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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她被綠了!(加更四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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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距離龍虎山沒有千裡也有八百,白蓮教要走的路並非正路,而是開鑿而出的秘境。

諸如儲意遠當時領著一群老弱病殘開鑿的秘境,白蓮教不知多少,連教內總壇,都仿佛似建造在秘境之上。

沿路陰森,比之前陳易進白蓮教總壇的路要更詭譎百倍,並非那種霧蒙蒙的黑暗,而是如一個晦暗黑色房間裡,床底下不可見的陰翳,讓你總覺身下仿佛也有一個人,在跟你同樣因恐懼而加快呼吸……

便是生活在總壇的白蓮教人,都不覺間呼吸急促,眼前仿佛真是幽冥鬼域,若是留在了這裡,哪怕死了魂魄都要永世遭磨,永遠彆想回到真空家鄉。

白蓮教分開一簇一簇進入通過秘境道路進入煉魔淵,前後相隔近兩百丈,每簇又分幾個小隊,前後相隔隻有十來丈,陳易一行人在隊伍的偏前列的位置,與之隨行相伴的白蓮教徒是熟悉的儲意遠等人。

裂穀橫斷,仰視間隻覺兩側山崖高聳入雲,眼前的地勢仿佛突然巨劍斬開一般,起初較為狹長,後麵漸漸寬闊,仿佛深入到陰曹地府、地下世界。

四周樹木森森,卻不見半點落葉,陳易看去,儘是枯木,萬千樹皮都褪得一乾二淨,隻留下滿目瘡痍的樹乾,坑坑窪窪像是…啃食的牙印,還有指甲的刮痕。

腳下踏過一具屍骨,隻輕輕一踢,便像堆起粉塵一樣土崩瓦解了。

一人不禁感慨道:“誰能想到,堂堂龍虎山,竟有煉魔淵這種的地方。”

“哪家高門大戶沒有上不了秤的醃臢事,就鎖在哪個地方藏汙納垢,我還聽說和尚的屁股都是鬆的呢,龍虎山這算好的了。”儲意遠的親信何永回道。

那人還是發了個抖,問道:“我們會在這裡待多久?”

“不知道,短則三四天,長則十幾天吧。”儲意遠道。

陳易背著棺材,沿路環視,殷聽雪緊緊攥著他的手,不敢走丟。

她回頭看了身後兩三眼,又轉過頭來,這點小動作自然逃不開陳易的眼睛,他問:“怎麼了?”

“後麵有人…想殺你。”殷聽雪小聲道。

陳易微微頷首,知道殷聽雪說的是誰。

先前宴席之上,紫慈航為他引薦介紹的礪鋒閣鋒主——古絕,以及其下屬鐘厚。

礪鋒閣刺殺的事,自山同城後便被陳易拋擲腦後了,如這般的殺手組織,往往都會及時止損,刺殺不成便不了了之,倒是沒想到冤家路窄,竟在白蓮教碰上了。

而且說來,這礪鋒閣倒是極有素養,竟仍想殺他,想必身後有人已許下重金,以這些礪鋒閣的門路來看,是西晉那邊?

殺了之後,再問便是。

斬了兩屍後,陳易早已非同尋常的穩重,殺心消失得無影無蹤,故此在殺人之事上,他極有耐心。

之前和眼下都不是動手的好時機,等深入煉魔淵就都是機會了。

隨著深入,陰風來得愈來愈頻繁,冷不丁便吹人一臉,終於忍不住有人嘀咕道:

“這路什麼時候才到頭。”

“你可彆說晦氣話。”何永趕忙道,就像船上不說翻魚要說正魚,在這種地方,就怕有人說錯話,到時一語成讖就悔之莫急。

儲意遠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有陳千戶在,我們這條路還遠著。”

這話一下便衝淡了晦氣,幾人都乾笑了幾聲,笑到後麵,大家都停下了。

笑聲沒停下。

倏地叫人自脊背尾端竄起刺骨陰寒。

笑聲不知從何而來,似乎無處不在,眾人腳步停住,不敢出聲,陳易隨意一望,朝右前方指了一指。

眾人旋即望去,隻見是個披頭散發的老婦人,在那邊不停的笑,還慢慢走近過來,吐出細碎駁雜的話音。

“走、走…走……”話音零落,極難聽清,“不走,就血流成河…血流成河……”

話音還未落,何永猛地一刀劈了過去。

刀光過後,老婦的身影如霧氣般消散,一下不見蹤跡。

“就一個殘魂,糊弄鬼呢。”

何永朝眾人一看,幾人也隨之笑了幾聲,但又怕又有笑聲闖進來。

何永旋即看向陳易,提振士氣道:“咱們還有陳千戶在這,血流成河?嗬!”

陳易剛想回話,突然,樹叢裡嗖地掠來寒光,是飛劍,方才說笑的何永瞬間被取下腦袋。

頭顱滾了起來,墜在地上,鮮血噴湧落地。

殷聽雪剛才低頭看路,隻聽忽然一靜,還沒來得及弄清情況,整個人就被陳易猛地一拽,倏地又見數抹寒光從各處掠過,耳畔這時驚起一聲聲慘叫。

也就在這時,周遭陰翳,數道劍光陡然爆射而出,直指這群闖入煉魔淵的白蓮教襲殺而去,這番攻勢來得太過突兀詭譎,掠來的隻有飛劍,因此幾乎誰都沒能事先察覺,隻見一簇簇鮮血綻放開來。

陳易正欲循住飛劍的氣機,卻倏然感覺到另一股氣機暗中伺機鎖了過來,混亂的局麵下,他幾乎毫不猶豫地拽住殷聽雪就反衝入林。

鎖來的氣機瞬間散了,不敢跟著深入。

儲意遠等親信見陳易反衝入林,感動之餘,扯起何永的屍身拔腿就跑。

“襲擊!”

“快、快!趕緊聚起來!”

“哪邊,哪邊來的?!”

白蓮教前頭的隊伍後知後覺沸騰,如同熱鍋裡的螞蟻,有幾人衝進密林反擊,卻隻見劍光撲來,鮮血染紅山穀,頃刻間陣腳大亂,局麵一發不可收拾。

而後不久,密林間闖出一道道武夫的身影,似從遠處奔襲而來,殺向了闖入煉魔淵的白蓮教眾……

………………

………………

那時初初聽煉魔淵幾字時,殷惟郢還心覺疑惑。

龍虎山是為道教祖庭,更是正一道道統所在,除卻全真教一係外,天下道門或多或少皆以龍虎山為尊,正因如此,龍虎山的形象素來廣大巍峨,曆代天師更無不聖聞周達。

江湖之上,世上更有南張北孔之名,將龍虎山張家,與至聖先師的孔家並列。

愈是高大的形象,愈是忌諱汙點,故此“為大人隱,為聖人隱,為尊者隱”,煉魔淵放一般道門或是寺廟而言不算什麼,哪怕真如傳言般生煉妖魔,也是懲惡揚善罷了,可放在道教祖庭的龍虎山,不免顯得格外殘忍。

道人們提及龍虎山時,極少會提及煉魔淵,往往對之避而不談,正如孔子誅殺少正卯之事,語雖出《荀子》,但儒生們也大多避而不談。

所以當聽龍虎山道士急告煉魔淵之事,殷惟郢還是很訝異的。

隨後,她以及一眾道士,便被領到了龍虎山上清宮,道士們居左,被引入高樓大殿之中,透過窗戶可見一群群打扮各異的江湖豪哥們出現在上清宮前的寬闊場地。

短短不過半個時辰,這原本除了掃地道人就人跡罕至的平台上,立刻擠來黑壓壓的人頭,吵吵嚷嚷,喧嘩不已,沒人知道為什麼把人都聚在這裡。

“英雄會…要開始了麼?”身側有一女道竊竊私語。

英雄會?

殷惟郢冷眼掃過,世人都求一個“名”字,龍虎山名頭大便從五湖四海趕來,可誰又知道,這裡麵真全是義士,還是混雜了許多濫竽充數、偷雞摸狗之徒?

她掃過之後,一時不見他的身影,興致缺缺,莫名覺得這英雄會可能沒什麼份量。

不過常年隱修的太華神女看不出來,這人山人海的江湖豪客,或許有濫竽充數之徒,但也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隻見其中有幾人,一人擠開人群,走到最前,身旁之人莫不敢近;一人運起輕功連點,踩著旁人肩膀腦袋上前,如蜻蜓點水讓人毫無察覺;一人更為直接,劍氣過隙,人隨劍至……諸如這般的人,還有許多。

與道人們憑借師門便能直上山門受到招待不一樣,多日以來,這些江湖人士們都不允許上山,隻能在山腳下的市鎮縣城暫住借居,因此多有怨言,今日龍虎山突然召集,自然是蜂擁而至。

就在殷惟郢掃視過後,雲霧遮蔽天空,上清宮前祭壇高台之上,浮現出一道清越身影,在場江湖豪客紛紛安靜下來,目光急忙望去,隻見那謫仙似的人物,正是當代天師座下首徒昭熥。

“諸位,幾日來疏於招待,難免怠慢,深感愧恨,但又是不得已而為之。隻因龍虎山上下千萬人,既有英雄豪傑,亦有庸俗小人。”

人群湧起些許潮湧,但又安靜下來,繼續去聽。

“英雄小人,真假難辨,縱使我龍虎山有通天之能,也無法一一辨彆,既然如此,那麼論跡不論心,我等另求問曆代祖師,另得辨彆之法……”

昭熥嗓音清朗,不高不低,卻能偏傳眾人耳畔,

“想必我龍虎門人都已傳達,今日聚集隻為煉魔淵之事。”

煉魔淵三個字聽得在場眾人都為之一震,此地的威名,於這些江湖人而言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時,昭熥一甩袖袍,便見一股清風團著雲霧浮過,待霧氣散去,他身旁多出一個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人,他腳下踏雲,身側跟了一頭獨角獬豸,手拖著一尊金秤,有道人認了出來,那竟是天官!

正月十五,天官賜福,講的便是這種天上秤量功德的神仙人物。

“此為秤功量德之金秤,秤上虧心損陽壽,秤平鬥滿是好人。”

“自我三代天師起,煉魔淵便鎮化萬千妖魔,功德無量,隻是縱使如此,其中仍有妖魔存世,封印深處,貧道今日即請諸位入煉魔淵,誰若滅得妖魔上十,便秤功量德,自為我龍虎山的座上賓,亦是英雄之英雄,豪傑之豪傑,我龍虎山更有厚禮相贈。”

眾人聞言,紛紛被調動起來,他們從五湖四海雲集至此,說是為了義,但更多人是為了名,既然如此,此後能有資格吹噓一句“老子當年可是能上龍虎山的人”,可是千金萬銀也買不了的大名。

隻是,這煉魔淵能有多少妖魔…隻怕不夠分啊……

“大家切莫擔心僧多肉少,妖魔不夠你們除滅,據我龍虎山打卦擲筊所得,萬千白蓮邪人已深入煉魔淵,正候圍剿,”

“敢問諸位,”

高台之上,座下首徒款款而談,

“世上還有比白蓮邪人,更需煉化的魔麼?”

………

山高三千丈,摘雲煉金丹,龍虎山獨有的龍虎相爭的山巒美景舉目可見,而腳下漆黑得不見輪廓,萬丈深淵也不過如此。

老天師坐於高處,閉目養神,罡風滾滾,鼓蕩的衣袍亦如潮湧,好像一不小心,整個人都要隨風而去,回過神來細看,仍在原地。

“白蓮教已經被打散了。”昭熥拾級而上,朝遠望了一眼,“隻待趕去各處,分而化之,一眾江湖豪客圍剿他們撐不了多久。”

老道慢悠悠道:“我輩道人不喜爭強好勝,在這事上,還是江湖人好用啊。”

昭熥微微頷首,遲疑後道:“到底是三師弟的計策……”

“這麼早就為你三師弟攀功說情了?”老天師笑了聲道:“旁門左道,雕蟲小技,這些闖進來的白蓮教人隻是小問題,不要以為這樣,老夫就允許他重歸山門。”

“三師弟…終歸還是心係龍虎,隻是急於求成。”

“再曆練曆練吧…玉不琢,不成器。當務之急……”老天師闔上眼眸,“泰殺劍,在哪裡?”

…………

飛劍迎麵襲殺而來,陳易隻轉開身去,遊刃有餘地避開一劍,這時身後草叢又躍現一點寒光,陳易倏然回手,竟看也不看地伸手一抓。

徒手便按住一柄飛劍,他指尖用力,劍氣滾過,飛劍嗡鳴之後應聲碎裂,濺射而出的碎片肉眼可見地失去了光澤。

陳易冷眸凝望密林深處。

突然遇襲,沒有人事先能有防備,顯然白蓮教的行蹤已經被龍虎山所知,而這些飛劍都是龍虎山的手筆,每一柄飛劍之後,或許都有操縱著來斬妖除魔的道人。

他心聲發問:“道士不是說不殺生麼?”

“嗬,還說不邪淫不偷盜呢,你信嗎?”老聖女一陣嗤笑。

陳易當然不信,他算半個道士,彆的都有得商量商量,但不邪淫這一條真做不到。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道士們是有戒律不殺生,雖然,殺伐者,劍也,被殺者,白蓮邪徒也。這些操縱飛劍絞殺的道人怕是不用擔當因果,都由龍虎山承擔,至於他們自己怎麼想,問心無愧即可。”

陳易聽罷了然了,怪不得自己雖習道法,殺的人也多,還沒遭報應,原來自己一直都問心無愧。

在他徒手撚碎一把飛劍後,幕後操縱飛劍的道人們似乎是被他所震懾,一下林中其餘飛劍不敢再靠近,朝彆的方向激射而去。

陳易背著棺材拉著殷聽雪在林中狂奔,心中飛快計算。

白蓮教裡麵肯定有內鬼,而且他們對煉魔淵謀劃慎密,事前鮮有人知,所以這內鬼在教內地位一定不低。

是哪位聖子?

不管怎麼樣,既然被龍虎山包圍,那泰殺劍不能輕易出鞘,一旦被發現,定會被全力圍攻。

陳易沒有狂奔多遠,躍過林中溪流時,忽聽身後一陣風雷急掠之聲,眼前密密麻麻的群木深處,一柄帶青穗的飛劍電光火石般激射而來!

要一劍封喉斃命。

陳易怎會給這機會,抬手一指就要將之撚碎,可手還沒抓到,飛劍急刹車般止住,定了一定後,急急滑走。

陳易疑惑了一下。

但情況緊急,他隻能當是對方迫於自己的威懾,直接慫了不敢輕舉妄動,以免這精貴的青穗飛劍斷成兩截。

陳易繼續疾馳狂奔,眼下當務之急,是衝開飛劍的包圍網,他已覺察到除去飛劍以外,還有許多氣息各異的武夫隨後包圍而來,這也是龍虎山的高明之處,武夫是活人,氣機旺盛,容易在突襲前就被發現,而飛劍是死物,無聲無息,也是為何連殷聽雪這天耳通事先都毫無預警。

先以飛劍切割打亂白蓮教的陣腳,再由武夫們組成一個個包圍圈,一前一後,這是極其簡單直接的辦法,根本不需要事先訓練。

陳易背著棺材時縱時躍,殷聽雪都有點暈頭轉向的,更聽到躲在棺材的東宮若疏腦子暈暈,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草叢裡倏地露出幾抹寒光,陳易瞳孔微縮,竟一連有五柄飛劍圍殺過來!

顯然是集中好的襲殺。

剛才那柄青穗飛劍帶來的?

陳易兀然後悔,那當時還是直接折碎了好,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抽劍出鞘,他眸光一凝,輕語:“來。”

先有三柄飛劍如三道電光射來,沿路草木摧折,凝聚的殺力頃刻便足以貫穿一個五品武夫橫練數十年的鐵石身軀,不可謂不削鐵如泥!

陳易揮劍而斬,劍氣橫壓過去,三柄飛劍如遇潮湧,齊齊被震蕩開去,他未急著乘勝追擊,又有兩道電光自身後冒出。

嗖的一下,陳易身形回旋,兩柄飛劍自腋下穿過,他一劍劈去,順手把殷聽雪一拉,她刹時被翻到陳易背上,雙手攀住棺材板,瞧著心驚膽戰。

劍鋒過後,一柄飛劍當場碎開,其餘三柄飛劍為掩護另一柄飛劍也為施壓,不約而同地飛梭過來。

陳易連出劍氣,格開那三柄飛劍,但還是讓那柄飛劍逃開,四柄飛劍再度擺開陣型,有過之前的經驗,這一回它們更加謹慎,分四個不同的方向依次電射而來。

陣型嚴密,配合得當,陳易可以確認,背後絕對是龍虎山的門人。

飛劍掠來的角度刁鑽,速度極快,每每攻其所必救,而且還盯上了他背後的殷聽雪,陳易火從心起,彼此交鋒愈發激烈。

陳易又斬斷一柄飛劍,電光火石間,兩柄飛劍倏地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飛射而出,除非陳易生得三頭六臂,否則定要多個窟窿!

恰在這時,群木間又冒劍光,陳易眼角餘光望見,是那柄青穗飛劍,還未來得及心涼,它從側麵插入猛撲,劈裡啪啦地撞開那兩柄飛劍。

烏龍?

陳易再定睛一看,隻見那青穗飛劍不停地朝其他飛劍撞來撞去,半點殺他的意思都沒有,反而一個勁地為他趕走其他飛劍。

它這是在幫我?

陳易來不及多想,抓住這時機,兔起鶻落間,幾劍下去,餘下三柄飛劍紛紛碎裂。

青穗飛劍仿佛鬆一口氣,劍尖微翹,候著他誇讚一般。

陳易看都沒看,不做逗留,轉身就紮入林子狂奔。

青穗飛劍趕緊回頭,急急跟了上去。

………

終於突破了包圍,遠離了喧囂。

陳易尋到一處半山腰的山洞,站定腳步,把棺材連著殷聽雪放下來,小狐狸暈乎乎的,眼睛都在冒金星,至於東宮若疏,隻剩魂魄的笨姑娘早就昏了過去。

貼上符籙遮蔽天機,粗略安頓好後,陳易緩步踏到洞邊,遠眺瞻望,就見樹叢裡急匆匆飛來劍光。

它還跟著……

伸手不打笑臉人,它到底是幫了忙,陳易站定原地,青穗飛劍飄到他跟前。

“你是誰?”陳易問道。

飛劍又不會說話,當然不會回答,它在陳易麵前定了一會,像是直直盯著他看。

片刻後,圍著陳易搖曳飛舞。

飛劍在陳易探來探去,鑽來鑽去,時而掠過陳易手邊,時而繞過陳易發尾,又滑過腿間、臂彎,這裡鑽鑽,那裡也鑽鑽……

離得這麼近,晃得瘮人,陳易不耐道:

“你好煩啊。”

飛劍停住半空,簌簌顫抖起來。

怒了!

倒懸著劍柄就往陳易頭上敲。

隻是它敲不到,陳易退後一步,一擊不僅落空,還被撚住了尖尖。

陳易晃了幾下,它慢慢平靜下來,安安分分地躺在他手心裡,陳易細細端詳,隨手招出劍匣裡藏了許久的泰殺劍,互相比對。

龍虎山仙水岩上。

殷惟郢瞪大眼睛,

認識彆的仙姑也就罷了,飛劍你也有另外一把?

青穗飛劍在陳易手心劇烈震顫起來,掙紮地飛離他的手心,旋即像是興師問罪一般,矗立在他麵前。

陳易沒心思管它,老聖女在方地裡低聲說話:“像啊…形製是同一種。”

世間飛劍,雖然都說千裡取頭顱,實則千奇百怪,有的細微如牛毛,殺人於人不知,有的大如巨象,一劍劈下,江河斷絕,人們把這種飛來飛去殺人的東西叫做飛劍,實則成不成劍形,也不一定,劍丸模樣的有,斧頭模樣的也有,說不準玉如意模樣的飛劍都有。

正因如此,形製一樣才叫人驚奇。

“不應該啊…泰殺劍不是出自真武山那一路子的麼?”陳易疑惑道。

“你這小子有所不知,真武山早早分家成好多派,有的跟正一走得近,有的是全真旁支,共同點都在於尊奉真武大帝罷了,譬如裡麵最出名的張三豐,自稱張天師的後裔,但修的是內丹法門,反而是全真教的旁支。”

張三豐鼎鼎大名,陳易不會不知,萬壽帝君明世宗曾加封他為“清虛玄妙真君”,更教出個叫張無忌的弟子。

念及此處,陳易忽地記起跟周依棠說過,沾花惹草不敢取之的張無忌他是絕技不當的,寧當個德行有虧卻坐享齊人之福韋小寶也好。

佳人不在,心思飄遠也無人去接,陳易收攏心緒,再度凝望那柄青穗飛劍。

這龍虎山的飛劍跟泰殺劍的形製相像,是否意味著,泰殺劍其實曾為龍虎山所有,還是鎮山之寶,因此龍虎山仿造其形製打造出一柄柄飛劍……

不無可能。

那這柄青穗飛劍……

陳易想到它有些激動的模樣,

是劍中有靈,自己被泰殺劍吸引而來的?

極有可能。

否則一柄柄飛劍背後都是一位位道人,怎會輕易就放過自己。

陳易把泰殺劍送回劍匣,冷冷掃了這飛劍一眼,心有戒備,不給什麼好臉色。

當下先暫做歇息,等之後慢慢探尋這煉魔淵,不求尋到什麼真相,起碼找到一條出去的路。

殷聽雪從頭昏昏中慢慢恢複過來,她坐起身子,朝陳易道:“…安全了嗎?”

“安全了,你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殷聽雪點頭後再一瞅那柄青穗飛劍,她有點印象,道:“是它幫了我們?”

陳易冷淡道:“舉手之勞而已。”

殷惟郢大氣,我舉手你個頭!

不過她還是不敢直接又拿飛劍砸過去,不然陳易情急之下直接折斷飛劍,她就沒辦法繼續跟著了。

陳易沒有生火,隻是把些乾糧和熏肉臘腸拿出來分食,殷惟郢在一邊靜靜看著,她一下有些失神,當真沒有想到,會這樣碰到他。

到底是天公作美,不忍拆散金童玉女,殷惟郢不由想,他雖沒來見自己,可她到底是見到他了……

愈是巧合的相見,愈是知這是命中注定,情意纏綿。

而且他沒來見自己,說不準是來不及,並且偷偷籌備驚喜,那時山同城他從千裡來,攜來一朵紫薇花,殷惟郢偶爾回憶。

隻是為什麼……

怎麼短短一年不見,他就守孝了?

女冠疑惑不解,更不明白他背個棺材做什麼,喬裝打扮也不至於如此,背著個棺材不影響行動麼?

殷聽雪見青穗飛劍在一邊呆呆立著,不由想陳易實在有點冷淡,人家好歹幫了他們呢。

她捧著臉一樣大的餅,一邊小口咬著,一邊湊近陳易,小聲道:“你跟它說兩句好話吧要不,它也沒什麼壞心吧。”

“多事。”

“就一兩句,說聲‘謝謝’也成…這麼冷淡不好,萬一人家生氣了不幫我們,甚至出賣我們呢。”

少女說得也是,自己對這飛劍心有戒備不假,但也確實該表達一下感謝。

陳易想了想,便撿起幾片熏肉,走到飛劍麵前,

“也不知你能不能食氣,總之權表感謝之意,謝過你出手相助。”

殷惟郢回過神來,略有詫異,她沒想到這茬,

不過,殷惟郢仍舊領情。

終於知道謝她這個大夫人了。

既然如此,微微翹起劍尖,以示鼓勵罷。

女冠心情大好,道法愈發自然,青穗飛劍晃了一圈,陳易見不能食氣,謝過後就走了回去。

她倒不甚在意,隻是在這之後,目光緩緩落向了那口棺材。

那裡麵的是誰?

殷惟郢莫名想到身著孝服的林琬悺,又看了眼同樣的陳易,這一個斬衰的小寡婦,一個齊衰的小鰥夫,真有些膈應……

揭開看看?

殷惟郢止不住好奇,心念微動,等著二人吃飽喝足歇息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接著劍尖微挑,寒光一爍。

蜜瓜似的胸脯,睡著時也呆呆的俏麗臉龐,以及那一襲熟悉的紅衣裳……

東宮若疏?!

殷惟郢忽覺有股血衝到腦子裡,整個人險些從懸崖峭壁上栽下去。

腦子裡隻有短短四個字…

她被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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