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州牧府。
張肅將張虞玉璽所蓋詔書遞上,說道:“張公寬厚大度,不計我州兵戈之事。至於使君歸降求封,張公悉數允諾,願與使君聯姻。今拜使君為衛將軍,兼領益州牧,封成都縣侯。”
孫權瀏覽詔書內容,不由露出笑容,謂左右說道:“張虞有統天下之心,納劉和、呂布、陶商之輩。我今以益州稱藩,張虞又豈會不納?張虞不犯巴蜀,我州暫安無憂矣!”
法正稱讚說道:“有張虞冊封,外無強敵之下,使君將能清平州內忤逆之輩!”
說著,孫權又問道:“除冊封之事外,不知張虞可有其他事宜相告?”
張肅說道:“仆南歸前,張虞召見問事,言大軍將討吳楚,屆時望使君出兵策應。”
孫權將詔書擱下,神情漸露不屑。他雖向唐室稱藩,但不代表他真正臣服張虞。待他安撫好州內之事,便是他與孫、曹聯盟,共抗張虞之時。
故今張虞征討吳楚,他豈會出兵呼應?
“來人,命人書信一封,告訴曹、劉二人,言張虞將征吳楚,讓二人多多戒備。”孫權說道。
“諾!”侍從應聲道。
張肅猶豫幾許,說道:“仆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卿暢所欲言!”孫權麵容和藹,說道。
張肅說道:“忠義守節,為臣之本分之事。故肅侍使君為君,其君臣名義已定,故決不背君。仆受命出使,雖赴湯蹈火,不能辭也。”
“今謁長安,見張公其人,仆以為張公英明神武,寬厚禮下,心懷兼濟之誌,故能一統中國。使君如能上順張公,歸附唐室,裂土封侯,必享百世之利,蜀國當受庇佑。”
聞言,孫權神情略有不滿,他沒想到張肅出使長安之後,竟反勸他歸順唐室。
“與高、世二祖相比,不知卿以為張虞何如?”孫權問道。
張肅沉吟少許,說道:“肅前至長安,張公遣人迎見,每日設宴款待。半月之間,肅見張公數次,每與之相會,自晨至夕,言思敏捷,開誠布公,無所隱瞞,無迂腐之禮。如談及軍事,侃侃而談,能匡正誤,麾下諸將無不從之。”
“另問政事,國中以鐘繇、杜畿、庾嶷為先,尚書、計司並治中原。然張公有大略,召眾論政,群策群力,大有裨益。”
“如與高、世二祖相比,肅以為當與高祖比列,世祖中興稍遜之。張公雖善軍、政,但卻不喜乾預群下,似高祖而不同於世祖。另喜飲酒,酒量豁達,卻能有度。下若犯錯,常問原由,以法紀治罪,後以情理撫慰,群臣莫敢不儘力!”
孫權鬱鬱不平,說道:“如依卿所言,張虞豈不堪為完人?”
張肅說道:“張公非完人,其性好色,每破一地,取姿色秀麗者以實後宅。另張公好狩獵,每月必出獵,動輒數百騎,有好武征伐之嫌!”
孫權神情稍好轉,再問道:“唐室初建,不知治下軍民何如?”
張肅說道:“自張公登基以來,國中便議賦稅新政,欲取富濟貧。而兵將者封田授爵,無不歡喜,眾議南征,欲建功以取富貴。”
在每戰必勝的戰績下,兵將們對南征之事大為期待。畢竟打一仗少一仗,若想更進一步,必須抓住每次機會。
聞言,孫權內心漸憂,他在懷疑自己選擇是否正確,同時猜忌張肅是否收了唐人的好處。
見孫權不語,張肅說道:“仆返程之時,張公問使君無子,不知能否遣送幼弟為質?”
孫權眉頭微皺,說道:“質子之事再議,今卿奔波疲憊,可先退下休息。”
“諾!”
及張肅趨步告退,孫權問道:“不知諸卿有何見解?”
“中原初安,兵威正盛,今使君既稱藩於唐。以仆之見,不如遣送質子,以安中國之心。”許靖擔憂道。
“許君所言有理,今州內關鍵在於討逆,張虞既有心征吳楚,使君何不暫順之,以便先中原之心。如惹張虞猜忌,反取巴蜀,則大事去矣!”王商說道。
“孝直有何高見?”孫權問道。
法正沉吟少許,說道:“昔楚初封於荊山之側,不滿百裡之地,皆因繼嗣賢能,披荊斬棘,廣土開境,立基於郢,遂據荊揚,西謀巴蜀,南至南海,傳業延祚,八九百歲。”
“今使君承父兄之資,兼有十五郡之眾。兵精糧多,將士用命,取山煉鹽,肥田廣糧,境內富饒,為天府之國。崇山峻嶺,險關重隘,兵將驍勇,所向無前。今向張虞稱藩聯姻,便已示心誠,何故再送質子。”
“使君遣質,便乃受唐羈絆。故以正之見,不如先聯姻交好,靜觀其變。如張虞率眾滅吳楚,將軍遣送質子不晚。若張虞兵敗,使君抗威據敵,又何須送質?”
“另憂張虞南征,正以為張虞既喜我國稱藩,又豈會因質子之事動怒。何況使君不如言,老夫人已送彆愛女,若再遠送質子,老夫人傷心欲絕,望其容忍厚待。母子之情在上,張虞安敢強求!”法正說道。
法正對形勢看得透徹,依照法正之見,今遣送質子意味著將完全受製於張虞,故不如先拒絕送質子。等到局勢分明時,再進一步判斷。如張虞有一統天下之勢,再送質子。如果張虞兵敗南方,便能割據巴蜀,因此不用著急下將手上的牌打光。
孫權大為滿意,說道:“以軍師之言,以報張虞!”
“諾!”
法正繼續說道:“北境稍安,今先速安內亂。江陽諸縣於數日前反叛,使君需遣兵馬征討,以免動蕩波及周圍郡縣。”
自孫策病逝,巴蜀內部動蕩不安。先是孫暠企圖奪權,率犍為郡兵前往成都,中途遇徐琨兵馬阻撓。在徐琨的威逼利誘下,孫暠放棄奪權,獨自至成都奔喪,遂被囚禁於成都。
孫暠兵馬被收繳後,其部將在江陽郡的漢安起兵,連下周圍二縣,舉眾多達萬人。今孫權首要之事,便是征討叛軍,以免讓叛亂的範圍擴大。
“善!”
孫權看向徐琨,說道:“我欲親征叛將,勞督軍輔之。”
“遵命!”徐琨沉聲應道。
之前有言徐琨深受孫策重用,委授於都督諸將之權。因此孫權上位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娶徐琨的女兒徐夫人,並置於原有妻子張氏之上。親上加親之後,徐琨便成為支持孫權的主要力量。
而隨著徐琨、法正、許靖等關鍵文武支持孫權,孫權算是勉強坐穩州牧之位。
待眾人退下後,孫權獨留法正議事,將一封書信遞上,神情嚴肅,問道:“巴郡太守孫輔為國肱骨,然因憂我非張虞之敵,獨自遣人投降。今使者中途告我,不知當如何治罪?”
法正讀了下書信全文,蹙眉說道:“孫輔之所以降,實憂州牧無法安境,故招引張虞歸降。今孫輔既無起兵作亂,又無反抗使君,故無需大動兵戈,令外人知宗親謀叛之事。”
“以正之見,使君何不召其共伐江陽叛軍。及叛軍平息,使君獨召孫輔以為問責。孫輔倉促無備之下,豈不惶恐告罪。使君奪其兵馬,置於成都府中,則能平息此事!”
“可從軍師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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