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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縷晨光悄然灑下,巍峨的貝勒大聖堂宛如一位從沉睡中蘇醒的巨人,被一層溫柔的光芒包裹著。
詹姆·蘭尼斯特讓紅袍子們在外麵等待,白如雪的披風一甩,神情嚴肅地獨自踏上了大聖堂大門前寬闊而潔白的台階。
藍賽爾·蘭尼斯特的禱告之所是木構架上塗抹灰泥搭造,七麵牆壁,沒有窗戶,有著雕刻裝飾的木門和瓦片屋頂。
兩個額上紋著七芒星的褐袍修士靜靜地守在門前,見詹姆大步走來,他們兩人立刻並肩攔在了門前。
他們的語氣堅定而決絕:“這裡禁止出入,白騎士。”
詹姆爵士停下腳步,打量了下攔在他前麵的兩人。從他們的裝扮上,他輕易地看出他們是最近在君臨城聲名大噪的———自稱為“麻雀”的修士們。
“我找藍賽爾爵士。”
個子稍微高點的麻雀回應道:“藍賽爾修士正在晨禱。”
詹姆爵士皺起眉頭,道:“你去告訴他,他的堂兄前來造訪。”
“我會轉告的,但得等他結束,因為您不能打擾您堂弟祈禱。”麻雀絲毫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
另一個麻雀也緊接著開口道:“藍賽爾正在祈求天上的天父給予指引,他在為已故總主教和所有的亡魂祈禱。”
聽完,詹姆爵士不禁冷笑一聲:“藍賽爾祈禱能讓他們明天就活過來?看來天父很空閒。你可知道我是誰?”
“貴族。”
“弑君者。”
高個的麻雀接口道:“但我們不是國王,我們是麻雀,未經藍賽爾修士的允許,你彆想進去。”
說完,兩個麻雀竟然毫不猶豫地抽出彆在腰間的短斧,雙雙舉了起來。
“很好的勇氣。”儘管詹姆爵士的佩劍留在了大聖堂的門口,但這並不影響他教訓一下敢於挑戰禦林鐵衛的兩個瘋子。
這時,麻雀身後的木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打開,藍賽爾的身影出現,他柔聲道:“朋友們,讓我的堂兄進來,我正等著他。”
聽到藍賽爾的吩咐,守門的兩個麻雀立即站開,讓出了路。
藍賽爾的額頭上也紋著七芒星,赤著一雙腳,穿一件粗糙的外衣,看起來像乞丐。他的頭發都已剃了乾淨,胡子倒長了出來、顏色卻是白的。
藍賽爾目光淡漠地瞧了眼地上人間的堂兄,便轉身邁步向內走去,詹姆抬起腳跟了進去。
房門關閉後,詹姆略帶怒火的聲音瞬間響起:“你為什麼沒有出現在凱馮叔叔的送葬隊伍裡?你是他最愛的兒子。”
“我會為他祈禱。”藍賽爾在天父的祭壇前跪下,頓了頓,又道:“你會跟我一起祈禱嗎,詹姆?”
“倘若我們一起好好祈禱,天父會把我們兩人的父親都還回來嗎?”詹姆的碧眼內有怒火在燃燒。
藍賽爾虔誠地望著天父的雕像,道:“七神會帶給我不同的願景,他們靈魂將在天國安息。”
詹姆緩了緩,努力壓著火氣,道:“藍賽爾,你該隨著送葬隊伍出發,親自把你父親安葬在凱岩城。”
“詹姆,伱沒有為泰溫大人送葬。”不待詹姆回答,藍賽爾繼續道:“因為你是白騎士。”
藍賽爾緩緩起身,身體轉向詹姆,接著道:“而我是修士,是七神的仆人,我在地上人間並沒有家人。”
搖曳的燭光下,黝黑的木雕在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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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詹姆爵士沉聲道:“不用為我找借口,我知道我自己有多麼糟糕。藍賽爾修士,我聽聞你能像‘受神祝福的貝勒’那樣目睹什麼希望看到的情景,尤其是絕食的時候?”
藍賽爾的聲音仍是絲毫沒有感情的波動:“信仰為我提供所需。我夢見你會來,你知道我做過什麼,知道我的罪惡。在夢中,所以你殺了我。”
詹姆爵士緊緊地握了握拳,道:“你若是繼續絕食,遲早會把自己餓死,用不著彆人動手。你難道不清楚,受神祝福的貝勒就是這麼投入陌客懷抱的嗎?”
“《七星聖經》教導我們,凡人性命如風中之燭,徐徐清風皆能熄滅。在這個世上,死亡離我們並不遙遠,七層地獄等待著那些未能悔悟的罪人。跟我一起祈禱吧,詹姆。”
“去他嗎的祈禱!”
詹姆寬厚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仿佛內心的憤怒即將衝破束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緩緩開口:“我一會兒就帶著禦林鐵衛前往河間地曆練(第407章),你跟我一起去,若是不想回凱岩城,那便前往泰溫大人冊封給你的領地(戴瑞城,第266章),並履行凱馮叔叔為你安排的婚約,迎娶阿蕊麗·佛雷小姐(第376章),修士———並不是你背棄婚約的理由。”
藍賽爾微微搖頭,道:“事實上,我已是七神的修士了,我的確是無法履行婚約的責任。”
詹姆一把扯住藍賽爾的領子,怒聲道:“如果你閉上眼睛,狠狠地*她,整個河間地便會減少許多紛亂與爭奪。聽著,戴瑞城需要一隻真正的獅子,你未來的佛雷妻子也需要!”
藍賽爾定定地盯了會兒詹姆那燃燒著火焰的眼睛,他的眼內終於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
他垂下眼睛避開了堂兄逼人的視線,喃喃道:“我隻是個罪人,今生今世都無法贖罪。”
詹姆加大了手中的力氣,吼道:“贖罪?說到罪惡,你算什麼呢?我殺了自己的國王!”
“勇士用劍,懦夫用酒,我們都是弑君者,詹姆。”藍賽色十分痛苦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臉上的表情透著一股深深的絕望。
“勞勃隻是個篡奪者。有人甚至認為,雄鹿是獅子的天生獵物………”說著,詹姆卻是突然頓住,他發現藍賽爾的袍子裡麵,竟穿著苦行用的鋼毛襯衣。蘭尼斯特家的雄獅怒吼:“你為什麼如此贖罪?!你不就是殺了國王,順便睡了王後而已嗎?!”
藍賽爾低下頭顱,熱淚滾下他消瘦至極的臉頰:“我沒有………沒有把種子灑在………灑在她的………”
在藍賽爾的抽泣聲中,詹姆十分疲倦地幫他補充道:“………身體上?”
聞言,藍賽爾頓時哽咽道:“沒灑在裡麵………國王死後,他犒賞了我。後來,你做了俘虜,而君臨隨時會陷入戰火,我安慰她………”
犒賞………
安慰………
詹姆閉上了眼睛,他的內心其實非常拒絕跟藍賽爾談起瑟曦的床榻之事,但不知為何,他還是出聲道:“你強迫過她嗎?”
“沒有!絕對沒有!”藍賽爾拚命地搖頭,他吸吸鼻子,又道:“我愛上了她,我剛開始隻想代你保護她,後麵想成為你。”
他忽然朝詹姆跪了下來,接著道:“你千萬彆對瑟曦心生不滿,肉體是孱(chan)弱的,詹姆,我和她的罪惡終究沒帶來傷害,沒有……沒有留下私生子女。”
“是啊,私生子女是不會從肚子外麵長出來的。”詹姆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腦海中浮現出喬佛裡、托曼和彌賽菈的身影,他們卻是從瑟曦的肚子裡麵長出來的。
“君臨之戰中我雖然重傷,但卻聽到了七神慈悲的呼喚,我開始跟上一任總主教懺悔………他要求我永遠埋藏瑟曦的秘密,他還為我祈禱,他是個好人。”
聽到這裡,詹姆驟然睜眼,他猜到了上一任總主教為何突然被人用枕頭悶死的原因,是瑟曦………她在大聖堂藏有眼睛和耳朵。
詹姆掃視聖堂,聖母臉上寫滿慈悲,天父公正而嚴肅,戰士一手握著寶劍,陌客躲在陰影裡,非人的麵孔隱藏在兜帽底下。以前………他認為自己是戰士,瑟曦則是少女,沒想到她卻是陌客,永遠隱藏著真麵目。
“藍賽爾,你真他嗎蠢,你口中的好人是被你連累的。”
藍賽爾點點頭:“詹姆,你說得沒錯。”
接著,他又搖搖頭:“但那個愚蠢的我已經死去,我懇求天父為我指引一條明路,而他響應了我的呼籲,我放棄了地上人間的身份,我是七神的修士,我在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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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垂眼看了會兒跪在身前的堂弟,神色疲憊地道:“藍賽爾,你是蘭尼斯特家的獅子,你有城堡、有土地和民眾需要你的保護。若是諸神仁慈,將來你還能延續自己的血脈。”
藍賽爾輕聲問堂兄:“可你為什麼比我更早放棄了這些?”
詹姆很想回答說是為了榮譽和光輝………然而,這並非全部真相,榮譽和光輝固然美妙,但它們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瑟曦。
但那是以前,詹姆突然哈哈大笑,他笑出了淚。
藍賽爾擔憂地道:“如果你難受,就跟我一起祈禱吧,詹姆?”
詹姆轉了身,藍賽爾的視線內儘是白如雪的披風:“如果你願意,替我祈禱吧,我已經記不得禱詞了。”
開門聲響起後,詹姆的聲音傳了過來:“藍賽爾,最後提醒你,彆耍‘斧頭’。”
望著詹姆·蘭尼斯特身影消失的地方,藍賽爾喃喃道:“詹姆,麻雀需要用生命與斧頭來捍衛七神。”
門沒有關,守在門外的一個麻雀走了進來,關心道:“藍賽爾大人,白騎士走了………”
“是的,他走了,他馬上會離開君臨。”藍賽爾的用膝蓋挪動自己的身體,虔誠地轉向天父,頓了頓,繼續道:“我要繼續禱告,你去代我轉告總主教大人,詹姆爵士會在外麵待上很長時間。”
…………
…………
河間地,屈膝之棧附近的克萊勃營地。
“根據我們收集到的情報,布林登公爵回到奔流城後,把與防禦無關的所有人都趕出了城,並將城外搜刮一空,他目前儲存的糧草,估計至少能支撐兩年。”
“達馮·蘭尼斯特正忙著建造撞錘和攻城塔………同時,他們天天都在大規模地捕魚,我懷疑是他們的糧草出現了問題。”
“達馮爵士據說對外宣揚,佛雷家的援軍很快會抵達,協力攻破奔流城。”
寬敞的公爵帳篷內,長桌上鋪著詳儘的河間地地圖,格林站在主位的位置低頭看著地圖,旁邊圍站著數十人,他們身穿著閃亮的鎧甲,分彆戴著屬於蟹爪半島、穀地和河間地的家族紋章。
聽到這裡,格林從地圖上抬眼,道:“海疆城還是沒有動靜嗎?”
調查兵團的傑佛裡爵士(第94章)微微點頭,回道:“是的,海疆城不僅關了城堡的大門,據說連艦隊也都停靠在碼頭,暫時沒有發現他們有支援奔流城的動靜。”
格林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最後定在海疆城的位置,點了點,隨後看向圍站在地圖旁的眾人,喚道:“馬提爾·貝克。”
“格林大人。”馬提爾來到前麵,挺了挺胸膛。
格林向馬提爾下達了命令:“爵士,你立刻前往海疆城。以我之名,轉告傑森·梅利斯特伯爵,若是一個月之內不向克萊勃投降,我會讓梅利斯特家族徹底消失。”
他又道:“安蓋爵士,讓馬提爾帶上兩個‘水果’出發。”
隨後,克萊勃軍團的戰爭會議繼續,臨近結束時,布蕾妮爵士突然幾步穿過眾人,來到格林的身邊,在耳旁低聲道:“格林大人,有十幾個騎兵前來覲見您,他們舉著狂獅怒吼旗,稱是達馮·蘭尼斯特爵士的使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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