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三日眨瞬即逝,今日的都統府風和日麗,雖然溫度已經逐漸開始下降,但依舊是晴天。不少屋簷上留著淺淺的一層積雪,可見就在昨日還是下過些雪的。都統府書房內,張礪正站在書桌前揮筆如毫,身形筆挺,筆力更是透著一股子蒼勁剛毅之感。“長官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剛正,卑職可是遠遠不及。”身邊任副官微微躬身笑嗬嗬說著,自從周副官北上草原之後,他這個二副就一直跟著長官左右,心情也是愈發愉悅。隻是不知為何,自己在長官麵前總歸沒有周副官那般親近,心裡有些哀歎,壓下心中的急躁,隻能期望周副官這一整個冬天都留在草原才好,如此自己才有機會上位。“哼!這馬屁過於生硬,多日未曾練筆了,這筆力生疏了不少,不過無妨,書法於我而言隻是調劑。”張礪將毛筆架在硯台之上,隨手又拿起桌上的煙盒,取出一根點燃美美的抽了一口。“唉,對了外頭那些記者打發走了?”“是,都已經打發走了,送了些封口費,不過想來是用處不大,這些記者多是來自津門北平之地,他們的嘴很硬,根本不會理會我等。”“算了,哼!這群玩弄筆杆子的就是惹人煩!偏偏還打不得罵不得!”張礪搖搖頭,現在國內不少目光都矚目於此,這邊的一舉一動也吸引了無數人目光。自然,他承受的壓力也是不小,大帥前不久才親自致電於他,言辭激烈,一定要他儘快給出一個說法。之前他是給大帥彙報過察中設立防線的,現在再度致電,可見大帥那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了。這是要他儘快拿出一個說得過去的戰功呢。想到這裡,張礪就是一陣鬱悶,大帥又不肯撥錢,還要他拿出一個說得過去的戰功,這不是難為人嗎?手裡拿出了抽屜裡準備的那份戰報。這是用春秋筆法書寫的戰報,言語中將趙銘的戰功與自己麾下李團長的功勞進行了混淆。戰報的核心意思,大致就是,我部獨立團李團長率部三千於數日前在察中一線設防,數日之內結合當地民眾,抗擊外蒙大軍。偶有收獲,接連擊退數次外蒙大軍來犯,共擊退巴阿鄰部,喀爾喀部,總計約莫六千餘人,斬死殺退無數,更是力斬喀爾喀部旗主一人!其親衛全部拿下。這份戰報是結合最近探查到數日前趙銘所部斬獲情況書寫的。第一次看到這份資料時,張礪是不太敢相信的。外蒙人真的這麼好對付?但隨著越來越多的草原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都與之一致,這下張礪不信也得信了。不過他也清楚實際情況肯定沒這麼誇張,多半是殺退,太多的斬獲就不至於了。畢竟戰場上想要造成極大傷亡,這個可能性不大。隻是現在這份戰報該不該上報呢?李團長那邊寸功未立,好歹也得殺退一股外蒙人才好上報,不然事後這份戰報可經不起推敲。關鍵現在一個外蒙人俘虜都沒有,到時候各方派人過來詳查,到時候這謊報戰功之事可就躲不掉了。雖然古代不乏一些殺良冒功之事,但現在又不是古代。尤其是現在自家大帥麾下掛著的還是青天白日旗,到時候過來詳查的估計少不了南邊當局之人。大帥的人還能幫忙說說情,校長那邊可不會給這個麵子。“難辦呐!”“長官,其實要我看此事完全不用擔心!”“哦?!”聽到旁邊任副官的言語,張礪不由好奇的瞥了他一眼。“長官!我覺得既然這位趙場長之事是真的,那說明外蒙人隻是一群蠻子不足為懼。這個趙場長單靠一些簡陋的武器便能立下這種戰功。咱們有槍有炮,如若讓李團長自由發揮,往北再激進一些,興許這最大的戰功便是咱們了!更何況李團長還有周副官作為參謀,此事我覺得可行!”任副官這番話,一方麵自然有他的小心思。刻意抬高周副官,到時候捧得多高,摔得就有多慘。當然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也覺得外蒙貌似不太怎麼能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趙銘都能做出如此大事,他們這邊的正規軍想來收拾起外蒙人怕不是更加輕鬆。“嗯!此事有理,但前不久才讓他們設防,短時間讓他們繼續開拔難免會引起不滿。過幾日吧!過幾日加大物資運輸,另外調派一支炮兵營協同李團長作戰。”嘭!說著張礪一拳砸在桌麵,沉聲道,“我要讓這群外蒙人從哪來回哪去!”隻是他這霸氣的話語剛落,外頭就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長官!”一名親衛站在書房門前沉聲道。“怎麼了?”“是....是李團長派人回來了!”“哦!快讓那人進來!”本來張礪還有些不悅,聞言頓時心下一喜。不由他開口,一旁的任副官就連忙笑道,“恭喜長官,聽聞最近外蒙人在察中一帶活躍頻頻,想來是有喜訊啊!”對此張礪也是如此認為,對於李團長他還是頗有些信心的。這人雖然沒太多靠山派係關係,但也因此,屬於一刀一槍殺出來的。這種在他麾下不是精銳勝似精銳!沒一會,嘎吱一聲房門推開,一名士兵帶著另一名士兵走了進來。前者是張礪的親兵自不必多說,而後者就有些不同了,穿著一身棉軍裝,整個人臟兮兮的,棉衣身上都有著不少泥垢血汙,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裡來的難民。但這一幕落在張礪等人眼中,眼睛就是一亮,好勇士!很顯然,這是經曆了一場殘酷的廝殺而來,但張礪很快便是淡淡一笑。底下人想賣賣慘,人之常情,隻要立下戰功,這都不是問題。“嗬嗬!這位弟兄怎麼稱呼?”“長官...我....我....”張礪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淺笑,卻沒注意,低垂著頭的士兵臉上目光遊離不定,眼神有些渙散。這哪裡是裝出來的,這是真的被打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