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不止魏潛沒有出來,一處監察佐令也沒有出來。
兩處的人在暖室裡等了許久,才有差役請崔凝他們進正堂。
崔凝在監察司這麼久,倒是見過監察令幾回,可極少見到監察令和兩名少監齊聚一堂。
“青玉枝案便交由長淵,一處協同查案。”鄭少監命人將一遝紙分彆發放給所有人,“這是此案目前所有線索,聖上要求儘快查明懸宿先生的死因,將殺人凶手捉拿歸案。”
崔凝拿到資料,細細看了一遍,發現內容並不比她早上知道的多。
鄭少監道,“案發現場已經封了,諸位儘快行動。”
監察令接著道,“若有什麼難處儘快上報,能夠予以方便之處,我與兩位少監定然全力支持。”
“是!”眾人齊齊答道。
監察令率兩位少監離開,屋裡頓時炸開鍋了。
一處監察佐令遲疑道,“這……咱們也不是怕事之人,可攬下這個案子,是不是頭鐵了點?”
魏潛睨了他一眼,“攬不攬,也不是你我說了算。”
“唉!說的也是!”一處監察佐令歎道。
易君如了解青玉枝案之後,頓時覺得生無可戀,怎麼自從做了魏潛的手下之後,想過點安生日子這麼呢!這案子一樁比一樁厲害。
上一代皇帝被迫稱病退位,成為第一個從帝位退回東宮的皇帝,他怎麼想,沒有人知道。而當今聖上怎麼看待這個兒子,就更沒人知道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何況這還是兩位?弄不好,被狂風掃尾,屍骨無存,又要找誰哭去呢!
“一處先負責查清懸宿先生生平,以及他最近接觸的人。”魏潛道。
一處一直擅長收集情報,此事於他們來說不算為難,一處監察佐令自然痛快應了,“成,兩日之內將消息給你。”
魏潛交代了一句,“查明他最近接觸的人先告知我。”
一處監察佐令道,“這是自然。”
所謂查生平,包括他所有經曆、關係網,若是尋常百姓家倒是沒有什麼難度,但懸宿先生是個交遊甚廣的術士,且時不時要外出雲遊一番,誰也不知道他在外頭究竟遇見過什麼人。因此,兩日已經是極限了。
一處的人離開,魏潛又將一些零碎的事情交給下屬,便帶著崔凝和幾名監察副使以及眾多鷹衛前往青玉枝排查案發現場。
天已擦黑,以湯泉竹林出名的開明坊,此時正是燈火如晝、人聲鼎沸。
這樣大雪夜裡飲上一壺酒,泡上一池熱湯泉,實是人間美事,儘管青玉枝出了詭異的白練吊屍傳聞,也絲毫沒有削減長安人對泡湯的熱情,反倒是給他們享樂之餘添了一樁話題。
相比其他樓館,青玉枝門口隻掛了兩隻燈籠,顯得十分暗淡。
館主早已得到消息,早早在門口等候。
“魏大人!”館主急急忙忙迎上來,躬身行禮,“小人是青玉枝館主柳歡,等侯大人多時了。”
魏潛看了他一眼,隻道一句“你消息倒是靈通”,便徑直入了大門。
在長安城能做起大生意之人,哪一個背後沒有撐腰的?青玉枝作為開明坊最大的湯泉館之一,據聞背後主人是一位公主。
如今在陛下眼前能有名有姓的公主,也就那麼幾個,挨個猜過去,總有一個是,但是魏潛懶得猜,“是誰告訴你我接手此案?”
館主柳歡滿頭大汗的跟上,思緒亂成一團。
從案發到現在,不過一天一夜的時間,原本此案歸長安令管,是聖上欽令魏潛接手。這是聖上今日午後才做出的決定,能這麼快就得到消息,應該不是遠離權力中心之人。
如高祖、太宗所出的那些公主早已建府彆居,輕易不會進宮。
“是、是太平公主。”柳歡磕磕巴巴的答道。
魏潛腳步一頓,“太平公主?”
這位公主是陛下幼女,素來十分寵愛,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些過了,但著實有著不小的權勢。
崔凝皺眉道,“你可彆亂說,這間青玉枝與公主有沒有關係,一查便知。”
柳歡連忙道,“正是正是,小人怎敢拿此事開玩笑。”
這就有些麻煩了……
權勢逼人的公主名下產業之中,發生了殺人案,並涉及東宮,這當真是一種巧合嗎?
“案發地點在何處?”魏潛問。
“大人請隨我來。”柳歡見他沒有糾纏於這個問題,稍稍鬆了口氣,帶著一行人穿過正院,來到青玉枝最為偏僻的“玉枝泉”。
玉枝泉是單獨開辟的小院,館內像這樣大大小小的院子還有十六處,專門供達官貴人使用,而玉枝泉因院中有竹林,乃是全館最大的一處院落,也是“青玉枝”一名的由來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