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有些時候，是無可奈何的。
就好像薛伊人。
在之前的人生中，幾乎沒有任何一種人生，是她自己選擇的。
出生在家，出事入了金玉樓。
為了家人，接受笑臉麵具人的招攬。
做著自己不願意做，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身不由己，迫不得已。
這兩個詞，仿佛一直都在纏繞著她。
隻是今天她自由了！
是的，自由了。
在這一刻，再也沒有人能束縛她。
可是呢，麵對這種自由。
她反而徹底失去了目標。
遊蕩在大街上，薛伊人有些疲憊。
腹中饑餓仿佛將她的意識重新喚回。
這時候，薛伊人豁然想通了一點，她需要錢！
無論如何，她需要錢！
她需要先回金玉樓，拿回屬於自己的錢。
至於之後如何，她也不知道。
被抓之時，身上未帶銀錢。
歸來之時，卻是物是人非。
太監馮章，大概率已經回不去金玉樓了。
金玉樓，換了一個新的管事。
他對薛伊人卻是有些瞧著不爽的。
好在顧忌她本身與不少朝中權貴公子還是有些瓜葛的，並未將她直接趕走。
隻是站在門口陰陽怪氣道：“薛姑娘，以後離了金玉樓，那可就是清白身了呢？這麼多年在金玉樓中，未曾接客就能走的，您也是獨一份了！”
語氣中包含著濃鬱酸味的管事太監。
狗腿子氣十足。
明明薛伊人走與不走，都與他無關，可在他眼中，卻仿佛傷害了自己的利益。
感受著這太監對自己的惡意。
薛伊人突然有些改變了主意。
“王公公，我突然不想走了！你說我以後，還在金玉樓中生活待客，如何？隻是我這自由身，便還是自由身，收入五成，上繳樓內！”
在剛才那一會，薛伊人想開了。
走，又去哪裡？
過平靜的生活？
還是被某個公子看上納入府中？
似乎都不是她想要的。
從金玉樓中繼續生活，卻可有個足夠強大的背景和安身之地。
此言一出，那王管事先是一愣，隨即便雙目微眯，考慮了起來。
這件事情怎麼說呢。
首先薛伊人既然被從秘諜司放了出來，那她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而秘諜司那邊，說了還她自由身。
也給她變成了戶籍。
她現在本身便是良戶。
不再是戴罪之身。
可是，將她留在金玉樓中，又有什麼好處呢？
這時候，隻聽薛伊人繼續道：“我知道，這不符合規矩，小女子願意拿出自己收入兩成，上繳公公，小女子現在還有些名氣，想來三年兩年還是不成問題的，公公您說行嗎？”
“你為何要這樣？”
王公公心動了。
金玉樓，雖然其中油水不少。
可是真說起來，他未必敢伸手。
剛剛上任，馮章又剛被秘諜司拿下，他這心中，其實多少也是有些犯怵的。
而薛伊人這種，你說他算是受賄？
好像也不算。
而且也沒有損害金玉樓的利益。
麵對疑問，薛伊人苦笑一聲道：“公公，我一個弱女子，身無一力，如今出去，便是隨便來個地皮流氓，我都隻能乾瞪眼，我離開金玉樓，豈不是要受人欺淩？
在樓子中，我固然要與人陪笑，可隻要還是按照之前一樣，先不讓我陪睡，小女子便願意留下！”
聽了她的解釋，這心來的王公公琢磨片刻，笑道：“那便與你個方便！這些日子，許多公子都來打聽你的事情呢！
今天啊，直到你出來，怕是要好好關心你一下了。薛姑娘，咱們裡麵請！”
他這時候，不見了方才的酸氣。
甚至多了幾分諂媚。
前倨後恭，彎腰躬身，將薛伊人請入金玉樓內。
畢竟現在，薛伊人可是金玉樓中，唯一一個能讓他光明正大拿銀子之人。
街角的酒樓裡，衛儘忠和麵具人看著眼前的景象。
二人都是心思機敏，伶俐之人。
從王公公臉上態度和肢體動作的轉變，也能大概猜出一些端倪。
“看樣子，這薛伊人是打算回到金玉樓了啊。”
衛儘忠歎了口氣。
麵具人輕聲道：“這是對她目前而言，最好的選擇！美貌，有時候，是資本，可是有些時候，卻是招禍之源泉。
這帝都城內，藏汙納垢，她出了金玉樓，又無依靠，就是一塊肥肉。現在回去，還能圖個安穩！”
衛儘忠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向麵具人。
沉聲道：“燕州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派人過去了，隻是始終查不出端倪。”麵具人也不隱瞞。
此刻，衛儘忠也能聽出他話語中的無奈。
“儘人事，聽天命吧！”
衛儘忠端起酒杯。
“我們能做的，也都做了。給陛下提個醒，其餘的東西，要靠他了。”
“嗬嗬，你倒是灑脫！”麵具人有些不滿。
衛儘忠眼中帶著滿滿的笑意。
“不然呢，咱倆合夥把楚帝做了？”
“你！你這是胡攪蠻纏！”
“本質上都是一樣的。”衛儘忠輕輕搖頭，站起身：“你也好，我也好，再或者是那薛伊人，我們能夠發揮出多大的能量，不全部取決於咱們自身。好好活下去，很重要。否則下場，會很慘，很慘”
衛儘忠走了。
房間裡，隻剩下了麵具人自己。
坐在那裡，歎息一聲。
他緩緩摘下了麵具。
此時此刻，赫州，白山城！
城牆之上。
守將唐燁看著城外大軍，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
申於孫騎在馬上，看著城牆上方。
大聲厲吼道：“唐燁，你還要執迷不悟嗎？如今陛下，大軍已至，偽帝葉祀，不日便將伏誅，你此刻不降，更待何時？”
唐燁站在城牆之上，麵現掙紮。
就在此時，他身旁副將低聲道：“將軍，咱們隻有五萬人馬，怕是守不住啊！”
還是那句話，內陸州郡，誰會沒事扔個幾十萬兵馬在這裡？
本身兵馬便是不足，此時此刻，更是難以為繼。
而就在此時，隻見城外攻城大軍之中，隨著軍卒一陣忙活。
一架天穹神弩，被組裝完成！
當看到那巨大無比，幾乎與城牆同高的巨型弩車！
再看到那上麵極其粗大的箭矢。
唐燁失聲叫道：“天穹神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