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緩緩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彆看邵全忠手下現在隻有七百人,真正能打的忠字營才二百六,區區一百條槍。
可是淮軍已經建立,借著剿滅太平軍和撚軍的機會,擴張成擁兵十萬的大軍閥,隻是個時間問題。
邵全忠練兵的能力擺在那裡,這是彆人沒有的硬實力。
成功的通天大道已經鋪好,劭係的骨乾們心知肚明,宰執天下的未來已經向淮軍集團招手了。
大家給邵全忠出的主意,其實都是按邵全忠將來得天下這個目標來的。
樂森和海青的建議要是實施了,邵氏就能穩坐江山,名頭叫不叫皇帝也一樣世世代代當統治者,最多是在台前或者幕後的區彆。
現在邵全忠報仇優先,為了壓製東洋人,要來快的,不考慮排除異己,寧可留下隱患,將來吃虧的其實隻是邵氏一家。
這些重臣的利益並不會受損,反而可能因為得江山早,自己的家族能更早發達。
田星尤其興奮,邵全忠要組建統一戰線,韃子就會更早完蛋,正合了自己心意。
至於到時候勝利了,因為手下成分複雜,邵氏要是坐不穩江山,自己一定要力保二弟一家,彌補他做這個決斷的損失。
邵全忠心意已決,沒等第二天,直接去找廖容。
“海昌兄,有個重任,非你莫屬。”
廖容接過邵全忠遞的紙條,上麵是三個人的名字和地址。
“林泰曾、劉步蟾、鄧世昌?這都是乾啥的?恕屬下孤陋寡聞,沒聽說過這三個人。”
邵全忠既然要給他重任,那就是已經接納他進入淮軍集團了,稱呼立刻就改為“屬下”了。
“他們一個九歲,一個十歲,一個十二歲,廖兄要是能認識就奇怪了。
這是聖上批準淮軍成立的副本抄件,我再給你帶三千兩銀子,一定要把這三個孩子請過來,都是我大清以後海軍的好苗子啊。
我會再在家鄉找二十幾個適齡的孩子,建立留洋預科學校的英文部,由海昌兄你教授他們英文。
這三個孩子家境都不差,林泰曾更是林文忠公的族孫,光靠錢是請不來的。
還需要海昌兄對他們的家長曉以大義,我華夏要強大,必須有強大的海軍威服四方。
好在他們的家長也都是睜眼看世界之輩,不然也不會培養出將來大有出息的孩子,廖兄應該能說服成功。
采購軍艦,乃至將來自己造艦的事情邵某義不容辭。
尋找人才,送到英國這樣的海軍強國去培訓,為我華夏培養出第一批海軍種子,就需要廖兄這個跑海出身的高人出力了。”
廖容並沒有質疑邵全忠是怎麼知道這三個孩子將來會大有出息的,質疑領導決斷是作為部下的大忌。
廖容都三十多了,能當三合會大佬,當然是人精。
他如今入了淮軍高層,以後一定會得知主公通曉天機的本事。
他意外的是,邵全忠沒有讓他這個接受過英軍正規培訓,懂槍懂炮的職業軍人當營官,反而準備讓他組建海軍。
一個手下才七百人的六品武官,就開始籌謀組建海軍了,容閎說他見識高超,絕對沒說錯。
作為英國公司商船的大副,我大清臣民裡,沒有比廖容更了解海軍的重要了。
自己投邵全忠稍有點晚,即使當了營官,以後在淮軍裡的排位也不可能太靠前,地位超過邵全忠那幾個義兄弟是不可能的。
但一旦組建海軍,自己就是淮軍乃至整個大清真正現代海軍的創始人,所謂擔當方麵之任,前途不可限量。
“長官,海軍的投入可不小啊——”
“沒事,我大清有錢。與其把好幾億銀子賠給人家白送,不如自己拿個千八萬兩組建海軍,把他們打回去。
尤其東洋小鬼子,我要領人打到他們家裡,讓狗屁天鬨黑卡給我倒尿盆。
媽了巴子的,不殺他三十萬人以上,難消我心頭之恨。”
我大清什麼時候賠給人好幾億銀子了?長官說話怎麼雲山霧罩的?
廖容也不知道東洋人咋就得罪長官了,反正建立強大的海軍也是他的夢想,但他以為這事太遠,都沒敢跟邵全忠提。
“等你教的孩子英文差不多了,年紀也大了些,咱們也該有錢送他們去英國學海軍了。
等他們學成歸來,咱們估計也有錢買軍艦了。
百年的海軍啊,事先籌謀這種事,越早越好,時不我待啊。
好在東洋小鬼子的海軍也還沒起步。我不需要咱們的海軍快速超過老牌海軍強國,隻要彆讓小鬼子比咱們快就行了。”
“長官,英法可剛跟咱們大清打完仗,英國人能答應幫咱們培養海軍人才麼?”
邵全忠笑眯眯拍拍廖容肩膀,“廖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們樂不得的呢。
咱們的人去了給他們免費打工,還交學費,這好事他們能不樂意?
這幫子列強啊,心眼子都壞著呢。
幫咱們培養人才,就想著這些留洋的人才回來後占據高位,當他們的代言人二鬼子,替他們站台,他們好能更方便從大清摟錢。
不過他們想錯了,我華夏可不缺愛國之士。
咱們韜光養晦,學了他們的本事,吃了他們炮彈上抹的蜂蜜,炮彈打回去,揍他丫的不客氣。
所以這留洋學生派出去前,在預科學校咱們得好好教育。
將來你帶著他們去學習,也時常得囑咐他們,勿忘故國,彆他娘的吃裡扒外當了漢奸。這樣的人,我逮著一個斃一個。”
“即使都是愛國之士,將來咱們的海軍,對英國有好感也是難免的。
我雖然一直替英國人打工,可真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出現。
因為英法侵略咱們,水妖號又往大清運鴉片,我才不想乾了來投長官的。
咱們不能把人派到彆的國家去學海軍麼?”
“嘿嘿,列強哪有好東西?其實啊,英國對咱們大清還算好的,就是要摟錢而已。離咱們太遠,不想要咱們的地。
以後這列強裡頭啊,咱們還真得暫時先交好英國。
有句話叫遠交近攻,跟咱們當鄰居的老毛子和東洋人才最可恨啊。
列強都是強盜。
英法隻是來咱們家搶錢,老毛子和東洋人可是既要占咱們的屋子,又要搶媳婦,還要讓咱們兒子跟他叫爹,此仇不共戴天啊。”
邵全忠背手望天,眼神變得迷離。
“當初兄弟我乾保險隊的時候,被老毛子兵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還是義兄把我扣水缸裡躲著才逃過一難。
哼哼,等我打完了東洋人,一定也不能饒了老毛子。
他媽了巴子了的,老毛子東洋人拉鋸,咱們華夏老百姓遭罪,我在他們夾縫裡乾起來,我容易麼我?”
廖容是越聽越迷糊,這都哪兒跟哪兒?長官這是喝多了還是燒糊塗了?
廖容也是個坐言起行的漢子,找樂森要了邵全忠許的三千兩銀子,樂森又派了四個後勤兵做他的護衛,都沒在圩子裡住,直接雇船走了。
邵全忠讓他找的三個孩子倆在福建,一個在廣東,要一一拜訪找回來,時間可挺長。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留了四十人當教官,訓練恒字營和馬上就會上來的新兵,自帶忠字營一百六十人,十名親兵,一百條長槍,乘三十艘舢板奔赴上海灘。
在家說了算的還是田星,邵恒忠暫時還需要成長。
五天後,船隊返回,三十艘舢板上,裝了整整一千一百條快搶,一百萬發子彈,其中一百六十杆背在了押運士兵的肩上。
這次去上海灘帶的錢其實不夠這些槍的費用,其中有二百五十杆槍是帶利息賒賬搞的……
船隊從通揚運河——現在叫邗溝奔泰州,這條路比較安全。
要是走長江過濟川河路線,萬一遇到侯霸天的隊伍打劫就糟了,這波軍火擔不起風險。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船隊剛入邗溝,就聽到右岸通州城槍聲響如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