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朱鴻召不喜歡住酒店,他就在臨近華宥大廈的建設路租下一棟私宅,花自己的錢雇了保安、保姆、廚師以及司機照料生活,卻是滋潤。
他活了大半輩子,也有資格享受了,到東洲坐鎮收拾爛攤子,原本就非他本意。
唯一不足的,就是親兒子朱瑋興不想在公司受他拘束,下班還要聽他嘮叨,寧可跟港籍管理人員一起住北山飯店裡,也不願意住過來。
而朱禕琳每天寧可多開一小時的車行駛在顛簸的公路上,早就住到東洲市裡,住址誰都不願意告訴——最多逢年過節時,朱瑋興、朱禕琳過來陪著吃頓飯。
今天朱禕琳、朱瑋興的車都停在院子裡。
保姆、廚師、司機、保安此時坐在樓下的值班室裡,聽到二樓客廳裡清晰傳來的爭吵聲,麵麵相覷,坐立不安。
他們不知道是寧可被責備偷懶,也要找個借口離開呢,還是繼續聽下去。
他們也不清楚哪種被開除的可能性更高些。
“我現在是不是還是算嘉鴻的董事、執行副總裁吧?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我要等到出差回來,看到二十多封職務調動申請,才知道這一切?什麼時候,我也成你們需要防備的人了?”
第一批申請職務調動的六十餘人,朱瑋興負責飲料事業部最多,總計有二十六人。
朱瑋興從滬市出差回來,看到二十六封職務調動申請幾乎同一時間送到他辦公室來,幾乎都快氣瘋了——他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才將朱禕琳揪過來興師問罪。
想想看,九四年秋末張銘等二十多人從宿雲生物集體跳槽到嘉樂科技時,蕭良是什麼感覺?
哦,蕭良那時是暗暗竊喜。
朱瑋興卻完全沒有辦法竊喜。
雖然他在飲料事業部主要用港籍管理人員擔任經理等關鍵性職務,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他也知道這次申請調到瓶裝水公司的二十六人,是嘉鴻科技那麼大爛攤子留下來的難得骨乾。
嘉鴻采取的是事業部製架構。
除了在集團直接掌握的各職能部門外,飲料事業部直屬的員工也就一百人出頭一點。
沒有半點預兆,一下子有二十六名基層骨乾選擇跳槽去瓶裝水公司,要是人數再多點,朱瑋興都擔心飲料事業部的工作會不會就此癱瘓下來。
再一個,朱瑋興這次趕到滬市滅火,也是朱禕琳在媒體大肆攻擊其他瓶裝水廠商,害得嘉樂科技的舊賬被人翻出來攻擊,他不得不頻頻出差到各地公關。
現在可好,外麵惹是生非、惹來一堆麻煩不說,朱禕琳還一次從他那裡挖走這麼多人,他怎麼可能不拍桌子?
朱禕琳沒有馮薇玲那麼強的氣場,看到朱瑋興氣勢洶洶,難免有些心虛,硬著頭皮辯解說道:
“瓶裝水日銷已經突破一萬兩千箱,現在瓶裝水公司人手太缺了,考慮到跟集團各部門更好的銜接,能夠直接聯絡經銷商,避免打斷瓶裝水業務目前的發展勢頭,是我讓**儘可能從集團挑選人手——我也沒想到他一下子挑來這麼多人。當然,現在這麼多人選擇到瓶裝水公司工作,也證明他們都很看好瓶裝水業務的發展。三叔當初重組嘉鴻集團搞事業部製,目的就是鼓勵事業部之間的競爭,可沒有說瓶裝水公司一定要讓著飲料事業部!”
“你不提**倒也罷了,”朱瑋興拍著桌子叫道,“你難道不知道**當初是怎麼從嘉樂科技出局的?你是嫌嘉鴻現在太安定了,還是沒有其他人可用了,一定要將這個包藏禍心的人拉回嘉鴻?”
“**是沈君鵬、朱金奇他們踢出局的,我們可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他後來提出來要將種植場拿回去,三叔甚至都沒有占他半點便宜,作價三百萬,相當於是原價就將種植場還給了他。單就這點,**心裡對三叔,對我們還是很感激的,認為我們比沈、孫他們有人情味。要不是有這層淵源,**這次還不一定會過來幫我們呢,”
朱禕琳據理爭辯道,
“我不覺得他會對嘉鴻包藏什麼禍心!他與朱金奇有什麼私人恩怨,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需要考慮那麼多乾嘛?”
“這還不夠啊,這還不夠啊?你是嫌嘉鴻現在太安穩了嗎,非要再搞個天翻地覆才高興?”朱瑋興忍不住要咆哮起來,厲聲叫道,“朱金奇怎麼可能容忍**重回嘉鴻,你就沒有想過這事?”
“朱金奇在嘉樂科技做的那些事,相信你早有耳聞,我以為我們沒有必要事事遷就他,”
朱禕琳據理力爭說道,
“嘉樂科技時,郭曉紅是財務部負責魯省公司及經銷商核算的,周軍這些人是魯省公司的人員,他們現在都到哪裡去了,你不會完全都不知道吧?肖瑞私下找三叔反映的那些事,難道都是故意造朱金奇的謠?我現在有理由相信,在嘉樂科技爆雷期間,朱金奇通過安插到魯省分公司的親信嫡係,通過銷毀賬目、轉移存貨等方式,至少侵吞上千萬貨款,多則有可能超過兩千萬!三叔為了顧全大局,將這些事摁下去了,但不意味著這些事不存在。”
“不管朱金奇以前做過什麼,那是他在嘉樂科技時的作為,跟嘉鴻沒有關係,跟我們鴻臣更沒有關係。同時嘉樂科技在爆雷期間產生多少損失,我們都全部計提出來了,嘉鴻沒有因此承擔額外的損失,我們需要多管什麼?現在最關鍵的,是嘉鴻經不起折騰,你懂不懂?”朱瑋興就覺得女人偏執起來太不可理喻,叫道,“這個社會不是你想象的非黑即白!”
“朱金奇劣跡斑斑,以前不防備,是三叔剛出來收拾殘局,不得不暫作隱忍,但不意味永遠都不需要防備,也不意味著朱金奇從此就洗心革麵,不會再犯,”
朱禕琳說道,
“再個**是加入我的瓶裝水公司,又不是直接回嘉鴻,我覺得我們無需太多考慮他的感受,更不要需要找他請示!”
“……”朱瑋興都不知道要怎麼跟朱禕琳說,氣得額頭青筋不停的跳動。
“你是不是怕我們瓶裝水業務發展太順利、太出色,一不小心把你負責的飲料事業部比下去?”朱禕琳輕輕問道。
“胡說八道,幼稚!”
朱瑋興這一刻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心臟都隱隱抽搐起來了,怎麼可以戳人戳最痛處?
他暴跳如雷的指著朱禕琳怒斥,又將矛頭指向他父親朱鴻召,
“你就縱容她這麼胡搞!”
“你不能這麼情緒用事,”朱鴻召一直沒有作聲,這時候才沉聲說道,“我還是希望你以後能接手嘉鴻集團,這意味著你要站在嘉鴻集團的層麵,去考慮這個問題。”
“不管站到什麼層麵,我都接受不了我到今天才知道這事!”朱瑋興憤怒拿起車鑰匙,摔門走了出去。
朱鴻召頭痛的看著門玻璃差點被摔碎。
他理解兒子朱瑋興的出離氣憤,隻能讓他自己去慢慢平複情緒。
換作彆人坐在他的位置,等到最後一刻才知道這事,怎麼都會認為是被自己的父親、堂妹聯手給賣了。
關鍵朱鴻召他也才提前一天知道這事。
朱鴻召站起來,將客廳的門重新關好,見門玻璃沒有摔壞,又坐回到茶桌後,看著朱禕琳,問道:
“你現在可以說你背後到底是誰了吧?”
“啊?”朱禕琳裝傻問道,“三叔你說什麼,我背後大靠山除了三叔你,還能有誰?”
“瑋興剛才為什麼那麼氣憤?”
朱鴻召歎氣道,
“因為他認定你跟馮薇玲沒有可能將**請出來,一定是我出麵幫了你們。沈君鵬、孫仰軍、朱金奇他們此時也一定認為是我出麵請得**出山,還不知道他們此時心裡是如何埋怨我的呢!馮薇玲當初摻和瓶裝水項目,我還以為她為擺脫郭晉陽的控製,早就主動聯係過你,現在看來,還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嘉鴻下一步很可能會再次分崩離析,難道我連背後是誰都沒有資格知道嗎?”
“三叔,你會不會覺得他包藏禍心?”朱禕琳猶豫的問道。
“我為什麼一定會覺得他包藏禍心?”朱鴻召一愣,差點跳起來,震驚的看著侄女,問道,“不可能是蕭良吧?”
朱禕琳聳肩,表示他猜對了。
朱鴻召痛苦的想要將頭上的白發揪下來,苦笑問道:“你什麼時候跟他扯到一起去的?這怎麼可能嘛?”
“我為方便到工學院看書,租的房子就在工學院北門,而蕭良他到工學院讀在職研究生,為了方便盯著蝸巢科技的發展,一直住他家在工學院北門的一套小房子裡——所以,所以,我們從去年六七月份就是鄰居了!”朱禕琳心虛的說道。
朱鴻召暗暗鬆了一口氣,蠢丫頭沒有整個人被騙過去,還不算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