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雨已經停了。洛陽宮南門外,兵馬彙聚,氣氛肅殺。袁紹站在人群中間,眉頭緊皺。他們彙聚在宮外已有段時間。但宮門緊閉,麾下兵馬多次嘗試,亦難破門。宮牆上站著的宮內部眾,與他們隔空對峙。憑皇宮的防禦力,若雙方交戰,短時間內不可能入宮。事情鬨到這一步,有些超出袁紹,甚至他背後袁隗的控製,和他袁氏的謀劃相抵。就在這時,戰鼓般的馬蹄聲中,有一隊軍伍由遠及近,策馬而來。為首一人虎背熊腰,肩寬體闊,魁梧有如崇山峻嶺。其麵容俊美,粗眉如劍,來到近處後,手握大矛從馬上跳下來,舉步往袁紹走來,極有大將之風。袁紹周圍有不少將領,都是一時之選。但全被此人比了下去。“奉先。”袁紹客氣的笑了笑。這人便是‘飛將’呂布。他跟隨武猛都尉丁原,是奉何進征召來的洛陽。統帶的也是丁原麾下人馬。“這些宦官敢害何大將軍,義父接了司隸的消息,派我統兵來助。”呂布走到近處,壓迫力十足。他看向宮門,嘴角揚起一縷哂笑的弧線:“幾個宦官也想控製宮禁,笑話。待我為司隸打開這宮門!”呂布手中巨矛粗若兒臂。矛杆上雕刻著繁複的紋理,微光流轉。他輕揮手中矛,氣勢外放,周邊頓時響起山呼海嘯般低沉的氣流旋動聲,仿佛將有一場風暴,湧向緊閉的宮門。袁紹身畔眾人紛紛露出驚色。他們剛才還在為宮門難開商討辦法,有人建議用火燒。皇宮的大門,絕非個人力量能打開的。但無形的力量波動,在呂布這裡似乎成了有形有質的一種武器,是他肢體的延伸。呂布還未釋放力量,旁觀者便生出一種摧枯拉朽,無堅不摧的可怕觀感。袁紹驚豔道:“久聞奉先有蓋世之勇,果不欺我。”“不過奉先且慢出手,我還有安排。”“哦?”呂布氣勢略斂。袁紹身側的袁術一揮手:“放火箭!”身後軍士頓時弓弩齊射。沾著火油的箭矢,破空往南門飛射,密密麻麻。袁術道:“點火,燒宮門。”火光映襯下,站在袁紹另一側的甄馨,臉上泛起一絲紅潤,帶著些興奮。宦官在宮內宮外,結黨營私。但真正動起手來,誰控製了兵馬,誰就占據主動。隻等破入宮內,便能殺了張讓等奸妄,青史留名。皇宮外,戰火驟起。駐守軍伍和袁紹,袁術的人兩相接戰。此時,緊閉的宮門突然打開一條縫隙。卻是袁紹有安插在宮裡的內應,趁袁術下令放火,吸引守軍注意,混亂中趁機開門。袁紹身邊的兵馬,齊聲叱吒,一擁而上,將宮門徹底衝開。“袁司隸,我家人落在張讓手裡,不得不關閉宮門,不準你們入宮。請司隸饒命……”袁紹走入皇宮時,守宮門的將領已放棄抵抗,大喊道。另一側還有幾個來南門督戰的宦官,已被控製。旋即,幾個宦官當先被砍殺。袁紹和袁術都笑了笑,這場短暫的宮變,他們已占據絕對上風。比預料中要順利。這時細雨再次落下來,袁紹風度翩翩,衣不沾水的前行。他身側有兩人幫他撐著用獸皮蒙製的“簦”(傘),身畔跟著袁術,呂布等將領。眾人快步往尚書台方向走去。“這些宦官控製的力量,遠不如意料那麼強。”甄馨神色輕鬆,隨行在袁紹身邊:“不知阿姐先入宮,去了哪裡?”袁紹吩咐左右:“張讓,趙忠,常侍段珪、畢嵐等宦官,一個也不要放過。人員散開,搜查各處,有反抗者儘殺之!”“讓人去給太後,陛下問安,言明我們是在除患。稍後我親自給陛下和太後解釋。”袁紹加快腳步,很快接近了尚書台。沿途見到的宦官,悉數被砍殺,倒在血泊中。而尚書台已被先趕過來的軍伍接管。甄煙也在這裡,一身靛青長裙,眉目如畫。“阿姐。”甄馨快步迎向甄煙。袁紹等人一起走入尚書台,看見的是遍地鮮血,被砍掉的人頭,以及被禁軍壓跪的眾多宦官。趙忠,何進……袁紹掃了眼人頭。誰殺了他們?甄馨愣了愣,大感意外。趙忠,張讓已經死了!袁紹不惜宮變,第一時間調集兵馬,竟還晚了一步。“阿姐,是你……殺了他們?”甄馨驚愕道。袁紹,呂布等人也看向甄煙。甄煙的臉在燈暈照耀下,忽明忽暗,朦朧中透出難言的明豔。“這屋裡的宦官…可能是曹操殺的。”甄煙說:“我入宮時與他同路,看見他深入宮內的方向是尚書台。你們過來前兩刻鐘,尚書台出現躁亂,有宦官衝出來,驚慌失措。我嘗試靠近,尚書台內已亂成一片,就是你們看到的樣子。”“曹操殺了張讓,趙忠?”甄馨嘴巴微張,“他帶了多少人入宮?”“就一個親隨。”甄煙道。“那孟德現在何處?”袁紹問。“我發現這個死的張讓有問題,臉上做了偽裝,是個替死鬼。曹操可能去追真的張讓了。”袁紹,呂布,袁術,甄馨都瞄了瞄地上的人頭。呂布的眼睛,隔空盯著假張讓的腦袋,打量片刻:“是假的,沒錯。”“來人,全力追查張讓去向。”袁紹在尚書台內坐鎮,傳下命令。大概半個時辰後,月過中天。殿外傳來腳步聲。曹操被一個禁軍引著,從外邊進來,身後的蕭項抓著兩顆人頭,正是張讓,段珪。袁紹大喜起身,道:“孟德,這次又被你搶了先。殺張讓,趙忠這些宦黨,肅清禍端,此大義之舉,改日我必為孟德請功。”曹操不以為忤:“當做之事,算不得什麼。”甄煙打量著曹操。她一直沒想通曹操為什麼能進入尚書台,隻帶一名親隨便誅除了眾宦。甄馨也在打量曹操,眼神驚疑不定。“本初,宦官已除,你仍打算讓董卓來洛陽?”曹操掃了眼周圍,呂布等人外出參與清除宦官餘孽,隻袁紹的幾個親信和甄氏姐妹在。袁紹:“召董卓來,有彆的用處,到時孟德可知我的苦心。”苦心……曹操淡然道:“如此我就先回了,剩下的事本初伱來處置?”清剿剩下的宦黨,還未結束,曹操卻決定收兵。不過他暗地裡另有安排。此時退出,明麵上不參與剩餘剿滅十常侍的活動,讓大張旗鼓的袁紹有用武之地,火候剛剛好。曹操又道:“陛下和陳留王被張讓挾持,隨我一起回來,已送回寢殿。我對陛下說,是你與我兵分兩路,我二人聯袂迎回陛下。”這是分出部分功勞給袁紹,不然他帶兵私闖宮禁,怎麼說都有無法推卸的罪責。袁紹露出笑容,欣然稱好。宮裡徹夜喧嘩,紛亂持續。曹操離開後,立即就開始謀劃接下來的事,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董卓。出宮的路上,處處都是喊殺聲。這場變故,不會那麼容易結束。“公子,之前有一隊人想衝擊府上,是張讓的人,幸虧公子在家中安排了人手,來襲的人被我們埋伏,還擒殺了幾個。”黎明時分,曹操回到自己在洛陽的府邸,接到府內侍從的報告。這府邸是老爹曹嵩任太尉時,置辦的宅子。院內奇花秀草,隨風拂香。假山流水,古香古色。曹操來到內宅,自有仆從點亮了書房的燈。他幾天前遭到刺殺後,家裡的防衛就變得森嚴無比。內宅的走廊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連進入書房前,也有隨身親兵先進來仔細檢查過。等曹操在書房坐下,回憶今晚的過程,很快就生出新的疑慮:“虞妃和陛下一起被張讓挾持,被救下來,送回宮裡。這事透著些古怪,讓人去查那虞妃的底子,要細致些。”蕭項在門邊聽候差遣,答應一聲,把命令傳下去。曹操準備研究研究外掛。殺張讓,趙忠,開啟了聲望值,作用是什麼?這時有侍從進來,放下一個青銅方盒:“公子,張讓出逃的車駕裡有暗格,藏著東西,就是這匣子。我們已驗過,沒有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