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親兵入伍前原來隻是壯一點的農民,還從來沒殺過人,反應稍微遲鈍了點。
看四個找團總請願的亂兵頭居然奔團總去了,抬起雁翎刀高呼,“站住,不然我們可砍人了啊——”
可是明顯已經追不上四個壯碩的地痞了。
張斯文本來跟著出來,見情況不妙,往背後一摸,忽然發現因為換軍裝,原來的鐵棒沒有掖到後腰,放在旁邊了。
隻好徒手衝向四個地痞,但他出來晚了幾步,估計衝到的時候,恐怕地痞已經把邵全忠控製住,要投鼠忌器了。
電光火石之間,邵全忠右手閃電般伸向腰間的手槍,槍到手時,槍口還朝下,直接扣動扳機,打掉了留下的子彈空位,左手已經同時摸上了轉輪槍的擊錘。
連抬臂射擊的動作都沒有,身體後仰,頂髖,直接在腰間抬起槍口,右手食指沒有放開扳機,左手直接搬動擊錘。
槍口冒出一股白煙,第一槍已經打出。
邵全忠維持著身體後仰頂髖,兩手在右腰持槍的姿勢,右手食指扣住扳機不鬆開,左手不斷快速扇動擊錘,讓擊錘不斷撞擊轉輪彈巢尾部的火帽。
槍口從左至右輕微移動,已經不是靠瞄準,而是靠前世多年當胡子玩槍的手感,兩秒之內,連發四槍,身前頓時白煙滾滾。
四個地痞隻是想揪住團總討“說法”的,武器都沒帶,聽到槍聲全體身體一頓,同時感到自己頭皮一涼,隨即火辣辣地。
下意識用手一摸,滿手鮮血,頭皮已經被子彈擦破了,包頭巾落地。
看他們停步,邵全忠右手食指鬆開扳機,左手搬動擊錘上膛了最後一顆子彈,身體直立,右臂抬起,槍口指向了四人的方向。
“誰還想上來找死啊?”
四人互相看了看,四人同時頭部中槍,都沒死,顯然團總手下留情了。
看著邵團總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忽然沒了勇氣,一起跪下了。
“團總,團總大人,我們不是要造反,隻是……”
這空檔,張斯文已經到位,來到邵全忠身邊,兩個親兵終於反應過來,揪住跪在地上的兩人的脖領子,提刀控製住了兩個人。
還沒等邵全忠說話,一條黑影從遠處飛奔而來。
身形高大,但動作無比靈活,速度快到拉出殘影,整個人像在空中飛行,正是諢號“天行者”的武當劍仙田星,聽到槍聲第一時間趕到。
轉眼間,又一個人從較近的訓練場趕到,跟田星一樣,已經換上了新軍軍服。
他先發而後至,雖然輕功比田星差,比彆人可快多了,乃是三弟海青。
兩人遠遠看到形勢,幾秒鐘到現場,控製住了另兩個嘩變的頭領。
等宋老三帶著一個隊接近一百人跑步到現場,局麵已經徹底被控製。
沒用邵全忠說話,兩個伺候一個,把站腳助威的三十多個左營地痞全捉了起來。
邵全忠鎮定自若,一點也沒有受驚的樣子。當年胡子火並,可比現在的場麵危險多了。
邵全忠一揮手,“先押下去看起來。”
田星看到作亂的是左營本來應該在家裡輪休的人,不知道怎麼串聯起來跑圩子裡搞事情來了。
當即單膝跪倒,也不叫二弟了,“團總,屬下禦下不嚴,請團總處置。”
邵全忠收槍,上前把田星拉起來,拍拍田星的後背,“關鍵時刻,還得是自己的兄弟來得最快啊。
處罰的事情不忙,等搞清楚情況再說,全體去操場集合。”
邵全忠拉著田星走向訓練場,語氣嚴肅,“你跟他們說過要裁撤左營的事情了麼?”
田星搖頭,“沒有,誰也沒說過,他們應該是自己猜測的。
不過,這幾天,我從左營挑出了六十個有資質的,變成了常備兵,已經讓樂森給他們按每月四兩五錢銀子發餉,還沒來得及稟報你。
他們剩下的被攆家去休息,這個月隻訓練了七天。
估計是心裡不托底,同時看到被我挑出來的人拿了高薪眼紅,才串聯起來討說法搞事情的。”
邵全忠嘿嘿冷笑,“欲壑難填啊。原來楊永隻給他們發六百大錢,現在我給發一兩銀子,比原來兩倍還多,居然還是不滿。
他們啊,是不知道什麼叫軍隊,以為還是楊永搞的江湖土匪那一套。
以前他們是不是搞過事情占過便宜啊?”
田星點頭,“我聽手下說過,楊永曾經拖欠軍餉兩個月。
幾十個鄉黨聚集起來,在保長甲長帶領下,去找楊永鬨事。
楊永壓不服他們,就按鬨分配,給鬨事的先發了餉。”
邵全忠點頭表示知道了,沒有說什麼,隻是冷笑。
訓練場上,邵全忠背手而立,腰間彆著手槍。
身後一溜站著張斯文為首的十個親兵,其中八個已經換上了新軍裝,除了張斯文,手裡都拎著雁翎刀,殺氣騰騰。
操場上,二百五十名士兵肅然而立,隊列已經相當整齊,不過隻有棚長以上換了新軍裝,普通士兵還是穿得亂七八糟。
邵全忠背著手環視了一圈,突然大喝,“把作亂的四個首領給我押上來!”
四個雄壯的首領被推搡到了跟前,跪倒在地上。
邵全忠盯著他們,“你們聚眾嘩變,脅迫上官,按律當斬,服不服氣?”
本來邵全忠沒有當場槍斃他們,他們還以為沒事,心裡還存著轉正拿四兩五錢軍餉的妄念。
聽說區區找長官講理這種小事,居然要殺頭,立刻不乾了。
“我們不服!憑什麼那六十個人可以拿四兩五錢軍餉,我們幾個也不抽大煙,體格不輸他們,就要被淘汰?”
邵全忠看向田星,田星怒喝,“誰說要淘汰你們了?你們捕風捉影而已。
我挑這六十人,是有武藝根骨的,都拜了我為師,我準備建立的是能快速反應的特殊小隊。
你們幾個平時使用蠻力過多,筋骨固化,已經沒有學會我疾行功夫的可能,不讓你們入疾行隊有什麼問題?”
邵全忠嘿嘿冷笑,“本來你們這些左營裡,不抽大煙的,田團副要是點名,是可以留下的。
但聚眾嘩變,罪不可赦,來人,把這四個人砍了,首級號令城頭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