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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菜人(二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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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惟郢腦子一暈,差點就昏了過去。

先前太華山上,東宮若疏跟她約得好好的,答應不跟陳易有什麼,陳易也否認二人間的關係,如今連一年都不到,東宮已成了陳易亡妻。

陳易還為東宮守孝!

我說怎麼全見了彆人,偏偏不來見我!

陳易倏然回身過來,雙眼如電射般直視那柄青穗飛劍,

“你做什麼?”

殷惟郢亦回過頭來,便見陳易警惕地看她,還幾步護到棺材跟前,把她給逼退,女冠一下更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護著她?

殷惟郢忍不住動怒,飛劍隨之激烈顫鳴。

陳易不知這飛劍發什麼瘋,隻是沒來由地心生厭惡,總覺八字不合,他沒意識到,無意識間就跟初次見殷惟郢時一樣。

飛劍激烈地飛來飛去,這裡鑽鑽,那裡也鑽鑽,寒光爍得人心慌,伸手直接猛地抓住劍身,飛劍劇烈顫抖,不像先前一樣很快就安靜下來。

陳易眸裡迸出一絲殺意,手已漸漸用力。

飛劍還在劇烈掙紮,但微偏過後,像是對上他的眼神,猛然停住。

像是當頭澆了盆冷水,殷惟郢倏地驚起一身冷汗。

些許不好的回憶湧上腦海,一時壓過了捉奸當場的滿腔怒火,女冠停住飛劍,喘了兩口氣。

見飛劍停住,陳易猶豫後還是把手一鬆,眼下尚未弄清情況,貿然打碎這柄飛劍終歸不好。

飛劍往後退開,倒置著矗在地上,殷惟郢臉色微白著,回過神來咬了咬唇,方才陳易的眼神何其危險,她如何不知,過去她與陳易龍爭虎鬥久矣,亦算一時瑜亮。

這青穗飛劍是龍虎山的劍,折也就折了,但此後失去陳易等人的行蹤才是大事,她倒要好好看看,他們是怎麼個情深意重法。

如此,之後也好興師問罪。

殷惟郢暗暗打定主意,強忍住一時的屈辱,決定先觀察觀察情況。

少女被陳易那邊驚動了,跟回來的陳易嘰嘰喳喳不知說什麼,便小步子走了過來。

她小聲道:“沒、沒事吧,他對你有點警惕而已。”

飛劍上下點了點,像做人點頭的模樣。

殷聽雪又道:“要怎麼稱呼你?飛劍大哥,還是飛劍姐姐?”一邊說著,她還伸出左右手道:“左邊大哥,右邊姐姐。”

殷惟郢自然靠向右手,心道,還是聽雪會關心人。

於小狐狸這樣的小夫人,殷惟郢自是我見猶憐,何況小狐狸在自己危難時也曾出手相助,自己又如何能不滿意。

說到底,她知道陳易的好色,隻是有如一房主母看待彆院妾室,若非她同意,就不能跟彆的女人苟且,何況是明言禁止的東宮若疏,這個險些就真當了陳易大夫人的女人。

眼下雖有諸多不滿,但殷惟郢暫時按下不表,夜已深沉,陳易和殷聽雪要歇息了。

………

約莫三個時辰過後。

東宮若疏晃悠悠地醒轉過來,之前躲在棺材裡逃難時,她直接暈了過去,也趁此睡了個好覺,眼下精神充足,正準備伸個懶腰呢。

忽見一柄飛劍橫了過來,不懷好意地以劍尖對著她。

“這是……”

東宮若疏正疑惑,陳易一手便把她的魂魄拘到手心,背過身來傳音入密道:

“這飛劍有靈,你不要招惹它,也彆跟它說話。”

東宮若疏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明白這飛劍眼下亦敵亦友,絕不是什麼好相處的。

於是她便飄回到棺材裡麵,讓陳易把板子一蓋,背到身上。

陳易深吸一氣,朝殷聽雪望了一眼,是時候該啟程了。

青穗飛劍緊隨其後,殷惟郢看了看棺材,又回憶了下魂魄模樣的東宮若疏,雖不知二人具體經曆了什麼,但陳易身著斬衰,情深意篤是肯定的。

她心底一沉,不知計算著什麼,見陳易等人拉開了些距離,趕忙跟上。

昨日過後,煉魔淵恢複了些許過往的死寂,枯木交錯的枝椏分割天空,浮著暗沉的灰色,陳易猜測在突然襲擊後,經曆了一輪輪互相攻防,最後白蓮教人都被打散到了煉魔淵的各處,而那些江湖武夫們則進行一輪一輪的圍剿。

該先往哪個方向走?

陳易不住思索,想要卜卦,又搖頭否決,在龍虎山的地界裡,卜卦說不準反而會誤導自己。

如此想來,隻能先一路悶頭走下去了。

過了不知多久,哪怕到了正午烈日高懸時,煉魔淵中都不見多少光亮,蒙著暗沉陰鬱的顏色,隻能勉強看清前路。

這時每一個風吹草動,都讓人覺得異乎尋常。

隻是一路之上,幾乎沒什麼風吹草動。

陳易在這煉魔淵裡小心前進,精神緊繃了許久,都並沒發現異樣,走過一處路口,前方道路上立著一塊石碑。

碑上刻字已模糊不清。

總而言之,前麵有建築。

陳易提起精神,手已輕輕放在刀鞘上,殷聽雪的呼吸也不住加快,一麵擔心裡麵蹦出什麼來,一麵又想有他在,蹦出什麼來也不要緊。

青穗飛劍靠得亦是很近。

前路好似愈來愈短,一點細微的光暈出現在視野極限之處,極目遠眺,仍看不清晰,陳易走近些許,竟還是跟先前一樣看不清。

待慢慢走近,像是穿過長長的隧道一般,細微的光暈照出了眼前的建築,輪廓一點點呈現在陳易眼前。

客棧?

不,

是集市!

市井的喧囂聲一下湧入耳朵,陳易定在原地怔神片刻,指節不自覺抵住刀柄。兩側朱紅燈籠高掛,往前兩步,糖畫攤子騰起的熱氣撲在臉上,穿短打的腳夫扛著米袋擠過人群,布鞋碾過散落的乾棗,紮雙髻的孩童舉著竹風車在人群裡追逐亂竄,撞到人後哎喲喊了聲,大哭起來。

好一副車水馬龍,熱鬨繁華。

跟他們臉上的驚魂未定很不相襯,跟這座漆黑無比的煉魔淵更不相襯。

街上行人們來來往往,從兩側繞開他們走過,前麵有老攤販扯來一輛驢車,扯著嗓音大叫避讓:

“讓開、讓開……堵在這裡乾什麼?”

陳易回過神來,環視四周,退讓開一條路,等人都走過後,他斂住神色,走到了一處茶棚之下。

“幾位客官,要壺茶嗎?”

陳易直接問道:“這裡是哪?”

“什麼這是哪?”店家殷勤笑道:“外地來的,先要壺茶吧。”

陳易眸光微斂,領著殷聽雪坐了下來,順手把飄來飄去亂看的飛劍也拘到桌邊,小狐狸好奇地打量四周的一切,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來往,熱鬨得就跟元宵的夜市一樣。

一坐下,店家便送上了一壺茶水。

店家身後,有一桌二樓的客人招手叫道:“店家,給這來點醬油。”

“好嘞。”

隻見店家快步上樓,不一會窗戶邊上就見到他的背影,也隻見到背影,也沒見到他端瓶醬油上樓,稀裡糊塗搗鼓一通後,那客人來了句,

“夠味了。”

“好,不夠再叫。”

店家踏著小碎步下了樓。

一壺熱騰騰的茶在桌上,陳易並未急於飲用,而是又問了一遍:“這是哪?”

店家的身形停了一停,轉過頭來道:“這是我店裡啊,客官。”

“我是問這個集市是哪?”

“能是哪,就這啊。”

“這是哪?”

“哪是哪?這是這。”

一番牛頭對不上馬嘴的問答後,陳易默然片刻,而後問道:“有茶點麼?”

“那當然,沒茶點可賺不了錢。”說到賺錢的事,店家就半點不含糊,轉身就端來份茶點,是碗小麵。

“不夠味,加點醬油。”

“客官你還沒嘗呢。”

“不夠味。”陳易執意道。

店家無可奈何,隻得動手,隻見他袖口滑出小刀,往手腕一割,便見滾燙的鮮血淋到麵上,殷聽雪瞪大眼睛,一陣害怕,鼻尖卻嗅到醬香味道……

待陳易喊停時,店家停下,本來要走,又聽一句:“沒有肉,來點肉。”

店家問道:“要哪個部位的?”

“牛舌有嗎?”

毫不含糊,店家回身去廚房,不一會後就端著片好的嫩牛舌走了過來。

“嗚嗚啊啊?”

他沒了舌頭,發不出具體音節,殷聽雪見這一幕,已從驚慌失措,轉變為了怕中帶著疑惑好奇。

“最後加點蔥花。”

“嘛嚒哢啊。”店家似是抱怨了一句,旋即把頭低了下來,單手撓起頭發,頭皮屑成了翠綠的蔥花。

陳易微微頷首,似是終於滿意了,店家退了開去,殷聽雪瞧著又驚又奇,這時東宮若疏也從棺材板裡麵扒出個腦袋來。

“這是哪裡?”

“不知道。”陳易什麼都沒有動,,“但有一件事我知道。”

“什麼?”

“這裡的人,”陳易頓了頓道,“都是菜人。”

…………

歲大饑,人自賣身為肉於市曰菜人。有贅某家者,其婦忽持錢三千與夫,使速歸。已含淚而去,夫跡之,已斷手臂,懸市中矣。

殷聽雪讀過《菜人哀》這一首詩,小臉震驚,唰地一下白了起來。

她回過頭,看向那群在集市裡來來往往的行人,杏眼裡許多思緒閃過,方才的景象,與印象裡的詩詞意外的相合,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餛飩人爭嘗。

兩肱先斷掛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湯。

殷聽雪打了個抖,兩股顫顫,那一旁飛劍也顫了顫,似也在害怕。

陳易伸手扶住殷聽雪的肩膀,輕聲道:“彆怕,沒事,有我在。”

殷聽雪稍稍安下心來,點頭“嗯”了一聲,挪挪屁股朝他靠近一些。

青穗飛劍抖了一抖,明明她也在害怕,怎麼看都不看一眼?

罷了,不計較,聽雪終究為小,到底是需多照顧些。

棺材板上的東宮若疏見二人相貼,有樣學樣道:“陳易,我也好怕。”

說著,東宮若疏便順勢靠了過去,自覺哪怕是變成了鬼,都很會勾引。

陳易心底無奈,卻隻能道:“行,你離近點彆走遠。”

二女都貼得陳易很近,一旁的飛劍,穗似乎愈發青了。

殷惟郢大恨,但隻能按捺住心緒,先忍他一時,之後再好好算賬。

陳易沒有用桌上茶飯,而是拋下了銀錢,直接起身離去,帶她們在這集市裡先四處處走走。

在這熱鬨非凡的集市,看不到自己那張通緝畫,陳易竟覺得有點不適應。

說起來,這筆帳真得算在大殷頭上,以後見她得好好算賬。

眼前集市繁華非常,沿街燈籠冒著亮光,與夜市無異,正因如此,在這煉魔淵裡,才顯得格外詭異。

沿路走走,陳易沒發現什麼明顯的異樣,而且集市很大,街巷很長,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走得完。

拐過街角,前方出現一陣嘈雜聲,忽地白花花的包子像雪山崩塌。

三四個漢子正與包子鋪老板推搡,蒸籠翻倒在地,幾塊淌著紅油的湯包滾到陳易腳邊。

為首那人臉色鐵青,脖頸青筋暴起:“他娘的!若知道是這種醃臢東西,打死我也不吃!”

店家佝僂的身子突然拔高兩寸,褶皺堆疊的臉上裂開猩紅嘴角:“客官,還沒給錢呢?”他指甲暴漲三寸,直戳壯漢咽喉。

那漢子倒也凶悍,抄起條凳就要砸,誰知條凳剛沾到店家衣角就碎成木渣,他旋即抽刀出鞘,一刀砍了過去,店家的頭顱帶著血高高飛起,又飛了回來,直直盯著他。

陳易聽見這漢子聲音有點熟悉,再仔細一瞧,

賀泰雄?

正是陳易之前救下的賀泰雄,亦是湖廣按察使韓修的親戚。

那邊鬥得激烈,賀泰雄還未察覺陳易的到來,隻是與眼前這不知什麼鬼怪一昧纏鬥,幾番交手下來,他雖占了上風,可這鬼怪砍也砍不死,一刀刀下去噴臉上的鮮血帶著股醬油味。

何其瘮人?

賀泰雄格開店家刺來的一擊,正欲一刀把人劈成兩半,忽聽一聲,

“都停手吧。”

他轉過頭,看見一眼熟之人,先是愕然,旋即大喜。

纏鬥的雙方都停了下來,陳易朝店家拋去一些碎銀,這包子店店家咬了一咬,倒也沒多糾纏,扶起腦袋轉身就走。

風波乍起,又乍然止息。

不曾想會在這裡碰麵,但一想到是英雄會,那又理所當然,賀泰雄神色激動,雙手抱拳道:“公子好久不見,可也是來魔淵除滅邪人?”

“賀兄,我就是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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