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將驍勇,是為何人?”
見張遼陣斬烏延,朝矮丘直撲前來,蹋頓神情嚴肅,眯眼遠觀張遼,詢問左右道。
有識漢字的侍從策馬下坡,眺望來將軍旗。
似乎為了侍從方便看清名號,張遼身後將旗迎風忽揚,‘征西將軍張遼’旗招展!
“張遼!”
侍從驚訝了聲,沒想到竟是主將張遼親自出擊。
“大王,來將乃是張遼,敵軍主帥!”
侍從不敢怠慢,返身快馬上丘,將情報回稟蹋頓。
“張文遠竟有如此膽略!”
見是張遼領兵衝鋒,蹋頓精神莫名振奮,讚聲說道:“山西人多讚張遼剽悍,有萬夫不當之勇。今敢率騎陷陣討我,果真名不虛傳。”
“大王~”
左右想說些什麼,卻見蹋頓話音一轉,揚鞭前指,厲聲說道:“敵將張狂至此,莫非欺我烏桓無人?”
“傳我軍令,諸部隨我出擊。今不斬張遼,我誓不罷兵!”
曆史上,孫權見張遼赴陣廝殺,或許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問題,他率軍固守,指揮帳下兵卒圍殺張遼。然蹋頓可非孫權,孫權雖好勇武,但卻少赴沙場。
蹋頓年少之時,便上戰場廝殺,憑自身的驍勇,才贏得眾烏桓部落首領的推崇。故蹋頓知張遼親率大軍圍殺,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讓兵將先上,而是他要親自帶兵圍殺張遼。
張遼本恐蹋頓固守矮丘,他不好陷陣衝擊。然今蹋頓親自帶兵圍殺,反而符合張遼之意。
張遼率騎已與蹋頓親衛廝殺在一起,他身先士卒,憑借手中的鋼鞭與長槊,至今已是手刃二十餘人!
殺破阻攔的前軍,張遼已是直逼蹋頓所在高地,見到象征蹋頓的王纛向前,張遼心中大喜。
戳翻一人,張遼高聲喊道:“雁門張文遠在此,烏桓蹋頓安在,可敢與我一戰?”
說話間,張遼策馬衝突,持槊揮舞兩下,便將一騎擊倒,將另一騎斬殺,可謂驍勇不凡。
見張遼點名搦戰,蹋頓持矛在手,向左右厲聲道:“賊人張狂,速速向前,圍殺張遼。”
說著,蹋頓策馬上前,帶上親騎欲殺張遼。
隨著蹋頓催馬向前,其帳下王騎則是作出變化,披甲持矛者在前,善騎射者在後,急速散開列陣,將蹋頓圍在中間。
同時,侍從們為了宣揚蹋頓的勇武,高高舉起烏桓單於的白纛!
張遼注意到了人群中的白纛,見蹋頓送上門來,他大笑幾下,催馬直向白纛。
張遼方向的變化,引起了他從騎注意,當即追隨張遼!
張遼所率千騎是為張遼本部騎兵,而其中護衛的一、兩百從騎大多是張遼同鄉或族人,他們跟隨張遼從軍,久經沙場,皆為悍勇的豪士,乃張遼帳下的心腹。
今張遼敢於衝陣的底氣,除了他自身的勇武外,便是這些值得信賴,敢與他赴湯蹈火的從騎。
瞄準蹋頓的白纛,張遼及其從騎縱馬突陣!
烏桓王騎中善射者已是瞄準並騎,隨著兩軍不斷逼近,箭矢騰空而起,朝著並騎射去。
“嗖嗖!”
並騎冒著箭矢,毫無畏懼之色。有箭矢射中他們的身軀,憑借甲胄的堅固能分去不少傷害,而即便有箭簇破甲入體,他們僅悶哼一聲,竟沒有任何一個人減緩衝鋒的速度,反而箭簇入肉帶來的疼痛讓眾人變得興奮起來。
騎兵是勇敢者遊戲,在高速衝鋒下膽敢有勇氣阻擋,不用多說便已是勇者。
論勇敢的話,張遼乃張虞帳下最敢打硬仗,也最不怕硬仗的將領。當年張虞與軻比能交手時,便是張遼率騎陷陣,直衝長矛陣。在張遼外任將領前,便是他負責統率具裝甲騎者,為張虞擊潰一個又一個強敵。
見張遼及從騎不懼死亡,烏桓王騎臉色漸露驚懼,這種瘋子實在少見,更彆說一群瘋子了。然為了護衛蹋頓,眾王騎選擇迎敵而上。
“砰!”
兩騎交錯,張遼揮矛急刺,寒芒閃爍,連殺三騎。順著王騎的缺口奔入,後續從騎緊隨其後,憑借甲堅、馬快直衝陣中。而王騎見勢頭凶猛,不少人稍微退讓,欲稍後從側翼圍擊眾人。
見離蹋頓王騎愈發得近,張遼一邊策馬衝殺,一邊揮舞長槊,嗬斥道:“張文遠在此,蹋頓小賊還不速速受死!”
烏桓弓騎見張遼如此張狂,將箭矢瞄準張遼。十餘根箭矢落下,張遼身中數箭,幸甲有雙重,不至於被射成刺蝟,但即便如此,張遼身上已有十來支箭矢。然今麵對眾烏桓騎的圍殺,張遼毫無畏色,繼續衝殺呼喝。
“蹋頓可敢與我一戰?”
見張遼不要命的衝殺,凡與之交手騎卒皆難活多久,故眾騎皆不敢單獨上前迎戰。
“殺!”
“退者皆斬!”
張遼囂張至極的表現,讓蹋頓大為震怒,不顧左右的阻攔,當即縱騎出擊,直取人群中的張遼。
見蹋頓欲上前斬殺張遼,王騎豈敢讓蹋頓獨自先行,於是數十名王騎試圖從左右包抄張遼,欲將張遼擒殺。而張遼則是衝得太快,周圍僅不到十騎,在王騎包夾下已被圍住。
張遼大喝一聲,單手持鋼鞭,連敲帶砸,瞬間擊倒數人。而後一騎持矛橫掃,張遼發力回擋,‘啪’的一聲,敵矛被鋼鞭折斷。
另一名胡騎從身後掩近,持矛欲刺張遼背部。
見狀,從騎驚呼了聲,喊道:“將軍小心!”
張遼眼睛斜瞟,上身順勢一晃,閃過長矛的背刺。之後從刀鞘中抽出環首刀,猛地砍斷胡騎的手臂,趁著他吃痛哀嚎時,張遼反手再是一鞭,將其打落馬下。
擺脫胡騎圍殺,張遼奮力向前衝殺,已是逼近白纛,幾乎能見蹋頓的身影。
“殺!”
見張遼孤身直入,蹋頓揮矛而上,厲聲說道:“殺了張遼!”
隨著蹋頓的親自上場,張遼的壓力頓時變大,左右圍剿敵騎敢打敢戰,皆披鐵甲,是為少有之精騎。
“將軍,大隊被胡騎所糾纏,今周圍僅有數騎,難以與蹋頓死鬥,不如先行脫身!”
從騎肩背中有數創,忍痛喘氣勸道。
張遼怒視從騎,今都殺到此處,安能放棄!
但張遼環顧四周局勢,很快就冷靜下來。
今他衝得太快,追隨他的騎兵大多被他留在後頭,眼下他已身處重圍中,四周胡騎不斷裡外包圍。若他執意死鬥,怕不是會死在圍殺下。
但他若是撤走,豈不是錯失斬殺蹋頓之機。
“隨我暫撤!”
考慮半響,張遼腦海中閃過一個主意,於是毫不猶豫,勒馬回頭,朝空隙殺出。
見狀,蹋頓放緩和馬速,仰頭大笑幾聲,說道:“張遼有膽,但膽氣不夠啊!”
“來人,圍殺張遼,斷不能讓他走脫!”
其實無需蹋頓吩咐,見張遼出逃,胡騎們大為振奮,呼喝追擊,欲殺張遼以揚威。
之前包圍張遼的王騎或從左追,或從右走,隻為圍殺張遼。因此在短時間內,蹋頓帳下王騎被張遼所調動。而張遼仗著勇武以及馬快,在諸部之間的縫隙中奔走,恍如順滑的泥鰍,難以被胡騎所圍。
一番折騰下來,烏桓騎一邊要與並騎交手,一邊要追擊張遼,整個陣型被攪得越來越亂。
當然了,不僅蹋頓所部,因前部潰敗之因,馬超、呼衍樂、滿寵率步騎並擊,已與烏桓大部廝殺在一起。並軍士氣正盛,借潰軍衝擊大部,及憑兵將的殊死奮戰,已漸漸取得優勢。
蹋頓見陣型混亂,先是放棄了手刃張遼的打算,再是率左右重登矮丘,欲發號施令,調整戰場情況。
在蹋頓率左右正上丘時,周圍忽而響起一陣驚呼聲。
卻見一頂令人熟悉的紅纓從混亂的人群中浮動,馬如迅雷,張遼如利刃般突出數十騎的包圍,沿途無人可阻,直衝蹋頓而來!
原是張遼自知當時斬殺不了蹋頓,將自己作為誘餌,吸引王騎追殺他,以減少蹋頓身邊的護衛。今趁蹋頓身邊守衛空虛,眾人鬆懈之際,張遼順著空隙,再次反殺回來。
“大王,快走!”
“張文遠殺來了!”
“大王小心!”
瞬息間,各種嘈雜聲音此起彼伏,如同蹋頓今時的心情,先是欣喜,再是震恐!
“嗖!”
距蹋頓十餘步時,張遼連發兩箭,將擋在蹋頓前方的兩名胡騎射死,一箭中咽喉,一箭中眼眶,皆是一擊斃命。
“蹋頓受死!”
下個呼吸,便見張遼殺至蹋頓跟前,其持鞭在手,怒目猙獰,使出渾身的力氣,朝著蹋頓的腦袋砸去!
蹋頓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持矛回擋張遼一擊。
“啪!”
“嘭!”
矛身斷裂的聲音先是響起,再是鐵鞭抽打蹋頓兜鍪的聲音。
蹋頓兜鍪凹陷下去,眼眶、鼻腔、耳朵幾乎同時溢出鮮血,身子晃了晃,直接倒在地上。而眼前一幕來得太快,眾胡騎幾乎來不及反應,便見張遼一鞭打死蹋頓,之後耀武揚威而走!
蹋頓的戰死,讓王騎先是響起一陣嗚嗷聲,再是發生騷亂。
張遼抓住機會,率騎反身再衝矮丘。而今見到張遼再臨,眾胡騎無不震恐,紛紛躲避張遼的衝擊。於是張遼率騎不僅斬下象征蹋頓的白纛,再從胡騎手中搶下蹋頓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