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羅書記強上深水港項目,絕多大數人就算受益,他們默默執行羅書記的決策就算是讚成、擁護,不需要特彆強烈的發表什麼意見。這時候有一小撮人站出來反調,調子還特彆高,這些人一時間難免會被唬住,想想覺得這些批評聲音多少也有些道理,就想著能讓華茂讓出更多的籌碼,大家都能分得更多的利益,又何樂而不為呢?所以,他們在這時候就選擇不說話,選擇旁觀,甚至還偏向那一小撮人的論調。而這種人又往往是占多數的,常規手段講道理是不行了,就隻能把桌子掀翻了,才能讓他們稍微清醒起來,去權衡利弊吧,”
聽萬美娟說及東洲市一些人在這短短兩個多月裡的態度變化,蕭良揉了揉太陽穴,跟羅智林說道,
“現在叫人頭痛的還是省裡的態度,我估計那些個大佬,一個個都想指著我的鼻子訓斥吧?”
“你也知道你現在在省裡是個刺頭了啊!”羅智林哈哈笑道。
“沒有連累到羅書記你吧?”蕭良笑道。
“本來寄以厚望的獅山灣經濟發展論壇,就這樣無疾而終,省裡一些人的心裡肯定是有怨氣的,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也是以華茂的意見為主,特彆是華茂已經投了真金白銀,華茂想做,也不是我們能破壞得了的,”羅智林說道,“所以說啊,怨氣是有,但也撒不到我的頭上來。誰真要找我,我還要狠狠的懟他兩句呢!”
萬美娟知道丈夫性情剛直,掀桌子的事以前可沒有少乾,在省裡除了真欣賞、擁戴他的,還真沒有什麼好人緣;這兩年都要算好的。
她心理承受能力強,也習慣了,笑著說道:“你們兩個倒是臭味相投——臭味相投今天就多喝兩杯吧。”
古江口深水港對東洲的意義,東洲當地的官員是最清楚的。
在“倒羅風波”最洶湧的時候,在東洲或有沈君鵬、孫仰軍、樂建勇、郭晉陽這些跳梁小醜掀風攪浪,也有保守勢力抵觸反對,但更多的人選擇了沉默或者說冷眼旁觀,包括栗明在內,則是打著各自的小算盤,或想從古江口深水港以及獅山灣成片開發多分一杯羹,又或者想爭取更好的條件,想著鬨一鬨也是好事。
現在嘛,這些人就得反思,是少分一杯羹好、條件稍微差一點好,還是桌子掀翻掉,大家都上不上席更好?
古江口深水港對江省的意義,也是不容小看。
不過江省涉及的問題更複雜,特彆是自八十年代以來南北區域的經濟發展、基礎設施建設就開始失衡。
古江口深水港的建設,除了會占據省財政更多的資源配套外,對沿江港口城市也是一種變相的削弱。
蕭良目前不覺得省裡的態度,短時間內會有太明顯的變化。
至於羅智林在省裡有什麼靠山,羅智林之前都沒有提過;這兩年來也有省裡來東洲調研考察,但看不出誰跟羅智林比較親近。
蕭良不方便鼓動他爸旁敲側擊的打聽,但細想無非是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羅智林性情又剛烈竣直,敢與地方派勢力作鬥爭,省裡看到哪裡有麻煩,確實需要有人出麵收拾殘局,就將羅智林當工具人使喚扔了過去。
而等到羅智林惹出麻煩,需要有人背鍋,省裡將他撤換下去也不會留情麵。
除了這次,羅智林之前也有類似的經曆。
前世羅智林到東洲上任就想抓船機廠案破局,很快就被地方派搞得灰頭土臉,狼狽而退,也確實未曾有什麼作為。
還有一種可能,就像《西遊記》的孫悟空從三星斜月洞學藝下山,菩提老祖對其所言:“日後你惹出禍來,不把師父說出來就行了,從今往後不準你說是我的徒兒,我也不再見你……”
總而言之,省裡推動羅智林到東洲擔任市委書記的這個人,並不想因為羅智林峻直剛烈,不肯妥協的風格,牽扯太大的麻煩。
蕭良此時不想細究這裡麵到底沒擔當,還是有所謂的政治智慧,等金融風暴猛烈的刮起來便見分曉。
餐桌上又談了一些省市國投係統存在的問題,拉上羅陽三人將兩瓶五糧液分掉,不知不覺都快十點鐘。
從羅智林家告辭走出省委家屬大院,蕭良走到路邊準備招手攔一輛車輛,聽到一聲輕微的鳴笛聲,轉身看到一輛日產藍鳥停在不遠處的樹蔭下。
路燈昏暗,藍鳥緩緩駛來。
待看清楚車裡馮薇玲那張嫵媚迷人的臉蛋,蕭良都嚇了一跳,沒想到竟然卻是馮薇玲她人在秣陵。
蕭良鑽進車裡,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直接打電話找胡婕問的。難道我還怕她吃醋?她要吃醋,她自己過來看著你呀。”馮薇玲說道。
“你來秣陵做什麼,就為了在這裡逮住我?”蕭良問道。
“我覺得你不應該輕視一些人的警惕性,”
馮薇玲看了蕭良一眼,又轉頭握住方向盤,專注開車,說道,
“就算羅智林調離東洲,到省紀委擔任副書記,這裡麵沒有什麼特彆的安排,那些人真就不擔心羅智林會借職務之便,調查東洲的一些案子?哪怕是船機廠拆除了,有些調出船機廠了,但屁股乾不乾淨,還是可以查的。”
蕭良將襯衣的袖扣解開,卷起衣袖,讓自己坐著更舒服一些,才側過頭看了馮薇玲一眼。
這時候車駛過街口,明亮的路燈照進車裡。
馮薇玲穿著深咖色九分長褲,雙腿修長豐滿,腰胯曲線迷人,卻沒有贅肉;露出白皙腳踝,亮灰絨色的高跟鞋。
上身則是乾淨利落、略顯緊身的白襯衫,白領麗人一般的打扮。
而豐潤迷人臉頰卻有一絲難掩的憔悴與疲憊,幽暗深潭似的眼眸似乎緊盯著前麵的路麵,長長的眼睫卻在微微跳動著。
“好吧,我也擔心!”
駛過路口,見蕭良沒有接她的話茬,馮薇玲知道她的想法瞞不過蕭良,將車停在路旁的樹蔭下,側過身來盯住蕭良,豁出去說道,
“你說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也很清楚,時間過去沒有多久,很多人跟事都還在,有些痕跡是沒有辦法徹底抹除的!而我根本就看不明白你。你哪怕對我多流露出一些欲望,我還能安心點,但我真不知道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你貪圖的……”
“你應該知道,大多數男人提起褲子是不會認賬的。”蕭良說道。
馮薇玲身子前傾過來,抓住蕭良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又解開衣扣,將他的手掌塞進去,眼睛堅定的說道:“就算是你以後提起褲子不認賬,至少在這一刻我能稍稍安心些。”
見蕭良毫無反應,馮薇玲將他的手扔開,說道:
“算了,我應該有自知之明。我這麼聲名狼藉的一個人,除了當一枚用過就扔的棋子,在你的世界裡應該不會有更多的價值了,也許連玩物都夠不上資格……”
“拜托,我喝了將近一斤白酒,能堅持從省委大院走出來,還能頭腦清楚的跟你說話,就已經不錯了。你突然拉我上你的車,你要我什麼反應?”蕭良搓了搓手掌,叫冤道,“你開車送我回去,等我醒過酒來,說不定就有反應了。胡婕告訴你地址了吧?”
羅陽酒量很一般,畢竟一直在學校裡讀書,羅智林家教管束又嚴厲,參加工作都還不到一年,沒有太多機會鍛煉酒力。
蕭良還得照顧羅智林的身體。
兩瓶五糧酒他一個人差不多乾下去一瓶。
蕭良有一點好,就是喝再多的酒,沒有回到家之前,意識都能保持足夠的清醒。
等馮薇玲將他送回集秀小區,蕭良進門將鑰匙扔到鞋櫃,讓馮薇玲自便,他躺床上醉意洶湧上來,不一會兒就醉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良才醉過來,屋裡一片漆黑,後腦勺有著宿醉後的隱隱作痛;好在沒有喝斷片,還能清晰回憶起坐馮薇玲車回來的情形。
他上身襯衫脫掉了,但長褲還在。
屋裡漆黑一片,蕭良又伸手往四周摸了一圈,床上再無他人。
打開燈,卻見馮薇玲蜷在地板上睡得正熟,身上裹著一條毛巾被,婀娜多姿的身形就像是美人魚一般,但露出毛巾被的手腳,顯然完整的穿著衣褲睡著了。
蕭良伸腳在馮薇玲比常人更為豐厚挺翹的臀上輕輕踢了兩腳,將她踢醒過來:“你就是這麼投懷送抱來的?”
馮薇玲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來。
她是和衣而睡,睡著了身子不老實,胸口的襯衫紐扣繃掉兩粒,露出一大片波瀾壯闊的雪豔白膩。
馮薇玲又拿毛巾被裹在自己身上,不露一縷春光。
蕭良從褲兜裡摸出被壓扁的香煙。
也不知道是工作人員忘記了,還是誰刻意吩咐過,他房間裡沒有放煙灰缸。
蕭良走到客廳也沒有看到煙灰缸,赤腳到衛生間拿了一隻玻璃杯,接了小半杯水過來,回到房間,拉了一把椅子擱在他跟馮薇玲中間,將玻璃杯放上去:
“說實話,你還不如何紅。何紅還知道趁我喝醉了,把我衣服都扒光了自己坐上來呢。”
馮薇玲檀唇微張,她真是絞儘腦汁都沒有想到這點,震驚問道:
“她在報警時隱瞞了這個細節,所以你確認她隻是受肖裕民脅迫設計害你,所以你對她手下留情了?”
內中曲折要比馮薇玲想象的複雜得多,但蕭良能跟馮薇玲解釋的,隻有這些,又淡淡說道:
“如果你真想從我這裡得到一點點的安心,而不是寄望荷爾蒙分泌帶來的脆弱、不可靠的歡愉刺激,你可以跟我說說你跟何雲劍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