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當然了,除了想要利用好東洲工學院的學術資源,為蓄電池廠的發展提供技術支援,初步組建一支真正的技術團隊外,蕭良選擇此時到工學院進修,還有一個關鍵原因,就是東洲目前唯一的上網接口,就是東洲工學院今年三月份才正式建成的校園網。
工學院校園網以辦公樓局域網和電話撥號網絡組成,並接入中國教育和科研計算機網及互聯網,出口鏈路僅為可憐之極的9.6k,但畢竟有基礎了。
人的記憶總是有限的,特彆是大量技術、學術上的細節,蕭良也需要查閱海量的資料才能夠確認。
如果說現在不借用工學院校園網等特定的資源,蕭良在東洲大概要等到九七、九八年才能在家撥號觸網。
蕭良迫切希望上網,卻非想著去觀摩各種愛情動作片。
目前全球互聯網也才剛剛發展起來,這些都是稀缺資源,也不足以滿足蕭良的審美觀。
蕭良更迫切的是想要接觸、學習更多新的知識與信息。
是的,哪怕是九五年,哪怕是能源電化學領域或者食品飲料領域,太多的知識都是蕭良未曾接觸過的盲點。
互聯網發展早期,在學術知識共享這一塊,卻還是慷慨的。
有些想法現在聊還太早,但為蓄電池廠後續的發展,利用工學院的學術資源組建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技術開發團隊,以及蕭良他自身希望現在就能通過工學院的校園網,接觸更多的學術資源,卻還是要跟許建強說清楚的。
這也是他此時選擇到工學院進修,而非簡單高薪將邵芝華聘請出來的關鍵原因。
就算如此,許建強也足夠震驚了,拍了拍額頭,說道:“靠,難怪你死活不肯入股泛華,也對衛雄的股權看不上去,想著在蓄電池行業憋大招啊?”
“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蕭良笑道,“現在全國數以千計、上萬家的中小型蓄電池企業在低端市場廝殺,生存狀況堪憂,我就想看看我進入這個領域,能做到怎樣的高度。”
“要怎麼跟周軒、邵芝華說?”許建強問道。
船機廠的蓄電池廠合資項目牽涉極廣,羅智林在這件事上用意也深,最核心的機密肯定不能隨便透露出去。
不過,蕭良要做的事情,邵芝華、周軒也是比較關鍵的人,更何況還是他的大學同窗,事情能跟他們說到哪一步,許建強得提前跟蕭良統一好口徑。
“暫時就先說蓄電池合資項目以及技術改造合作、我進工學院進修的事,”蕭良說道,“其他的事,我看情況再說。”
“行,”
許建強拿起座機給周軒打了傳呼,但等了片晌不見周軒回他的電話,站起來說道:
“我現在正好也沒有特彆的安排,就陪你直接去找周軒、邵芝華吧!今天周末,邵芝華應該窩在實驗室裡麵,周軒應該也在學校。這個點趕過去,還能在他們學校食堂蹭到飯呢。我現在沒有精力,也沒有資格摻和這攤事,我卻也期待你能做到哪一步呢!”
蕭良哈哈一笑,與許建強下樓驅車趕往工學院。
……………
…………
這年頭土豪老板開車進校園泡學生妹的現象還不普遍,蕭良開他那輛桑塔納,跟在許建強的帕薩特後麵,行駛到工學院大門前,都沒有等他們探出頭打招呼,門衛已經小跑步將大門拉開來放行。
相比後世各地陸續高標準新建、占地一家比一家開闊的高教園區,此時位於青年路上的工學院還是七八十年以來陸續擴建的老校園,建築陳舊、密集;還有一些民國初年建造的禮堂式建築坐落其間。
校園樹蔭濃密,年輕充滿青春朝氣的學子成群結隊出沒,看到這一幕,蕭良不禁懷念起本科及讀研究生時的校園生涯。
化工係的行政、實驗都在同一棟僅四層高、水泥粉刷的灰白色舊樓裡,被濃密的樹蔭遮住。
要不是許建強之前來這裡找過周軒、邵芝華,還真不容易發現插在路邊不甚分明的漆鐵標牌。
兩人直接將車停在路邊,經過一座十二三米的水泥廊道,往化工樓走去。
兩株手臂粗細的紫藤蘿,從側麵纏繞而上,枝葉鋪滿整座水泥長廊,一串串紫色的花蕊像小燈籠似的吊掛下來。
位於水泥長廊儘頭化工樓,紅磚牆爬滿青翠的爬山虎。
他們走到化工樓前,周軒的電話才回過來。
許建強拿出手提電話看了一眼,跟蕭良笑道:“周軒辦公室的電話。得,我們直接找上門去就行,不擔心跑空蹭不到飯了。”
化工係的行政辦公室都在一樓。
周末,又趕上中午,空蕩蕩的樓道裡沒有人走動。
周軒位於過道最裡角的辦公室,就見周軒一人站在電話機旁,正“嘟嘟嘟”的拿著話筒等回應。
見許建強與蕭良推門走進來,周軒嚇了一跳,開玩笑問道:“我犯多大的罪,就晚回你半個小時的電話,你就直接殺上門了來?”
周軒將話筒放下來,跟蕭良握了握手,跟許建強則是很隨意的拍了拍肩膀。
“今天正好閒來無事,想著你沒有回電話,也應該在學校,就直接殺上門來了,”許建強問道,“老邵她人呢,還在實驗室裡?”
“嗯,在樓上實驗室呢,”周軒說道,“有兩學生一早上為點雞毛蒜皮的破事吵鬨起來,剛處理好準備去食堂吃飯,才看到你打傳呼過來。”
“那正好,我們也沒有吃飯,可以蹭你們學校食堂。”許建強說道。
“你們兩大土豪,能吃得慣我們的食堂?”周軒笑著問道。
“我中午在公司也就吃盒飯——你以為我們整天大魚大肉、花天酒地啊?那神仙也扛不住啊。”許建強說道。
邵芝華的實驗室在三樓,蕭良他們走上去,她正戴著護目鏡坐在簡陋的實驗台前,專注盯著通風櫥裡正起化學反應的溶劑瓶。
看到許建強、蕭良與丈夫周軒走進來,邵芝華意外而高興的揮手打招呼道:“什麼東風把你們兩個大老板吹過來了?你們等我一會兒,實驗一會兒就結束!”
這是邵芝華專用的實驗室,跟普通學生做實驗的實驗不同,但也非常簡陋。
貼著白色瓷磚的實驗台,到處都是被酸堿腐蝕過的痕跡。
僅有一些測酸堿度、離子濃度、溶解氧以及電導率的儀器設備,保養不錯,但銘牌、螺母一些細處還是有明顯的鏽跡,也不知道使用多少年了。
通風櫥裡的風扇“呼呼”作響,將化學反應產生的有害氣體抽離出去,但聽聲音也能判斷通風設備內部腐蝕得厲害,說不定哪天就直接宕機了。
見邵芝華摘下護目鏡,許建強簡單介紹他們的來意:
“有家香港公司找船機廠的蓄電池廠進行合作。香港的這位投資人跟我、跟蕭良都熟,他們不僅拉蕭良當技術顧問,以後還有可能叫蕭良參股。不過,蕭良那幾把刷子怎麼夠資格當什麼技術顧問啊,就拉我過來找你們當援軍啊!”
“是嘛?”邵芝華沒有什麼城府,高興的說道,“現在學校要求我們到外麵聯係企業找橫向項目,我跟周軒還正為這事發愁呢。我們這是遇到瞌睡,你們就送枕頭來了……”
當下政府直接給高校的縱向科研課題、經費都非常有限。
東洲工學院雖然有著悠久的辦學曆史,但在省內也隻能算三流的院校,能拿到手的政府科研課題跟經費就更可憐了。
雖然國家這些年也開始重視企業與高校、科研機構搞橫向的產學研合作,但地方的經濟產業發展水平就擺在那裡,絕大部分國營廠效益滑坡得厲害,應景式的推出一些技術攻關課題,對高校來說也是僧多粥少的局麵。
在這類橫向課題上,青年教師根本就搶不過老資格的教授、研究員。
而那些兼著高級行政職務的學閥型人物,更是恨不得將所有的資源都扒拉到個人碗裡。
邵芝華雖然有很強的學術研究背景,但她回國是覺得這輩子就跟周軒過了,參與工作招聘進的工學院。
這待遇就差遠了,生生熬了兩年才評上講師。
要是工學院邀請入職,她怎麼也得副研究員、副教授起步。
邵芝華目前除了丈夫周軒外,跟學校資曆老、在地方上人脈關係深厚的教授,沒有師徒傳承關係,不屬於“學閥”之列的角色,甚至還因為以往在國外的留學、研究成績,明裡暗裡受到一些人的打壓。
現在叫她單槍匹馬出去找電化學領域的企業搞技術合作項目,難度還真不是一般大。
然而學校又開始對她有課題的要求了。
周軒在工學院負責學生工作,資曆也淺,在這些事情上也愛莫能助,他們還打算最近找個機會,拉許建強吃頓飯,看許建強能不能提供一些資源呢。
沒想到許建強、蕭良這時候主動找上門來。
等邵芝華實驗結束,四人就往教工食堂走去。
教工食堂要比學生食堂規模要小得多,但菜品豐富、價格優惠不說,主要還是現點現炒,口味不比外麵餐館稍差。
這時候正值中午,食堂裡用餐的教職工很多,也有些生活開銷比較大的年輕學生在裡麵用餐——特彆是臨近畢業的畢業生也都喜歡到教工食堂聚餐,能買到酒,點幾樣小炒,要比外麵的餐館實惠、乾淨。
蕭良跟著周軒、邵芝華、許建強他們剛走進食堂大門,就看到錢采芸穿著一身淺黃色的長裙,跟幾個同學坐在臨近入口的餐桌旁用餐。
錢采芸看到蕭良突然出現在她們學校的教工食堂裡,一時詫然,小嘴正啃著一隻雞腿都忘了取下來,就見一滴濃稠的湯汁滴落到光潔的下巴上,才猛然驚醒過來,忙不迭拿手抹擦下巴,有些驚慌失措的站起來打招呼:
“蕭良、許總,你們怎麼跑我們學校來了?”
蕭良指了指錢采芸的下巴,示意還有湯汁沒有擦乾淨。
錢采芸俏臉羞得通紅,拿餐巾紙將下巴仔細擦了一遍。
邵芝華從年輕時起就醉心於學術,結婚後也沒有急著要小孩,生活上還是周軒要照顧她更多一些——周軒讓蕭良、許建強跟妻子邵芝華先坐下來,他走過去點餐。
待周軒點過餐,先拿了幾瓶冰鎮啤酒過來,蕭良跟他及邵芝華介紹錢采芸:“今天也挺巧的——錢采芸跟我家是世交,再有一個月就要從工學院畢業了。蓄電池廠合資項目負責人是船機廠的總師辦副主任錢少斌,是錢采芸的父親。要是邵老師決定跟我們合作,以後少不了要經常一起打交道。”
周軒、邵芝華好奇的打量那個漂亮女孩子一眼,見她比較害羞,不好意思湊到這邊來,這時候還跟同學坐一起,就笑著打招呼,隔著幾米遠聊一些畢業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