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有一些意外的是,卓石與卓希不僅長得不像,而且仿佛處於兩個極端。卓希是那種似乎隨手一掐都能掐出水來的人,眉眼靈動而魅惑,渾身上下充滿了性張力。卓石三十多歲,身形極瘦,皮膚乾枯,就像一杆佇立著的乾柴,略帶三角眼,眉目狠戾。不過該說不說,他身上的氣勢還是很足的,有一種敢玩敢殺的大佬範。“兩位朋友,下午我正與彆人談生意,聽到下屬彙報之後,匆匆結束會議,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怠慢之處,還望海涵!”卓石神情一片歉疚,非常熱忱。看得出來,這不像是裝的。他向來自視為南粵骰子第一高手,今天遇見了對手,發自心裡有三分尊重以及想一較高下的期待。儘管今天是小可來玩,但顯然白襯衫男在路上已經向他彙報,帶人來闖局之人是我,而且我一直也沒展示本事,不知我深淺,卓石的社會經驗極為豐富,先主動向我伸出了手。我與他握了一下。他手勢有力,但手感並不好,像抓了一塊枯樹枝。“先生貴姓?”“我姓丁。”“高姓!見丁則喜!”卓石又向小可伸出了手。“女士貴姓?”“我姓寶。”寶與丁,合起來為寧字。現在還不是顯露我們真實身份的時候,隻能先這樣敷衍著。但顯然寶姓極為罕見,卓石微微一愣,隨即又笑回道。“也是高姓,見寶發財!兩位組合在一起,有丁則有人、有寶則有財!今天你們能來到大尊士玩,可見大尊士必將人財兩旺!”白襯衫男等下屬全露出了拍領導馬屁的笑容。現場氣氛表麵看起來竟然一時之間非常愉悅。我尋思大尊士是不是人財兩旺不知道,但卓石這小子肯定他娘的是個人才。打過招呼之後,卓石給我發了一支煙,又親自給小可續了一下茶,坐了下來。“丁先生、寶女士,兩位來自哪裡啦?”我回道:“齊齊哈爾,卓老板可知?”卓石說:“哎呀!怎麼會不知?我四年前曾去過一趟齊齊哈爾,朋友請我吃驛站馬肉乾,油亮醇香、回味悠長,號稱人間龍肉,講起來現在都讓人流口水啦,也不知小吃街那家‘真滋味’馬肉乾店還開著沒有?”我說:“真滋味?是不是以前拆遷前小吃街西南角那家?”小可糾正道:“不是啦!卓老板說得應該是路口坡底那家吧……不過它好像也不叫真滋味啊。”卓石撓了一撓頭:“你們一講方位,我倒還真的沒注意到。”你特麼要注意到我們不就露陷了麼?畢竟我們連去都沒去過齊齊哈爾,更不知道那裡有一種特產是馬肉乾!我擺了擺手:“事實上小吃街的都不算太正宗,如果下次卓老板有空去,我帶你去鄉下吃,那滋味才叫嘎嘎棒!”“兩位這次來港是旅遊還是?”卓石一直在試探我們的身份。撈偏行的,對接觸之人身份背景都比較敏感,畢竟稍有不慎,容易出幺蛾子。他想問,我偏不說,必須給他一種雲山霧罩的朦朧美!我拿起了煙,沒吭聲。小可乖巧地給我用打火機點上。卓石見狀,又問小可。“寶女士氣質非凡,廟街有不少珠寶店,裡麵首飾應該非常匹配你,難得來一趟港市遊玩,有冇去看看啊?”小可也沒吭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場麵瞬間冷了下來。我開門見山:“卓老板,天色晚了,我們今天來大尊士,其實就是想見識一下三山五嶽局。”卓石嘿嘿一笑。“可以!來者皆是客,我正好也手癢想玩了,不過兩位想要我什麼賭注?”我們的賭注是三百五十萬,輸了全歸他。至於如果贏了,卓石會付什麼賭注,高全峰也沒有說,隻說了一句可以提。我反問:“彆人來玩,卓老板都付什麼賭注?”卓石說:“多了!有讓幫忙的、有想要錢的、也有要提貨的,什麼都有!卓某設這個局,以交朋友為主的,能辦到都會儘量答應。如果是錢,破局之後可翻兩倍支付,其他事情就待價而沽了。不過,迄今為止,我還沒遇見能成功的。”我對贏了之後要求幫忙或者要錢都可以理解,但對有人想提貨卻沒搞明白。“提貨是指什麼?”卓石微笑著,抽了一口煙,又端茶杯喝了一口茶,沒吭聲。臥槽!這家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見他不回答,我笑了一笑。“行吧!現在講這些都為時過早,等我們破了才有資格提!要不……咱先玩玩?”卓石點了點頭,神情略帶一絲興奮。“好!阿鐘,你去把道具準備一下!”白襯衫男轉身去了。簡單解釋一下三山五嶽局。一手拿撲克牌,一手拿骰筒。骰筒裡麵一共二十五顆骰子。手搖骰筒,將骰子先搖出來五顆,必須全部六點朝上,直立起來成一組放桌麵上,再搖出五顆六點,又直立成一組放桌麵,兩組骰子並排而立。中間留一些間距,頂上架一張撲克牌。繼續搖出同樣的兩組,將這兩組骰子放在撲克牌的上麵,構成第二層。這兩組骰子中間依然要保持一定的間距,在第二層的頂上,同樣放上一張撲克牌。最後搖出一組,立在第二層的撲克牌上。也就是說,骰筒裡麵一共二十五顆骰子,必須五顆一組,全搖成六點朝上,加上撲克構成“二二一”的結構,三層骰子形成下麵大、上麵小的塔狀,中途必須保證不能掉下任何一顆骰子,方算成功。五組骰子組成了三層塔,稱之為三山五嶽。二十五枚骰子要自己搖,排塔的過程不能有任何停頓,撲克要自己另一隻手架上去,保持顫顫巍巍的骰子塔不倒,這難度簡直可謂登天了。沒有出神入化的手法,根本不可能做到。白襯衫男拿了工具進來。卓石問:“誰先來?”小可立馬舉手:“我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