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佛陀掌心托著縮小的鎮魔塔。
塔門緩緩開啟，走出的卻是抱著青銅古燈的少年道胎。
燈芯並蒂蓮已然純白無瑕，映照出萬界生靈最平凡的悲歡。
少年道胎手中的青銅古燈突然傾斜，凝固的燈油泛起漣漪。
新生佛陀額間逆卍字烙印突然開裂。
暗金色血液滴落虛空，竟在熔爐核心表麵蝕刻出曼陀羅圖騰。
“這血”
蘇慧音指尖剛觸及圖騰邊緣，整片虛空突然坍縮成球狀。
雲遊寺的動靜太大，被整個南疆都注意到了。
月家，月天陽正在研究蠱術，突然被這股氣息震驚到了。
蘇哲的瞳孔中倒映著坍縮的虛空球體。
七十二枚舍利子燃燒的餘燼在球麵形成經緯分明的網格。
他忽然意識到那些暗金色紋路，與青銅鑰匙表麵的凹槽完全吻合。
“這是輪回棋盤的經緯線！”
蘇慧音衣服上的黑血突然沸騰，化作萬千細蛇纏住新生佛陀。
月天陽趕來的瞬間，正好看見佛陀三張麵孔同時睜開豎瞳。
左眼佛光普照，右眼魔氣森然。
中央瞳孔卻是青銅熔爐在熊熊燃燒。
“月照天河！”
月天陽袖中飛出十萬蠱蟲，蟲群在虛空組成南疆十萬大山的投影。
山脈走勢與舍利灰燼的網格重疊處，顯露出十九道時光長河的真實流向。
蘇哲手腕的熔爐紋章突然刺痛，那些被淨化的鎮魔者魂魄化作流光，在他掌心凝成青銅鑰匙的虛影。
鑰匙尖端燃起青碧色火苗，竟然在虛空球體表麵燒灼出棋盤格紋路。
“原來十九道時空長河，是十九列星軌。”
蘇慧音染血的指尖點在球體北極，“你們看舍利灰燼的排列，分明是三十三重天的星位圖！”
新生佛陀突然發出三重笑聲，佛麵慈悲、魔麵猙獰、人麵癲狂。
祂掌心鎮魔塔劇烈震動，塔門縫隙滲出暗金色霧氣。
霧氣中浮現的畫麵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八百羅漢正在啃食高僧骸骨，他們嘴角的戒疤碎屑閃著詭異紅光。
“這是大輪回啟動時的獻祭儀式。”
月天陽的蠱蟲突然集體自我燃燒，灰燼中傳出蒼老聲音：“佛陀斬三屍時，把惡念封在了第一盞青銅燈裡”
仿佛在印證這句話，少年道胎手中的古燈突然傾斜。
凝固的燈油泛起漣漪時，蘇哲看見自己的倒影正在與無心融合。
更可怕的是慧音的倒影裡。
分明呈現出法度老和尚年輕時的模樣。
虛空球體突然炸開，青銅巨手從熔爐核心再度伸出。
這次每隻眼睛都流淌著黑色火焰，中央瞳孔映照出的畫麵讓蘇哲渾身血液凍結。
鐵匠正在將創世戟插入自己的心臟。
而戟尖滴落的鮮血。
分明是青碧色！
“原來你才是佛陀惡念！”
蘇哲怒吼著抓向新生佛陀，腕間熔爐紋章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些被淨化的鎮魔者魂魄突然調轉方向。
化作鎖鏈纏住他的手臂。
慧音胸前的瓔珞金粉重新凝聚，在她額頭形成孔雀明王紋。
當她念出第一個梵音時，坍塌的虛空突然浮現八苦圖——生老病死、愛彆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每幅畫麵都對應著青銅鎖鏈上的逆寫經文。
月天陽突然咬破舌尖，噴出血霧籠罩十萬大山投影。
山脈開始生長，眨眼間就填滿了十九道時空長河之間的裂隙。
當最後一道裂隙閉合時。
眾人耳邊響起琉璃破碎的聲音。
青銅巨手突然長出鱗片，十二萬九千六百隻眼睛同時流淚。
淚水墜落的軌跡在虛空劃出詭異符文。
“快用明王血！”
月天陽的右臂突然石化，皮膚表麵浮現出與青銅鎖鏈相同的經文，“這些眼淚在重寫輪回法則！”
慧音毫不猶豫地割破手腕，泛著金光的血液灑在孔雀明王紋上。
虛空中的八苦圖突然活了過來，生苦圖中爬出的嬰兒抓住怨憎會圖裡的刀劍，老苦圖裡的佝僂老者正在吞食求不得圖中的珍寶。
新生佛陀的三張麵孔同時扭曲，鎮魔塔門轟然洞開。
塔內湧出的不是魔氣，而是純淨到極致的佛光。
佛光所到之處，青銅巨手的鱗片開始剝落，露出下方蠕動的血肉。
“這是大雷音寺的晨鐘？”
蘇哲難以置信地看著塔內景象，九重天階上懸掛的青銅鐘表麵，密密麻麻刻著所有鎮魔者的名字。
當鐘錘無風自動時，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當——”
鐘聲響起的瞬間，十萬大山投影寸寸龜裂。
月天陽噴出帶著內臟碎片的鮮血，他的瞳孔突然變成青銅色：“原來月家才是守鐘人”
話音未落，少年道胎手中的古燈突然爆碎。
並蒂蓮墜入熔爐核心的瞬間，蘇哲看到驚悚的一幕，鐵匠的虛影從青碧火焰中走出，正在將創世戟刺入新生佛陀的眉心。
“不！”
無心殘留的嘶吼在虛空回蕩，那些被拔出的鎮魔釘突然調轉方向，將新生佛陀釘在青銅巨手掌心。
暗金色血液噴湧而出，在虛空凝結成蘇哲再熟悉不過的物件。
青銅鑰匙的匙柄！
慧音突然捂住心口，她的孔雀明王紋正在滲血。
血液滴落處，虛空浮現出完整的青銅鑰匙結構圖。
直到此刻蘇哲才驚覺，熔爐紋章的形狀正是鑰匙頂端的凹槽。
“以身為鑰”
他喃喃自語著衝向熔爐核心，腕間舍利念珠的灰燼突然重燃。
七十二道火光中，法度的聲音與鐵匠的囑托同時響起：
“鎮魔塔即鑰匙孔！”
青銅巨手突然攥住新生佛陀砸向熔爐，蘇哲在最後一刻看清了佛陀額頭的裂痕，那裡正是鑰匙齒痕的形狀。
當青銅鑰匙完全插入的瞬間，他聽到了宇宙的心跳聲。
“哢嚓！”
十九道時空長河同時凍結，所有鎮魔者身上的鎖鏈儘數斷裂。
少年道胎的身影開始虛化。
他手中的並蒂蓮突然綻放，每片花瓣都映照出一個正在崩塌的佛國。
月天陽完全石化的前一刻，用最後的氣力捏碎本命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