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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這份譜子的確切來曆之前,他的想法是讓季洋彈一部,小車彈二部,劉豐瑞彈七部。
把三個難度最大的聲部分給技術前三的孩子。
這沒毛病。
他本打算自己彈六部。
但現在來看,短時間內,一部的重任就隻能交給自己來完成了。
即便這樣,每個孩子也都有可以發光發熱的地方。
這就是這部作品的魅力和高超之處。
李安忍不住再次讚歎,太棒了,這譜編配得太棒了。
和這部改編作品對比,自己之前改編的一些作品連簡筆畫都算不上。
這簡直就是一部鋼琴交響作品。
更關鍵是,它整體來看真的不難。
就像是為了他的小團隊量身定做一般。
李安隻覺他的運氣實在太好了,這都能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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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身處另一時區的林幽幽並沒有著急起床。
她也重新打開了這份譜子,每每看到驚豔之處,她的疲憊和睡意便被驅趕三分。
幽幽不是一個容易產生情緒波動的人,但是麵對這樣一份重奏樂譜,她忍不住出生出一人錄製七個聲部然後合到一起的想法。
不為彆的,就是錄給自己聽。
順便作為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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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連幽幽也是特彆了解,這部改編作品的一夜誕生,注定了它的不凡。
或許應該糾正一下,首先這不能算得上不是一夜誕生的作品,但它又是一夜誕生的作品。
泡妹收到的原譜,是老穆勒發給幽幽的十二重奏版本。
而原版的十二重奏改編版本的作者,是大名鼎鼎的意籍葡萄牙鋼琴演奏大師,集演奏巴洛克時期所有作曲家作品於一身的大成者,法比奧。
發飆大師1977年春受接到維瓦爾第音樂研究院委托請求,希望他為維爾瓦第誕辰三百周年的紀念音樂會改編一首維瓦爾第生前的作品。
委托方點名要一首鋼琴四手連彈。
發飆大師當時就接受了這份無酬委托,經過一周苦思冥想,最終決定了改編曲目的作品號,就是這首維瓦爾第a小調雙小提琴協奏曲,作品號rv522。
接著就是一夜。
發飆大師用了一夜時間,便將rv522的改編完成。
第二天惴惴不安地帶著作品來到了劇院。
委任方的負責人做夢也沒有想到,發飆大師一夜改編的作品並不是四手聯彈的版本,而是一部二十四手連彈的龐然大物!
就連發飆大師自己,在最後一筆結束之前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完成這樣一部改編。
大師是不安的,但委任方是興奮的。
為了滿足演奏這部大作的需求,主辦方當時為每一個聲部都請來了名家。
最終在維瓦爾第誕辰三百周年紀念音樂會上,這部作品也理所應當地力壓群芳,成為了當晚最受觀眾喜愛的維瓦爾第改編作品。
炮妹作為一名現代作曲工作者,接手這部龐然大物之後,雖滿嘴刺激和挑戰,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第一時間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動手的地方。
由十二個演奏家彈改為七個業餘的孩子彈,還要保證原汁原味的巴洛克音樂風格,改編難度可想而知。
經過兩個小時的思索,她決定在保證發飆大師的整體和聲框架下,先做減法。
發飆大師在改變中運用得到的許多音樂材料雖精密,但那也是半個世紀前,從現代的作曲技法來看,一些諸如大量反複接連出現的動機其實在今天已經略顯冗長。
按照這個思路,先做減肥法,再以現代人聽古典音樂的習慣再做加法。
最後重新將所有聲部平衡。
這也是最困難的地方,聲部的重新平衡意味著需要將音樂材料分配。
整體結構與各聲部之間的聯係需要用到的材料已經悉數備好,可該如何分配。
如果譜子是拿給七個演奏家來彈,那無論她怎麼改,這些材料都能在演奏家們的手裡發揮高效作用。
七個人一起演奏的作品,還是一部對對位工整的有苛刻要求的巴洛克作品,那麼多一個不合適的音符出現,都會讓整體音樂效果出現瑕疵。
不同於獨奏,七個人是需要配合的。
她也精通鋼琴演奏,但她又是偏執的,她不關心演奏們該用何種方式去配合。
作為一名籍籍無名的年輕小作曲,她有她的堅持,不向演奏者低頭,她的筆觸,隻服務於音樂本身。
她是創作者,她隻關心她譜麵上的那些材料有沒有在演奏者手中發揮出應有的高效。
所幸的是,沒有任何一部作品的作者,在作品問世之前就能想象出這部作品的全貌。
在最後完整聆聽一遍過後,她決定不動了。
她知道林幽幽了解她的個性,既然林幽幽能讓她來操刀,自然也了解她的創作脾氣。
所以她認為幾個小朋友的水平應該沒有林幽幽口中所謂的那般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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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了解林幽幽,一個講話非常保守的人。
那麼既然如此,一點點她實在沒有辦法在不改動發飆大師框架下去平衡的地方,就交給小朋友們去挑戰吧。
說不定是點睛之筆呢。
也是一夜,炮妹完成了她的改編。
一夜之間遨遊萬裡,現在來到了李安的手裡。
手握子彈,李安現在還麵臨另外一個問題。
怎麼和孩子們說呢?
就在剛才,他和幾個孩子說,考完級好好放鬆兩天。
昨天課上,他還叮囑小車這兩天彆練琴了,恢複恢複手臂。
結果現在譜子坐著火箭到位了。
糾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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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安糾結的時候。
樓上的對峙最終升級成了七對六。
歐陽舒恒的老師帶著自己另外三名已經完成考級的學生,也來到了一號考場的門口。
算上小胖子和眼鏡一共五個人。
而五小隻這邊由猶豫季洋大師姐的到來,變成了六人。
小胖子的老師知道兩波小孩上午發生了點不愉快,所以目光總是不由看向季洋的胸牌。
季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覺得這男老師太猥瑣。
見對方再次望來,這次忍不了了,直接一個大白眼甩了過去。
接著轉過頭問,“琳琳,還有幾個到你。”
小車回答:“一個。”
現場再次恢複平靜,所有人都安靜地聆聽著屋內傳來的鋼琴聲。
肖邦的f小調練習曲。
季洋覺得裡麵這個孩子彈得挺不錯,比四考場那個男生彈得好太多,不,根本不該拿兩人比。
的確,歐陽舒恒的演奏確實超出了五小支的預料。
但這更加深了除小車以外另外四個孩子的好勝心,一個個心說裡麵的那個你最好彈得再好一點。
沒關係,他們隻等車琳出手。
小車因為一會打算按照老師期望的速度演奏,此刻反而越發平靜。
就在這時,考場內傳來一聲“好了。”
小劉還是沒忍住心裡一緊,他怎麼覺得這個什麼歐陽才剛剛開始就被叫停了。
接著沒過五秒鐘,裡麵傳來了樂曲。
肖邦輝煌的大院圓舞曲。
兩聲力度層次分明地兩個大和弦清晰地傳到眾人耳中。
季洋:可以可以
歐陽的老師臉上則是露出得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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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內,歐陽舒恒越彈越放鬆。
流暢的音樂飄蕩在考場內外。
兩名考官聽了一上午,終於見到一個像樣的。
不過比起孩子欣賞孩子的演奏,他們更想早點收工。
此刻歐陽舒恒隻彈了不到十個小節。
男評委覺得這孩子可以給個優秀了。
“好了。”
男評委叫停,歐陽舒恒停手微微一笑,起身鞠躬。
“謝謝兩位評委老師。”
女評委心說小丫頭挺優秀,彈得好,嘴也甜。
就在歐陽舒恒向門外走去,男評委的目光忽然落到最後兩個孩子的名字上。
嘴裡小聲疑惑道,“車琳,這個孩子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
接著問向身旁,“哎李老師,你知道最後這個孩子嗎?”
已經走到門口的歐陽舒恒隻聽到“這個孩子”四個字,心裡更是得意,她知道兩名評委老師肯定是在小聲議論她。
虛榮心再次得到滿足。
推門一腳邁出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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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內。
女評委放下水杯,低頭一看,她剛才聽成陳琳了,笑說:“肯定重名了,車琳嘛,就這次蓉城杯,李安拿金獎的學生,小姑娘彈得賊好。“”
經女評委這麼一提示,男評委頓時想起來了,隻是對於女評委的口氣,男評委覺得很內個,說得好像你和李安很熟似的。
嗬嗬了。
不過他女評委的觀點他認同的,花名冊上的這個車琳,肯定和李安的那個學生重名了。
首先花名冊上這個叫車琳的孩子考八級,這怎麼可能呢。
蓉城杯a組金獎,八級,搞笑呢。
其次,李安那種標準比賽學院派級彆的老師,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學生來參加考級,他一個考官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學生來參加考級,更何況李安。
男評委:“就剩兩個了,加快速度吧,趕緊完事。”
女評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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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門外,正午的陽光穿過窗子,讓樓道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明媚。
歐陽舒恒一出來就看到自己的老師也來了,還向她伸出一個大拇指,頓時像是被得意衝昏了頭腦。
路過那個讓她討厭的短發女孩身前,她忽然停了下來。
歐陽舒恒轉臉挺起胸脯,像是想讓眼前所有人都注意到她胸前卡片上的等級,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車琳,像是在問聽到我彈得了吧?
歐陽舒恒隻想從車琳臉上捕捉到哪怕一絲的表情變化,可她失望了。
無論她怎麼用眼神挑釁,對方始終低著頭看譜,當她如空氣一般。
這讓她的好心情轉瞬墜入穀底,還在這裝?!
她討厭任何無視她的人,尤其遠眼前這張撲克臉。
另一邊,歐陽舒恒的小夥伴們並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隻是看到歐陽舒恒走到一半停了下來。
紛紛夠著腦袋往這邊看。
歐陽舒恒的老師望著這一幕微微皺起眉頭,他倒不是忌憚季洋脖子上的藍帶子,他是擔心歐陽舒恒這個小祖宗捅婁子。
自己的學生什麼性格他再清楚不過,再加上他又知道上午幾個孩子之間發生了點不愉快。
想到此處他剛想開口叫歐陽舒恒走人,這時現場工作人員探出頭,問,“劉誌淵來了嗎?”
工作人員連喊三遍,依舊不見劉誌淵的人影,直接對車琳說:“進來吧孩子。”
歐陽舒恒聞言眼珠一轉,見小車放下譜子向前邁出一步要走,她向左一步攔住了小車的去路。
小車低著頭不想理會,又往右挪了一下,準備換條路。
緊接著歐陽舒恒也跟著挪了一下,再次擋住小車,就是不讓小車過去。
小車:“讓開。”
季洋這才意識到問題不對,她剛才還以為兩個人孩子之間認識呢,現在看來是有什麼矛盾啊?
可天大的矛盾也得放到一會再解決,“同學,她要進去考級。”季洋溫和提醒。
歐陽舒恒聞聲轉臉,見季洋脖子上掛著巡視組的牌子,眼珠一轉,來了個一秒變臉,梨花帶雨說下就下,告狀似地指向車琳委屈地對季洋哭訴道,“老師她上午搶了我的東西!”
小車此刻隻想進去考級,“讓開。”
季洋大驚,立馬看向小車,她絕對不信車琳會搶彆人的東西。
而這時早已雙拳緊攥的王小虎一把推開擋在前麵的劉豐瑞,跳出來怒指歐陽舒恒:“你撒謊!!”
緊隨其後小北也跳出來,幾個孩子紛紛站出來指責歐陽舒恒,你一句我一句,說的季洋根本不知道要聽誰的。
場麵頓時徹底失控。
工作人員眼瞅著考級現場變成了一鍋粥,“唉唉唉,帶隊老師都快管管,這是考場!”
焦頭爛額的季洋直接轉身對工作人員說喊道,“您等一下。”
工作人員一見季洋脖子上的藍牌,馬上不說話了,轉過身掏出電話彙報,這要出點什麼事他可擔不起責任。
就在這時,王小虎獨再度向前,快速逼近歐陽舒恒。
歐陽舒恒也不害怕,就是哭。
“站住!”見王小虎一副要殺人的樣子衝上來,季洋一嗓門將其嚇住,然後攔在自己身後,又對著劉豐瑞幾人喊道,“你們都安靜!”
季洋連喊兩嗓子,接著忙從包裡掏出紙巾遞給歐陽舒恒,先哄道,“彆哭了小朋友,“然後又問,”你告訴我誰搶了你的東西,你的什麼東西被搶了?”
一時間歐陽舒恒抽噎得更厲害,餘光見自己的老師正朝這邊跑來,底氣頓時更足了,“就是她,還有他和他。”
說著再次伸手指向了王小虎和劉豐瑞,懦聲道,“就是他們三個,搶,搶我們的凳子。”
“師姐我們沒有。”小車的表情也終於變了變,抬起頭看向歐陽舒恒不耐煩道,“三秒鐘,滾開,不然撕爛你的嘴。”
一瞬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