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嘉鴻不是有眼線嗎?”朱禕琳胳膊支在茶桌上,手托住香膩白皙的下巴,已有兩三分醉意的美眸瞅著蕭良問道,“你把他介紹到我的團隊裡來怎麼樣?”“我在嘉鴻是有一兩個朋友,但他不是我的員工,我也不發工資給他,隻是作為朋友,偶爾會有一些聯係罷了,”蕭良說道,“他願不願意加入你的團隊,我還得問一下他個人的意見。”“那估計困難了,”朱禕琳有些打退堂鼓的說道,“三叔同意我組建新的團隊,也隻是一個嘗試,前期肯定不會投入太多的資源。嘉樂靈芝液也好,茶飲料也好,就算現在還沒有辦法創造盈利,但一年也穩定有一兩億、兩三億的營收。在這兩個事業部,怎麼也是旱澇保收的!”蕭良很愜意的將雙腳蹺到茶桌上,搖晃著玻璃杯,盯著血似的紅酒沉思。朱禕琳就這樣看著蕭良,似乎習慣他幫著想主意。“你們最快什麼時候能做出產品來,一個月時間夠嗎?”蕭良看向朱禕琳問道。“為什麼這麼趕?”朱禕琳好奇的問道。嘉鴻目前產能不大,但也已經有兩座工廠在運轉,真要小批量推出一款新產品,速度也快,但在朱禕琳最初的設想,還以為要等到嘉鴻在獅山縣經濟開發區投資建造的主廠建成之後,才會考慮推出新的瓶裝水產品。“你們要是能在一個月內推出瓶裝水,我們這邊可以等一等,在你們後麵三五天,再推出我們的瓶裝水。”蕭良問道。“為什麼?”朱禕琳睜著美眸,不解的問道。“說起來有些可笑,但對你,對嘉鴻絕對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蕭良小抿一口沒有半點酸澀感的紅酒,他對紅酒嚴重缺乏常識的認知,也不知道朱禕琳拿來的是什麼品牌的紅酒,說道,“目前內地主流瓶裝純淨水,零售價都是在三元左右,南亭湖新出瓶裝水,一下子將市場零售價打到一半,對整個瓶裝水市場的驚擾肯定是非常大的。我們到底小家小業,身子骨單薄,還是怕被整個行業盯上,群起而攻之。不過,嘉鴻是港資控股,嘉鴻率先掀起瓶裝水的價格戰,一方麵能吸引大批媒體的關注,前期能幫你們節省一大筆營銷費用,而那些欺軟怕硬慣了、骨頭軟又多少有些崇洋媚外的廠商,多半是不敢往嘉鴻身上潑臟水,欺負你們。當然,就算有廠商暗中想慫恿、指使媒體對嘉鴻做些什麼,南亭湖隨後大規模推出廉價瓶裝水,也會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在何雪晴、徐立桓他們的預案裡,做好了低價強勢進攻瓶裝水市場以及身為價格屠夫大概率會被其他瓶裝水廠商肆意抨擊的準備。在當前的營商環境下,即便這麼做整體上利大於弊,弊端也是不容忽視的。倘若嘉鴻能率先掀起瓶裝水市場的價格戰,南亭湖飲料也就變成不得不緊跟嘉鴻的營銷策略,被迫大幅調價瓶裝水的出廠及零售價,雖然會失去一些先聲奪人的優勢,但也能有效避免掉同行業廠商的強烈敵意,同樣是有弊也有利的一件事。至於嘉鴻嘛,連生存都成問題,倘若能有先聲奪人的優勢,對他們發展瓶裝水業務是極其重要的,顯然不需要顧忌太多。而目前國內那些飲料廠商,還確實有些欺軟怕硬,在瓶裝水市場價格被嘉鴻攪亂之後,還真未必敢對港資控股的嘉鴻玩什麼下作花招。“我們就算一個月內先實現瓶裝水的小批量生產,”朱禕琳說道,“你們能拖到三月再進行瓶裝水的宣傳嗎?”“隻要你們確定一個月內就能推出瓶裝水,就可以先在媒體上,對那些剛賣三元一瓶的水企開炮,把嘉鴻的聲勢先炒起來,”蕭良說道,“我們前期也會做一些廣告宣傳,但會集中在市場預熱上,不會急著公布價格策略。如果我們這麼決定下來,我們還可以在媒體上先公布推出瓶裝水的具體日期,方便你們趕時間……”“我們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急著推出瓶裝水,跟新澄瑞的PET瓶大宗供貨價格談判可能就會處於被動。”朱禕琳皺著眉頭,發愁的說道。嘉鴻的飲料產能建設初步完成將高達六億瓶之多,哪怕實際僅發揮四成的產能,大宗PET瓶供貨每下調一分錢,則意味著兩百四十萬的成本變動。對嘉鴻而言,跟新澄瑞的PET瓶大宗供貨價格談判,優先級是遠遠高過瓶裝水項目試水的。“這個其實很簡單,”蕭良說道,“我電腦裡正好有一份PTE塑料製造建廠項目方案,可以給你看兩眼……”南亭實業能跟新澄瑞將PET瓶大宗供貨價格談到這麼低,後續還打算進一步壓低新澄瑞的供貨價格,並非說郭秉廂、趙瀚聯合裕固技術成立的新澄瑞是蕭良親自引進到南亭工業園落地的,也並非說蕭良與郭秉廂、趙瀚的私交有多親密。說到底很簡單,新澄瑞不能給南亭實業足夠優惠的大宗供貨價格,南亭實業隨時有能力建造自己的PET瓶工廠。甚至新澄瑞因為自身的管理及成本控製不力,導致供貨價格畸高,蕭良也會隨時考慮建造自己的PET瓶工廠,或者更換PET瓶供應商,誰都不慣著。甚至連建廠方案都提前準備好。唯有新澄瑞對南亭實業有所裨益,能共同促進整體成本一步步下降,它們才得以在整個供應鏈裡擁有一席之地,而非其他。蕭良回到屋裡打開電腦,給朱禕琳看他們早就準備好的PET瓶工廠建廠方案。PET瓶級工程塑料目前到岸價每噸高達六千元,“腦健靈”所采用的厚壁PET瓶,每隻僅材料成本就高達三毛,茶飲料PET瓶材料成本則為一毛五分錢,但瓶裝水采用薄壁PET瓶,材料成本將控製到一毛左右。嘉鴻在與新澄瑞的博弈中落在下風,一方麵是內地PET塑料製品生產規模還很有限,成本對外不透明,另一方麵是剛剛經曆嘉樂科技爆雷所誘發的風暴,嘉鴻對直接投資配套產能建設的能力以及意願都很低。這種情況下,新澄瑞沒有其他競爭對手,不對嘉鴻開一點高價,不是對不起他們自己嗎?倘若嘉鴻對PET塑料製品的生產以及成本控製有所了解,甚至為了降低采購成本,意圖自行投資建造PET瓶工廠,跟新澄瑞還有什麼不好談的?新澄瑞也不可能真希望嘉鴻自建PET瓶工廠。退一萬步講,新澄瑞死活不肯讓步,朱禕琳獨立負責瓶裝水運營團隊,財務與利潤都相對獨立核算,也就有權力從成本控製出發,自行選擇新的供應商,或者邀請投資人投資新的工廠為其瓶裝水業務提供PET瓶產品……胡婕敲門走進來時,看到朱禕琳正坐電腦前看PET瓶工廠的建造方案,手裡還頗為自在的端著紅酒杯。而蕭良的紅酒杯也放在電腦桌一角上,她頓時就覺得她特意將幾樣炒菜加熱後很妥帖的找保溫瓶裝好,實在太多餘了。胡婕將兩隻分層的保溫瓶放到茶幾前打開,香氣撲鼻而來,朱禕琳肚子都被勾引得咕咕直叫,顧不上淑女形象,迫不及待的走到茶幾旁,伸手搛了一塊鹵煮牛肉塞嘴裡,跟蕭良說道:“這麼晚還麻煩你助理送吃的過來,多不好意思啊!你記得給人家算加班費啊!”胡婕見朱禕琳真以為蕭良把她當小助理差遣,心裡就有些不太樂意了,擺好保溫瓶,扭頭看向蕭良,說道:“要沒有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你們吃完自己收拾吧。”“一起喝點啊,”蕭良又拿了一隻玻璃杯過來,倒上紅酒,拉胡婕坐到茶幾這邊來,說道,“你要走了,我跟朱禕琳兩個孤男寡女說不清楚啊。”胡婕原本想著送過來就走,以免她爸媽瞎想什麼,這時候反而不想走了。她將外套脫下來擱一旁沙發上,席地坐在茶幾旁的地毯上,接過紅酒杯嗅了嗅,說道:“你們倆不嫌我礙事就行。”可能朱禕琳給人的第一感覺更驚豔一些,眉眼如畫,白皙的臉蛋幾乎找不到半點瑕疵,但胡婕五官也是精致美麗,脫下外套,裡麵穿了修身的羊絨衫,型號比朱禕琳大上一號,真是更養眼。平時看到胡婕對自己冷冰冰的,此時看到她有點吃醋的樣子,蕭良沒良心的覺得暗爽。“不礙事不礙事,蕭良還整天擔心我對他有什麼歪心思,他也不看看他長啥樣!”朱禕琳心思單純,巴不得多個人喝酒熱鬨一點,拿起酒杯就要跟胡婕碰,說道,“我真是餓壞了。夜裡從公司回來,找不到一家餐廳開門的,也沒有哪家商店開著門,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又不想讓彆人看到我這麼狼狽,還發愁明天要怎麼熬呢!得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朱禕琳一會兒冷淡叫人厭嫌,一會兒熱情如火,胡婕有些不適應,不好意思的說道:“那你明天來我家吧——我家就住後麵。”“啊,你家也住秀山家園?”朱禕琳有段時間看到胡婕經常出現在蕭良的屋裡,還以為蕭良對她心懷鬼胎,借整理資料的名義跟她親近,卻不想她也住秀山家園。“蕭良沒跟你說?”胡婕問道。“我說啥?”蕭良問道,“我有需要什麼事都跟她彙報嗎?”“你都把南亭實業的商業機密告訴她了,還嫌說得不夠多啊?”胡婕側著臉問道。“我就是蕭良手裡的一把刀,好逼著他手下那班管理不敢鬆懈,賣著命給他賺錢,然後又拿我對付他的敵人,你以為他有什麼好心思?”朱禕琳不屑的撇撇嘴,一副早看穿蕭良險惡居心的說道。“耶耶,”蕭良咂嘴叫道,“你這麼說就很沒良心了啊!胡婕她能這時候送吃的過來,也是我擔心你給餓壞了,打電話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