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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連番變換迎敵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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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攻營。

依照應對的方略,今日攻營,宇文士及部仍是主攻,不過主攻的方向,不再是城西漢營的營壘,而是營壘間的甬道。宇文士及以部分兵力,攻趙君德等營的正麵,而揀選精銳甲士,以輜重車、撞車、弩車等組成為陣,率先猛攻漢營右翼劉豹頭與高開道兩營間的甬道。

數裡外的汲縣城頭。

觀戰的李善道等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隋兵的這點變化。

“大王,此必是通過昨日初戰,宇文化及諸賊察覺到了我甬道之大用,故改變戰法,欲先破我甬道!”屈突通按著扶欄,眯著眼,儘力地眺望,——他年紀大了,眼力不如當年,說道。

李善道摸著短髭,笑道:“隻是宇文化及不知,老將軍早已料到了他這點,甬道內外,早已布下重重機關與伏兵,隻待其自投羅網。老將軍智謀,豈宇文化及所能窺測?”

“老將軍”,說的當然便是屈突通。

甬道,是屈突通提的建議,他自不會隻提“建”,想不到“保”。

旁從的李靖等將、魏征等人,紛紛捧場微笑。

城北、城東諸營,現也戰火紛飛,但諸人清楚,這兩處的敵攻,隻是牽製罷了,故諸人目光,齊注城西漢營。隻見護城河外,弧形的城西諸營最右側,劉豹頭與高開道兩營間的甬道處,燦爛的上午陽光下,塵土飛揚,隋兵的精銳甲士組成前後三個方陣,正由號旗組織著,頂著甬道箭樓上射下的箭矢,次第殺向甬道,鼓聲震耳,輜重車、包鐵的撞車如猛獸,弩箭如雨。

這段甬道,約三裡多長,不到四裡。

宇文士及選擇進攻的位置,是其中段。

中段這個地方,離左右兩邊的高開道、劉豹頭營較遠,係最薄弱的環節。

甬道後方,是護城河,前方是一片開闊地。原本這片開闊地中的野樹、灌木、雜草等,一則為保證視野不受阻礙,二則為不使野樹等為宇文化及部砍伐利用,早被漢軍兵士清除乾淨。

這個時候,無論是遠處汲縣城頭的李善道等,抑或這段甬道角樓上的漢軍箭手、又或兩側高開道與劉豹頭,乃及趙君德等營中的將士,都能清晰地看到這三個方陣的隋兵甲士的動向。

趙君德營中,望樓上的將旗來回擺動,向劉豹頭、高開道兩營下達旗語命令。

劉豹頭、高開道兩營間的這條甬道,連接的雖是他們兩營,負責守衛的也分是他們兩營的精卒,共計三百人,但臨戰打仗,忌令出多門,因而這條甬道的守兵,歸劉豹頭統一指揮。遙見到趙君德的旗令,——戰前劉豹頭等各營漢軍將士對怎麼守甬道也都有反複演練,劉豹頭立即依令行事。在他的望樓上,很快地升起了幾麵黑旗,同時,戰鼓敲出了三長兩短的信號。

隨著黑旗升起、戰鼓令下,霎時間,甬道外側的暗孔中射出密集的利箭!

卻原來,不僅甬道上邊有箭樓防禦,甬道的牆壁上亦有射孔。昨天戰時,因宇文士及部沒有主攻甬道,主攻的是高開道、劉豹頭的營壘,故射孔未有啟用。利箭如飛蝗般射出,推動輜重車、撞車等器械的隋兵,並無鎧甲護體,登時慘叫聲連連,便有接連中箭。

宇文士及倒已有準備,盾牌手舉起大盾,迅速上前,形成了一道防護牆。

但漢軍射出的箭矢,非是尋常箭矢,多是破甲箭,射箭的兵士亦非尋常弓手,儘是精挑細選的射雕手,所用之弓都是強弓。盾牌陣不能將所有的箭矢擋住。一麵麵盾牌,在如飛蝗的箭矢的打擊下,或被射裂,或被射穿,——並且,箭樓上的漢軍箭手,沒有停下射擊,他們居高臨下,足可越過盾牌,精準射向後邊推動輜重車、撞車等的隋兵。

一時間,隋兵的盾牌手不斷倒下,輜重車、撞車的推進速度驟減,進攻節奏被迫放緩。

“砲車!”宇文士及一聲令下,四五架投石機同時發動。

巨大的石彈呼嘯著砸向甬道。

甬道由土石夯築而成,厚度足夠,相當結實。一顆顆的石彈,撞擊到甬道的牆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卻不能撼動其分毫。石彈砸落處,塵土漫天,碎石四濺,但甬道依舊堅固如初。不能催壞漢軍的甬道,反因投石車的投石,更進一步延滯了進攻隋兵的步伐。

宇文士及見狀,隻好調整戰術,投了幾輪石後,令投石車停下投石,改命弩手驅動弩車向前,試圖以強弩壓製漢軍箭樓和射孔所射出的箭矢。

箭樓還好辦,弩車仰射的情況下,對箭樓能造成威脅。——事實上,剛才投石車對箭樓就造成威脅了,但射孔,隻有一個不大的孔,分布在甬道的牆壁各處,弩車卻難以打擊得到。

在離戰場約兩三裡地的後方望樓上,宇文士及望著己軍的弩車,射了好一會兒,不見明顯成效。他原非將才,領兵作戰非其所長,所以能得為右路軍的主將,與宇文智及為左路軍主將相同,因其身份使然罷了。遂其不禁束手無策,顧問左右從將:“君等可有良策?”

良策尚未問得,前方攻甬道的三陣中,一吏馳馬還回,奔上望樓,氣急敗壞地稟報說道:“令公,賊兵陰險,箭上塗有金汁!消息已在陣中傳開,兵卒無不惶惶,不敢進戰。”

金汁,就是糞便漚出來的液體。

糞便中含有大量的細菌和有害物質,一旦入體,即便小傷,也極易感染,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極易得上破傷風,在沒有消炎藥的時代,這無疑是致命的威脅,無法消炎消腫,便會發高燒,皮膚化膿,讓中者疼痛難耐,生不如死,最終隻能截肢,或者導致死亡。

宇文化及部的這十餘萬隋兵,其中不乏有參與過征伐高句麗諸戰的老兵,聽說過、或者眼見過金汁的厲害。是一個隊率,最先發現了漢軍射出的箭矢、弩矢上沾染的有金汁。前線指揮的軍將儘管及時下令,禁止傳播這個消息,但軍令下達得晚了,消息已然傳開,蔓延三陣中。

宇文士及臉色驟變,趕緊舉目,望向攻甬道的三陣,也許是心理上暗示的影響作用,也許是事實如此,他覺得這三陣的兩千餘精卒,確實變得行動愈加遲緩,進攻力度明顯減弱。

“這、這可如何是好?”宇文士及再度問策。

從將麵麵相覷,無人敢應。

沉默了稍頃,一將出前說道:“令公,賊守禦甚嚴,甬壁甚堅,現又箭染金汁,我部士氣已衰,若仍強行進攻,恐傷亡慘重,要不,就先暫且退兵?重整旗鼓,待尋得應對之策後再戰。”

宇文士及不擅兵法,稍知人心。

聞得此將此話,他頓時心頭一沉。

這個將領,滿口關中話,其家是關隴貴族,按理說,關隴籍貫的驍果將士,無不渴求還家,應是宇文化及兄弟最可依靠的,卻此將居然在昨日才展開對汲縣的攻勢,今日又才隻攻了甬道不到兩個時辰的此際,就提出退兵,顯是已心無戰意。——,又由此類推,這個將領是這樣,其餘的關隴籍貫的將士又會是怎樣?關隴籍貫的將士已是這樣,江淮兵、江東驍果等其它雜部各營的將士,又都是會怎樣?三軍士氣不振,宇文士及固知,然未料到,不振至此!

宇文士及深吸了一口氣,強自作出笑容,請這位將領還座,向北張望了片刻,撫須而故作從容,說道:“大丞相隻給了我部五日期限,攻陷城西漢營間的甬道。今日是第一日,仗才打了半日,若就退兵,如何向大丞相交代?且則,五日期限,轉瞬即過,到時我部如竟未能按期完成任務,大丞相又焉會輕饒?不僅俺罪責難逃,便是君等,亦難逃責罰。退兵此議不可。”

諸將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眾人也知,宇文士及說的是實情。

就又有一將,起身說道:“令公所言極是。既然如此,便不退兵,咱再接著攻就是。”

又一將瞪著眼,大聲質問此將,說道:“可箭矢染金汁,士卒皆懼,如何再攻?”

這將說道:“令公,末將早年從父兄征戰時,也曾遇到過敵用金汁,家父因此從一位道人手中,覓得到過一個方子,簡便易行,藥材亦非難得,專治金汁箭傷,試用過後,頗為靈驗。隻需以黃芩、黃連煎湯清洗傷口,再用艾草熏蒸,便可減輕毒性。末將願將此方,獻與令公。”

宇文士及大喜,上前此將扶起,說道:“將軍此方,若有良效,便是雪中送炭。俺必上稟大丞相,厚賞將軍!”令從吏,“速調醫士,備足草藥,以解金汁之毒。同時,傳告將士,本令有道家秘法,可解金汁之毒,以安軍心,再許以重賞,激勵士氣,務必一鼓作氣,破賊甬道!”

算是一段插曲,波折過後,攻甬道的兩千餘隋兵,重整陣型,再次對甬道展開攻勢。

宇文士及在這十餘萬隋兵中的名聲,某種程度言之,比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好一點。

他是楊廣的女婿,尚的公主,身份尊貴,而且將士們大多知道,宇文化及弑君這事兒,他不知情,並未參與其謀,——卻儘管關中驍果將士,都跟著宇文化及北上了,但一則,弑君此事,不是所有的驍果都提前知情、參與了,參與的其實還是極少數;二則,縱是參與了弑君,忠義兩個字下,弑君做的對不對,他們心裡也自知,故對未有參與此事的人,反存一絲敬意。

且論能力,宇文士及比宇文化及強;論品格,比宇文智及強。

故而,他的話,他麾下的將士們還是會相信些的。

卻雖相信,到底金汁這個插曲,影響到了士氣,打斷了進攻的節奏,兼則,即便相信些他的話,不免也還是會有疑慮。由而,接下來的攻勢卻無剛開始攻甬道時猛烈了。

迎著甬道漢軍守卒的箭矢,重新組成的隋兵盾陣居前,輜車、撞車在後,再次向前推進。

宇文士及屏息凝神,緊攥著望樓外圍的扶欄,目不轉睛地盯著戰況進戰。

近了、近了!

隋兵的三個方陣,最前邊的第一陣,距離甬道已不足百步!

隻要能逼近到甬道之下,投石車投出的石頭難以砸在同一個點,不好將甬道砸毀,但撞車可以撞擊同一個點,反複的撞擊之下,宇文士及相信,總能將甬道撞開缺口。

就在此時,忽聽一聲巨響!

伴著揚起的滔天塵土,行在最前的隋兵盾陣中的盾牌手,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不見。

宇文士及撐大了眼,驚訝叫道:“怎麼回事?”

“令公,是地坑!”

地坑,正是甬道外的第一道防禦。

甚至這道防禦,還在鹿角等這道防線之前。

然也正是因為地坑在鹿砦等之外,出乎了宇文士及等的預料。

宇文士及等猜到了可能會有地坑,但這地坑,通常不會設置的這麼靠外。如果太靠外,敵人掉進去後,不便於守軍近距離地射殺或攻擊。然而,眼前這地坑顯然經過精心設計,不但靠外,而且寬、深,坑底還布滿了尖銳的竹簽,掉入進去的隋兵盾牌手,宇文士及等隔得遠,看不到慘狀,但能想象到那血肉模糊的場景。——一個個兵士墜入,被竹刺穿透身體。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宇文士及隻得再度問策。

一將建議說道:“令公莫慌,賊或設地坑,本在料中,已有部署。可即令後隊兵士,抬木板覆蓋坑口,以使輜車、撞車繼續推進。至於掉入坑中的兵士,能救便救,不能救也沒辦法了。”

宇文士及這才想起,確是已先有預備,遂急令傳令兵傳達命令。

木板抬到,遠眺著木板隊的兵士,用繩子救出了少數沒被竹簽刺死的隋兵,將木板遮蓋在坑口上,宇文士及略微安心,又緊張,又被日頭曬,他口乾舌燥,端起金杯,抿了口茶水。

茶水入口微澀,不等咽下,狀況又起!

宇文士及駭然而指,變色叫道:“這、這……”忍不住痛罵出口,“賊實陰毒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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