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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媽!(二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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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堂寂然,數以百計的妖屍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

姑獲鳥的五位義子義女原以為是那寅劍山弟子作祟,可回頭一看,卻見姑獲鳥的身影籠罩在濃烈厚霧之中。

茂盛的黑羽自行飄起,霧中眉目深邃至極。

“娘…你這是……”蛛妖禁不住開口道。

姑獲鳥側眸掃了它一眼,慢慢道:“娘為這日子等許久了。”

眾妖眼皮子都跳了一跳,妖雖然也吃妖,但滿座不久前還推杯換盞的妖怪,今日便死在麵前,其中驚悚不言而喻。

“娘…我不明白……”

姑獲鳥的身形於霧中格外高聳,悠悠繼續道:“白蓮教自宋代白蓮宗而起,白蓮宗素信彌勒下生,那時可還未有什麼無生老母,白蓮宗也是淨土宗的一支,你們都應知曉,如今末法將近,正是彌勒下生之時。”

那一邊的殷聽雪眼睛縮了縮,她素信佛法,哪怕當了道士也常常翻看經文,自然知道姑獲鳥口中的彌勒下生是怎麼一回事,傳說到了彌勒下生之時,一切都為淨土,都為樂園,故此史書之中,常有人打著彌勒下生之名起事造反,更有諸如武則天者,宣稱自己是預示彌勒下生的轉輪法王。

殷聽雪心尖跳了跳,她時常聽到陳易口中所說的“天下亂武”,眼下這天下,真有大變故不成?

隻聽姑獲鳥繼續道:“前些日子,娘收留了白蓮聖子楊參,奪了他的無生鼎,今日宴請眾妖,便是為了吞沒它們的道行,破開娘的瓶頸,但除此之外…未嘗沒有投桃報李之意。”

“報…報誰的李?”

姑獲鳥慢慢道:“白蓮教是亂賊禍患,那娘還能報誰的李呢?”

眾妖聞言皆不住屏息凝神,指尖不住輕輕顫抖,它們都不約如同想到一則傳聞——當今太後素信佛法。

那這無生鼎,屆時要獻給誰人,可想而知。

“到時,娘便是這一方山神了。”姑獲鳥不再多言,轉頭望向了殷聽雪,它麵上掛起笑容道:“說回來,還真該謝謝你這小女娃。”

殷聽雪打了個哆嗦。

她自然看得見滿地被抽去魂魄的妖軀,除去懼意以外,心中更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憫意,分明這些妖怪都是該死之妖,可見其生,終究難忍見其死。

她把腦袋抬起,盯著姑獲鳥,有些頗為幼稚道:“你…你怎麼能這樣做……”

姑獲鳥一怔,咧嘴笑起,並不動怒,反而多出分喜愛來道:“妖殺妖,就跟人殺人一樣,常理罷了,何況對你們道士來說,不正好嗎?”

這話本來無可辯駁,妖怪愈多,人就愈受其害,妖族互殺無非是狗咬狗、秦滅秦,不僅許多道士樂見其成,更有甚者暗中培養扶持。

但少女卻搖了搖頭道:“可對你來說,這不好。”

姑獲鳥怔住片刻,旋即捧腹大笑起來。

這話倒是說得奇妙,甫一落耳,還有幾分韻味在裡頭,這女娃看來不僅天資奇高,連悟性也非比尋常。

姑獲鳥對她產生更濃烈的興趣,這義女,它是要收定了。

那便…先破開這圈金光。

忽然,姑獲鳥單手一揮,袖袍招起。

白霧凝聚成劍,一推,朝金光撲去。

劍尖與金光相觸,殷聽雪渾身劇震,雙目瞪大,原先無數妖怪都奈何不了的護體金光竟震蕩不安,炸響出絲絲嗡鳴。

隻見一圈圈金光上蕩起道道裂紋。

姑獲鳥猶未使出全力,似在饒有興致地試用這些白霧,劍身與金光彼此消磨,一縷縷白霧朝劍身彙去,此消彼長之下,殷聽雪掐訣的手先是輕顫,隨後麻木,最後劇烈顫抖。

隨著“劈”的一聲響起,金光裂開一條猙獰裂隙,隨後整個金罩徹底崩碎,殷聽雪吃疼地跌坐地上,還想掐訣,但手指已疼得抬不起來。

姑獲鳥見這一幕,微微起笑。

方才諸妖如何奈何不得,它都看在眼裡,早已老辣地明白少女定是金丹境界。

那金光咒,擋得住那些妖怪,卻擋不住它。

如今的它…以道門的境界來論,想來也是金丹大成,待投桃報李之後,作為一方山神綽綽有餘,而且日後將這女娃收為義女,待她長生得道,亦能享受仙蔭,福澤萬年。

“小女娃,還不認命麼?”

姑獲鳥緩步靠了過去,戲謔笑道:

“瞧你可憐,我可不想逼你。”

殷聽雪顫顫抬頭,指尖酸麻,魂魄亦是不停搖曳,麵上已現虛弱之色。

她用力氣把頭搖了搖。

姑獲鳥猶覺好笑,也不知這少女到底堅持什麼,便笑吟吟道:“你連先假意認母都不會麼?”

少女仍舊搖頭。

“那隻好強扭瓜了。”

姑獲鳥將手虛伸過去,另一手運轉無生鼎,似要將少女的魂魄也納入其中。

“等等…”

殷聽雪忽然開口。

姑獲鳥略微停手,似貓戲老鼠般,頗有意趣地瞧著她看,已取納諸妖道行的它,行事多了些深不可測的高人風範。

“你願認了?”

殷聽雪沒有答話,她隻是隱約間聽到有些聲音。

風聲…

匆匆破空風聲,好似有劍在來。

她臉上兀然沒了驚慌失措,反而利落地爬起身來,吸了口氣,出聲道:“收、收手吧…”

“收手?”

姑獲鳥直覺好笑,

“哪怕沒有這鼎,我也可以陪你磨上一天,直到聽你心甘情願喊我一聲‘媽’……”

樓外萬籟俱寂,雲山萬重。

姑獲鳥猛然轉頭。

下一刹那,一抹白光破開雲霧,如彗星般拖曳長虹,磅礴劍氣直斬小樓。

姑獲鳥身形驟起,攜著滾滾白霧以身迎劍,濃霧似沸水般急劇滾動沸騰,那一眾義子義女皆被氣浪掀倒,濃霧炸散在小樓之中。

待霧氣散去時,姑獲鳥飄然落地,麵容驚懼交加,隻見身上已多道血淋淋的豁口,煙塵彌漫,整棟小樓也在這一劍下斬卻半層。

隻見遠處,一道身影在霧氣間緩緩而來。

“我看…是誰想當她媽。”

嗓音不高不低,恰好落入樓內。

姑獲鳥本就慘白的麵色,變得更加如紙,目光已近乎呆滯,手中以為憑依的無生鼎裂開一道深痕。

這是何等殺力?!

那便是…那少女口中的母親?!

姑獲鳥的眼角餘光,顫顫地回望過去。

這時,殷聽雪也轉過頭來,朝它眨眨眼睛,似有無聲的言語。

姑獲鳥渾身抖若篩糠。

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啊…

時也,命也!

隻見它驟然咬牙擰身,朝殷聽雪狠狠喊一句:“媽!”

…………

“沒幾個時辰不見,你就兒孫滿堂了?”

一派狼藉的廳堂內,陳易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把殷聽雪的身子抱在懷裡。

殷聽雪從旁瞧見他懷裡抱著自己,既驚奇,又羞澀,小聲道:“是啊…”

陳易笑了聲,指了指她的身子道:“先回來吧。”

“你不要抱著……”

“我就抱著,那又如何?”

“羞…”

“羞的是你又不是我。”

姑獲鳥跪伏在地上,其一眾義子義女,早就承受不住餘波氣浪昏了過去,它渾身是血,屈辱又不甘地撇著那人。

竟…就是這人……

殷聽雪的魂魄很快回到身子上,她一睜眼,下意識掙紮要起來,卻被陳易摁在懷裡,她動彈不得,隻好依著陳易,乖乖地躺在他身上。

這一幕落在姑獲鳥眼裡無疑是暴殄天物。

但當陳易掃一眼過去時,它便身形劇顫,頭顱伏低下來。

“這東西叫…無生鼎?”

陳易饒有興致地打量手中的這個小鼎。

“…不錯…是白蓮教的聖器之一,傳言可以讓魂魄歸於真空家鄉。”

陳易掃了眼滿地失去魂魄的妖怪。

姑獲鳥劇抖一下,顫聲道:“其實這是白蓮教自秘境中尋得的祭魂法器,有煉化魂魄之用,至於這些妖怪…無一不是該死之妖。”

鼎上紋路繁複,陳易垂目思索衡量,是自秘境尋得的祭魂法器,若隻有煉化魂魄之用,怎會被白蓮教奉為聖器?

倒可以收到手裡,用天眼看上一看。

至於這姑獲鳥…

陳易掃了一眼,指尖微抬,一道劍氣,便能要了它的命,也履了跟豐清山妖怪們的約。

而姑獲鳥驟覺殺意,撲通把頭磕下,顫聲道:

“仙師斬妖除魔,自有天大功德,小妖不求仙師能留一命,隻是我這些義子義女,也並非惡貫滿盈之人,其中小四小五多食清氣…不曾吃人,求仙師…仙師開恩啊!”

陳易冷笑一聲。

這時,衣袖被扯了一扯,他低頭一看,就見到殷聽雪搖了搖頭。

“換個…方式吧。”她的嗓音微不可察。

陳易垂眸略做思考。

殺可以,不殺亦可以……

思索間,他想起曾教給殷聽雪的道理,若是足夠強,那麼生殺大權,便自在手中,而且,能叫殷聽雪高興一下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立個心魔大誓。”

…………

“許久不見了,聽雪。”

那襲長發伴隨姣好姿容落入眼裡時,殷聽雪驚了一驚,那竟是冬貴妃。

她怎麼會在這裡?

殷聽雪側耳想聽些東西,尋找真相,卻半點都聽不到。

看來冬貴妃早就做好了準備。

冬貴妃手腕鐐銬未解,也難解,玄鐵漆黑如墨,陳易低頭細心去看,仍舊尋不到解開鐐銬的思路。

“不必看了。”冬貴妃道:“鑰匙在她手裡,解不開的。”

她無聲間湊近幾分,發梢間有香氣繚繞,撲向鼻腔,陳易眉頭微挑。

他隱隱覺察到了什麼。

“一直來你跟在她身邊,很受重用?”陳易放下手銬,漫不經心去問。

“倒也不算,隻是她…似乎把我當半個兒媳,會說些體己話,但更提防我,”冬貴妃頓了頓,交代著說道:“她這一回南下,是因白蓮教亂已席卷大半湖廣,身為執牛耳者的龍虎山都被迫封山,向天下道門求援,當地總督、都指揮使上呈的奏折卻是接連大勝,可見湖廣官場上下糜爛到何種地步,是以調動朝中禁軍剿賊,諸部皆以安家人為主,幾乎算是禦駕親征。”

“禦駕親征,她當她是蕭太後麼。”陳易冷笑一聲。

宋遼高梁河之戰後,太宗趙光義第二次率眾北伐,三路齊頭並進,遼國蕭太後親征禦敵,大破宋軍,雍熙北伐由此不了了之。

殷聽雪挑了挑眉頭,記起自己之前給他念過不少故事,宋遼金時的史事亦在其中,原因無他,隻因天下晉虞並立,並未一統,大虞文人間多有“當今天下,有類宋遼”,或是“幾近宋金”之語。

冬貴妃對陳易略帶嗤笑的話語不置可否,她瞧著陳易道:“想來你是救不成我了。”

陳易初時突兀,旋即明白過來,“你是故意出現的。”

其實想來也是,冬貴妃怎會這般出現在那種地方,又恰好被自己撞見。

“嗯。”冬貴妃應得輕快,笑道:“無論是不是個陷阱,隻要我要救,你一定會救,她猜得很準。我本來還有顧慮,但她說…我是你的女人…你不可能不救。”

陳易麵上並無怒意,因為正如冬貴妃說的一樣。

從來都是如此。

而眼下,有一件事更叫人琢磨不透。

陳易問道:“…她是怎麼想的?”

“我又如何知道,她還提防我呢。”冬貴妃曼聲說著,像是個傳話筒,“不過,她知道你在哪裡,隻是不想親自來見。”

這女人的想法往往充斥著彆樣的彆扭,陳易深吸一氣,有的女人便是這樣,常常會做出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至於理由,誰也弄不清楚。

“我行蹤泄露了?”陳易之後又問道。

“寅劍山處傳的信,還有各方推斷,她知道你跟劍甲關係匪淺,所以猜測攜劍匣南下的是你。”冬貴妃慢慢道。

陳易微微頷首。

自己之前假死現身寅劍山,本來就沒有瞞著誰,再加上景仁宮在寅劍山的眼線,能猜中也屬實正常。

那高麗女子無聲間已湊近過來,帶著銀鈴似的輕笑:“你不知我這些天跑了多少家客棧,又走過多少處縣城……”

氛圍隱約間微妙起來。

陳易側眸看她,知道冬貴妃擅使心計,但並未回絕。

陰翳密林間,冬貴妃抬眸瞧他,幽幽道:“身上沒點你的味道,不好交差啊……”

“她屬狗麼?”

話音未落,冬貴妃腳尖掂了掂,斜靠到陳易懷裡。

陳易側過頭看了眼,殷聽雪沒有說話,識趣地退到一邊,轉過身去,至於她心裡暗罵什麼,陳易就不知道了。

回過頭,冬貴妃高舉著被銬住的雙手,一副柔弱無依的模樣。

她呼吸逐漸急促,疊嶂的峰巒溫暖。

說回來,他有些受夠殷聽雪的貧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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