了隆卡村社大屋的後方。
待五個結隊巡邏的衛兵走過。
凹凸有致的身影利落的閃出陰影,快步上前直奔眼前的建築。
但那行動輕巧的身影忽然停住,她眯了眯眼,蹲下身子,凝神看去。
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建築的牆根,有幾條在地上刻下的隱蔽凹槽,以及凹槽內,宛如木工和石匠加工材料後扔掉的垃圾碎屑一樣的事物。
簡單的預警術式。
就像國內那些法師老爺們的習慣。
而且,這種魔紋結構明顯帶有帝國學院派法術的痕跡。
完全不像是西大陸本土施法者的手筆。
女詩人起身,緩緩後退,她的目光掃視那幾扇燈火未熄的窗戶。
裡麵有帝國的法師?
思緒翻找著腦海內的情報,那神秘大詩人的詩篇,再次映入她的腦海。
費爾康家口中的少年貴族.他們在婚禮中尋找一個女人.他們還在婚禮中尋找過“高利亞德”。
高利亞德那充滿隱喻的新詩以及先前歌頌的塞爾瓦騎士
埃蒙閣下失蹤前最後追緝的維拉尼亞法奴
女詩人直覺自己從推測中取得了答案。
她認為找到了殺死皮裡耶諾的刺客。
但.為什麼?
法羅裡斯家的騎士,為什麼會千裡迢迢去刺殺阿緹亞斯的使節?
這片土著人的王國明明還對帝國一無所知。
國內的東征派也才剛剛發起行動,又何時與這個北方王國樹敵?
太多疑問堆積而來。
女詩人不得不暫時放下疑惑。
此處警戒術式的材料很簡陋,破除起來並不困難。
但思緒衡量間,她緩緩退入了黑暗。
順手的行動已經完成,她沒必要再冒風險節外生枝,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必須儘快抵達羅蘭納爾,搞清楚那些東征派失聯的大人物們,都去了哪裡。
連大使館裡留守的皮裡耶諾這種水貨典位都被殺了。
眼下除了艦隊和軍團外派的軍官,帝國竟然與堪塔達爾高層,失去了主持接洽的官員。
真荒唐,到底是什麼人在那短短一兩個月裡,掃清了東征派在西大陸的勢力?
難道是國內西進派的人下的黑手?
內鬥嗎?
上麵的老爺們瘋了?真不怕觸怒恐怖的陛下?
帶著尚無解答的疑慮,女詩人如遊蛇般翻越隆卡的外牆。
妖嬈的身影幾個閃身就消失在了原野之中。
歸於平靜的黑夜,隻留下隆卡監牢內心臟貫穿的卡尼斯屍身怒目睜圓,似在無聲的不甘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