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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洋的小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捧著酒杯的手不由的抖了一下。
還好老爺子下一秒眉宇間的皺紋又舒展開了。
季洋垂下眼瞼,眼珠不敢多轉,再度將手裡的酒杯壓低三寸,「魏老師,敬您。」
魏三碗盯著季洋看了片刻,端起手邊的酒杯。
接著和聲問道「一會怎麼回去啊。」
聽到魏三碗的口氣,季洋才敢抬起頭,可她也不知道一會兒李安是怎麼安排的,於是實話實說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魏三碗見季洋撓頭的模樣不由咧了咧嘴,看向一旁,「一會你送她回去。」
季洋忙擺手,麵露為難,「不用麻煩賈老師了,我自己能回去。」
「李安肯定有安排,您就彆跟著操心了。」賈明玉伸手拿走魏三碗手裡的酒,就對方的茶杯遞了過來,「彆喝酒了。」
整個魏家班也就隻有賈明玉這個大師姐敢用這樣的口氣和魏三碗說話。
「回去師娘又得說你。」
說著她給季洋使了個眼色。
季洋會意探身將手中的杯子又向前舉了一點。
魏三碗哼哼著,目光回到季洋手中的酒杯。
片刻過後和季洋輕輕碰了個杯。
「還有三天,自己把狀態調整好。」
季洋迎著魏三碗的目光用力的點了下頭,口吻嚴肅道「我一定爭取拿出最好的狀態。」
魏三碗點點頭「去吧。」
一頓。
「明天下午的課你不用來了,有什麼問題找你老師去吧。」
這時包間的門被推開,剛接完家裡電話的陳璿回來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感謝您這段時間來的教誨。」
小季乾了酒杯,彎下腰深鞠一躬。
-
陳璿回到酒桌給了李安一個安心的眼神。
李安放下心,陳璿再不上來他就要下去了,一個電話接了快半個小時。
見師弟師門都回來的差不多了,他把鄧仕祁叫了回來。
陳璿回來了,辦公室眾人也該撤了。
傅天鳴見這邊眾人起身,招呼自己這桌收拾東西,魏三碗那邊也發話讓本科生都先會回去。
福林酒樓大堂門。
李安送大夥出門,辦公室的人都有落了,師妹師妹這鄭海濤和馬昱都安排好了。
「哥你快上去吧,我保證把大家都送到家門口。」
鄭海濤的酒量李安知道,見對方狀沒問題便點了頭。
「今天辛苦各位弟弟妹妹了,等年後開學咱們再聚。」
李安在樓下送彆賓客,樓上包間裡所剩無幾,魏三碗拉著賈明玉拉著家常,陳璿也不好過去,就和孫雨曼在這邊也說著悄悄話。
「沒有,我爸也喝酒了,非要拉著我說。」
孫雨曼拿著快子邊吃邊說道,「想你了唄,你什麼時候回,日子定好了嗎?」
陳璿「還沒有,回來再和她商量一下吧,怎麼都得等到27號了吧,27號季洋複試。」
孫雨曼知道了,接著她忽然想起來要和陳璿說的事。
「腦子真不好使了。」
音樂會結束她就想和對方說來著,結果給忘了。
「哎小米你猜我今天晚上見著誰了?」
見孫雨曼神秘兮兮的樣子,陳璿疑聲「誰啊?」
孫雨曼得意一笑「宋康。」
聽到宋康的名字,陳璿眼角一揚,拍了下腦門,檀口微張,「是是,是他。」
她一下想起來今晚遇到的那張熟臉。
「我今天也看到他了,當時沒認出來,就是覺得眼熟。」
孫雨曼嘿嘿一笑「你老公可以啊,連宋康都來了。」
「你這個嘴!」
陳璿被這兩個字說的又羞又惱。
孫雨曼吧嗒著嘴直搖頭,壓低音量湊近道,「人家李老師今晚可就差掏個戒指出來了。」
「李老師怎麼了?」
背後忽然出來李安的聲音,孫雨曼臨危不亂的抬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揚臉看向李安伸出了大拇指,「李老師厲害啊,今晚把我們學校作曲係的大才子都招來了。」
「啊?」
這沒頭沒尾巴話李安沒搞懂。
二人一番解釋後,他才明白。
宋康這個名字他是真沒聽過,不過從二人口中所說得知,這一位還真是個厲害的角色。
孫雨曼說他們大三的時候,這位研二的作曲係師哥就在中山音樂廳開自己的作品展演會了。
「當時給演他作品嘉賓的都是國內名氣不小的演奏家,人現在是京圈的青年作曲家。」
「厲害厲害。」
除了厲害,李安還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
他尋思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會千裡迢迢來到蓉城,還出現在自己音樂會的現場。
不會真是專門來聽自己演奏的吧。
「那可說不準。」
孫雨曼覺得對方就是專門為李安來的,說著夾了塊西紅柿喂到了嘴裡。
是就是吧。
李安倒是也沒太多彆的想法,起身張羅著要給孫雨曼再整兩菜。
「彆,我就是嘴閒不住。」
孫雨曼又吃了兩口,「行了,不在這耽誤你們了,你們再陪陪老師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說著拎起包走到魏三碗那桌最後打了聲招呼,「魏老師您坐,我先送季洋回去了。」
隨後帶著季洋離去。
見人都走了,賈明玉覺得也該結束了,看向了李安。
李安點點頭,走到魏三碗旁邊,「老師,再喝點?」
魏三碗起身拿起茶杯,「不喝了,你師娘在家等急了。」
四人接著離去。
出了酒樓大門,「師姐你先回去吧,我送老師。」
賈明玉「你倆怎麼回去?」
李安「我們打車回去,二十分鐘就到了,行了師姐你快回去吧,回頭聯係。」
賈明玉見狀和魏三碗說了聲再見,然後看向陳璿揮了揮手。
「師姐路上慢點。」
陳璿送賈明玉到車邊,「今天辛苦師姐了。」
「辛苦啥,你兩才辛苦,明天還得上班,快早點回去休息。」
「嗯,師姐再見。」
目送賈明玉開車離去,陳璿輕歎一口,轉身朝著路邊的師生二人走去。
-
送魏三碗回家的路上,老魏和李安說了許多。
有叮囑,有教誨,更多的是鼓舞。
「謝謝老師,沒有您就沒有今天的我。」
老魏很欣慰,但說實話,他是真聽不出李安這話幾分真幾分假。
其實從李安再次出現在他家門口那一次,他就發現了。
這孩子變了,眼神裡沒以前那股單純勁了。
看似變得話多了,實際上卻沉默了。
想來也是這三年來在社會上成熟了不少。
看了今晚那部小短片,魏三碗心裡說不上那個勁,就像自家孩子在外麵受了委屈。
不過都是眼下的。
他覺得李安就按這個趨勢努力下去,未來差不了。
就是眼下手裡緊了點。
魏三碗停在單元門口,「彆忘了,這周抽空去趟市音協,把表填了。」
李安點頭,「您放心。」
剛才魏三碗和李安說他晚上已經和來聽音樂會的市音協領導說好了,讓李安加入音協。
關於加入音協這件事,要換在李安剛畢業那會,指定瞧不上。
音協裡都是些啥啊,都是音樂家,這不扯麼。
現在李安絕不這麼想了。
多一層皮就多一塊資源,多一個渠道,就比沒有這層皮的人強。
管他裡麵都是些什麼音樂家。
他也是才知道,這音協可不是你想加提交申請就能加入的。
非請莫入,受邀才行。
縣市省國,一級一級。
李安這個是非常高了,蓉城市音協從級彆上相當於升級音協了。
魏三碗年輕的時候吃了狂的虧,但是他不後悔,憑借個人努力建立了蓉城鋼琴家協會,最終在蓉城音樂學院鋼琴係主任的位置上到了退休。
時代更加不同了。
他希望後生門的路能走的順一點,活到這把年紀他算是看清楚了,有些時候把自己撇的太乾淨是真不行。
想推動一個行業的發展,就必須要身處行業之中。
「好好乾。」
魏三碗給予希望的口吻鼓勵李安到,「今年年底我就該退休了,再往後就得靠你們了。」
頓了頓。
「今天晚上彈得特彆好,老師為你感到驕傲。」
說完魏三碗轉身向狹小的樓道走去。
李安望著老師離去的背影,心裡默默的又說了一聲謝謝。
他不知道這聲謝謝是誰替誰說的。
他隻知道魏三碗這位蓉城鋼琴界的狂人原來也有如此柔軟的一麵。
忽然。
「老師。」
魏三碗停下回過頭。
隻見李安雙手插兜看著他笑了笑,「晚安。」
魏三碗也跟著笑了笑,「行了,快回去吧。」
李安目送魏三碗走進單元門,接著傳來一聲。
「季洋那孩子不錯。」
過了一會,安靜的夜空傳來一聲輕微額門響。
李安轉身離去。
在餐廳門口等到著的陳璿看到小區門口走出的身影,幾步趕了上去。
-
終於登上了回家的出租車,一上車李安就倒在了陳璿的肩上。
陳璿雙手握著李安的大手。
兩個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享受著這難得的安逸時光。
-
1月18日,淩晨。
觀山壹號院。
24棟。
客廳裡的季成光夫婦二人麵對麵的坐在沙發上,忽然一聲門響傳來。
洋洋回來了。
季成光忙起身走到玄關把女兒接到客廳。
一番詢問之後,他和胡蓉得知了今晚他們離開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當時李安要把季洋留下來的時候他們就覺的李安肯定有什麼安排,不然這個局兒怎麼也不該季洋去參加。
「還有什麼嗎?」
季成光聽完之後心裡有著急,就像還差點什麼似的。
魏老師最後就隻說了一句讓洋洋好好準備?
按道理李老師安排洋洋去敬酒,洋洋去了,這酒魏老師也喝了,最後都開口了,然後就隻說了一句讓洋洋好好準備。
如果不是時間太晚,他都想現在給李安打個電話。
「哦對了,明天下午我不用去魏老師家上課了。」
季成光嗯了一聲?
季洋想起來了,「魏老師最後和我說明天不用去他家了,讓我有什麼問題找李老師就行了。」
片刻後季成光點了點頭。
「我去洗澡啦!」
季洋離開客廳,夫妻二人麵麵相覷。
夫妻二人剛才心裡差的那一絲意思,似乎現在不差了。
有什麼問題李安。
不管魏老師這話裡有沒有彆的意思,他們都得好好琢磨一下了。
-
「喵嗚~」
二人剛進家門八萬就撲了上來。
「不來你要去哪?趕緊睡覺,明天等這你的任務還多著呢。」
回完季洋的信息,李安把演出穿的黑色皮鞋拖掉,一瞬感到腳底板得到了解放。
整晚他隻覺得自己踩在半空中一樣,隻有踩踏板的時候他才覺得踏實。
這鞋設計的是好看,就是鞋腔太窄。
這邊陳璿將包掛在牆上,蹲下輕輕的摸了摸八萬的頭。
八萬直接躺倒露出肚皮打起呼嚕。
要是平時陳璿肯定會陪八萬玩一會,但是今天不行,她得趕緊看看李安的腰。
快速脫掉靴子去衛生間洗了個手,來到臥室打開空調暖風就讓李安趴到床上進行了一番檢查。
也看不出來哪有問題。
「明天早晨我陪你去醫院。」
李安轉過身想說沒事,結果話到嘴邊變成了,「好,正好我還想吃二院門口那家煎餅果子。」
陳璿這才把「凶惡」的目光收回去,輕輕在李安腰上揉了起來,「這疼嗎?」
「不疼。」
「這呢。」
「不疼。」
「那著呢?」
「癢,癢陳璿!」
李安咬牙奮力一翻身忍著一瞬刺疼把陳璿壓在了身下。
四目近乎零距離相對。
陳璿察覺到了接下來,「不行,你」
然後她再沒機會說什麼了。
關鍵她還不敢用力掙紮,怕弄疼了李安。
最後她也放棄了放棄的想法。
其實她在得知李安腰部扭傷之前,對於今晚本就是有預謀的。
最近這幾天晚上李安都好忙好忙
有些活她可以自己乾
有些活
就像現在這樣就可以。
她隻需要一個支點。
但絕對的前提是,必須有且也隻能是李安的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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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鐘過去,陳璿覺得自己得瘦了有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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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洗漱重新回到臥室。
李安不但覺得酒醒了,而且晃動了一下上半身之後感覺腰部的痛感好像好一些了。
「看來還得多運動。」
這不要臉的話換來了陳老師一個大白眼,你運動?
李安嘿嘿一笑湊來接過出風機幫陳璿吹頭發,「晚上都和你爸說什麼了?」
享受著李安有力的指尖一遍遍的劃過頭皮,陳璿舒服的都快閉上了眼睛。
「他喝多了就這樣,也沒什麼,大概是想我了。」
李安「什麼話,那肯定是想你了。」
陳璿「左邊左邊,稍微用力點,對再用力點,按這個地方好舒服啊。」
「來。」
給陳璿吹完頭發,這次換李安坐在陳璿身上,「我幫你好好放鬆一下頭部。」
結果沒一會的功夫,陳璿便睡著了。
李安輕輕下床關上燈,回到床上躺下上了眼。
眼前仿佛響起了潮湧般的掌聲,他迎著掌聲站在舞台中央,環視台下。
今天的一切無疑都是圓滿的,如果那兩位的身影也來到現場觀眾席的話。
老實說,從音樂會開始那一刻他就開始後悔了。
無論如何他也不該。
這麼重要的日子。
-
淩晨。
鏡頭回到觀山壹號院。
季成光決定好了,「就這麼著吧,睡覺。」
胡蓉點點頭,隨手關了臥室的燈。
——
,第一縷陽光降臨。
又是新的一天,屬於每個人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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