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法陣的布置時間,沒有持續很久,伴隨著天幕上的光芒逐漸隱匿,大功告成。
“咻!!”
“咻!!”
幾道身影閃爍,懸浮在海島之外的高空,飛仙禦主更是留下一張符籙,鎮壓在島嶼上,散發著淡淡的灰銀色月華,恍若朦朧的迷霧,籠罩著方圓數十公裡,將島嶼隔絕。
“走吧,先回去。”
待他做完這一切,薑漠轉身,走進一座虛空門戶,橫跨上萬公裡,回到三一門後山的望月亭。
山間清風徐徐,銀月高懸夜空,萬籟俱寂,飛仙禦主、弦華、相繼落座。
很快,薑漠煮茶待客,幾人接著談話。
“對於外麵的世界,玄尊,你可曾向往?要出去走走麼?”
飛仙禦主躺坐在石椅上,隨口一問,臉上的神色頗有幾分好奇。
“”
茶壺底座的爐火,隨著薑漠輕搖羽扇,維持在恰到好處的火候。
“沒那麼快,如今這世道,算不得清靜,等門裡的後輩,何時能獨當一麵,成就禦主,我再雲遊他處吧。”
“況且,在那之前,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薑漠盯著爐火,若有所思,出於維係道統生存的必要,他將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外界的道君、禦主的真實意圖。
眼前擺在他麵前的路,隻多不少,他要麼修煉到更高的境界,以力折人;
要麼就集齊所有的歲月史書殘片,修改天淵裡的曆史,將三一門的事跡統統抹去,隱匿在暗處,不被外界的人盯上。
又或者,他還能選擇收集其他的先天法器,這些都是能夠預防,甚至解決外界強者威脅的策略。
總之,天無絕人之路,比起考慮未來的敵人,薑漠此刻在想的是,要不要進一步掌控歲月史書後,把自己以外的異時空世界線,全部抹掉,以防自己的過去被滲透,從而暴露弱點。
“五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我相信,以後還是你的時代。”
弦華對薑漠未來的成就,給與極高的厚望。
在他看來,這或許是天淵裡麵唯一能抵擋外界道君、禦主的存在了,而他的晚輩飛仙禦主,隻能說是懸乎,不一定有能力和他們正麵抗衡。
同時,老人也猜到薑漠在顧慮的問題,他不禁幽幽一笑,給出提議:
“其實你擁有歲月史書,能確保自己所在的時空是安全的,就已足夠。”
“你不妨大步地向前走,走至更高處,縱使他們窺視了無限接近於你一路走來的曆程,又能如何?”
“他們如果能正麵奈何的了你,就不必去往異時空,找尋一個替代品觀測。”
“反之言道,替代品的相似性越高,就代表那個‘你’越強,其所在的時空裡,仍會有天意存在,不會允許過於強大的生靈進行時空入侵,如此一來,那個‘你’麵對他們,又會衍生兩種情況。”
薑漠緩緩從爐火裡挪移視線,微抬頭,認真聆聽這位智者的闡述,並看著他舉起的兩根枯瘦手指,恭敬地請教道:
“還請前輩解惑。”
“一、你十分強大,那些人無法奈何你。”
“二、你不值一提,被那些人輕易抓獲研究,但這樣的你,就注定與你的相似性不高。”
“人是後天環境影響下的造物,並不是每一個平行時空的你,都像眼前的你這麼驚豔,運氣也算其中驚險的一環,對吧?”
“而且小友也清楚,你數次去往異時空的時候,被壓製得和普通人一樣,無法動用力量。”
“那比你強的,隻會比你更虛弱,比你遠遠不如的,甚至以天意所允許的極限實力的姿態降臨異時空,真的能對付得了相似性極高的‘你’麼?”
“況且,你是幸運的,你誕生在天淵裡麵,對你有威脅的人,來自天淵之外。”
“如果是異時空的入侵,那他們就要遭受多重壓製,實力發揮有限,不見得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程度。”
“隨著時間不斷往後推移,你越在後麵的時間長河下遊,你就越強大,他們能夠竊取你的秘密就越少,而成功的概率也越小,依我所見,能截取到你還沒成為禦主的那段人生,就已是極限了,往後的歲月,他們無法滲透。”
弦華所說的觀點,與薑漠所想,不謀而合。
甚至還考慮到了他不曾關注的一點,就是當前時空的天淵以外的道君、禦主,試圖入侵過去,研究自己強大的根本,會遭受另一個天淵的殘酷壓製。
從這一點剖析,離的時間越遠,就注定兩個時空的他,差異程度越高,意義不大;
但離得越近,就代表那個時空的他越強,危險程度越高,動輒還有反過來被擒獲的風險。
“所以,能理解我的意思了麼?小友”
弦華淡淡一笑,那雙眼眸滿是賞識之意,道:
“你和神臨那一脈的祖師不同,他是能力有限,不敵外者,走投無路才取此下策。而你,機會無限,何須如此?”
“況且,說句實在的,你的過去,走來的每一步,我都看得清楚,但外界,注定會有在推演之道,遠強於我的存在。”
“如果未來,你碰到了他們,是否抹去其他世界線的自我,意義都不大,隻因你還存在於世,該被看穿還是看穿,躲不掉的,唯有自身強大到空前絕後,才是真正的無懈可擊。”
老人發自肺腑的言語,頓讓薑漠豁然貫通,他放下羽扇,雙手執禮,誠聲致謝:
“前輩,多謝,經您這麼一說,我不再困擾。”
“客氣了,就算沒有老朽,這些道理,小友遲早也會明悟,我無非是錦上添花而已。”
“老朽還有一事相求,還望小友酌情考慮。”弦華鞠躬俯身,恭敬地回了一禮。
“您說。”
“和小友不同,我等未掌控歲月史書的殘片,會受到平行時空同位體的威脅,如有一日,我等來不及收集殘片,就被直接抹去,還望小友搭救一二。”
弦華說出請求,他無法預料其他時空的飛仙教,到底是怎麼樣的。
如果在接觸到天淵之秘後,擁有歲月史書殘片,但又無法抗衡外界的強者,極有可能走上了神臨祖師一樣的道路,抹殺其他世界線的飛仙教,從而走上一條漫長的逃亡之路,成為第二座神臨宗。
為此,弦華才懇求薑漠幫忙掩護他們一二,他堅信未來的玄尊,會收集到更多的碎片,定能回溯被斬殺的他們。
“前輩,您對我幫助甚多,我又與老先生是盟友,並肩作戰數次,就算您不說,這也是我該做的。”
“隻要我能做到,絕不敷衍,絕不坐視不管。”
薑漠坦然一笑,作出承諾。
“好,我信你,小友。”弦華心底鬆了一口氣。
“承蒙關照,道友。”飛仙禦主也投來感激的神色。
“客氣。”
“咕嚕咕嚕!!”
談話間,茶已煮沸,薑漠熄滅爐火,輕揭蓋子,倒出涓涓細流的清色茶水盈入杯中,遞於二人。
一夜匆匆,三人討論關於另外兩件先天法器的下落,以及對那些天淵之外的修士預防措施。
待到黎明升起,紫氣東來的時候,薑漠起身,親自送兩位賓客離去,並把三件紅衫木盒分予他們,卻被飛仙禦主婉拒。
“心意收了,東西就留下吧。”
“還有,小友,這件小禮,送你的。”
弦華把一樽銀魄色的玉瓶,不由分說地塞到薑漠手上,裡麵保存著大成長生道體的精血。
老人知道他最近在收集各種先天體魄的血液,進行參悟,所以願助一臂之力。
“好,謝過前輩。”
薑漠低垂眼眸,掃視一眼,微微一笑,也不含糊,直接大大方方的收下。
“再會,如有異況,隨時保持聯係。”
“嗯。”
在薑漠的目送下,兩道白色流光,撕裂雲海,一瞬消失在天地儘頭。
如此神威,本應已是人間的極致,可天外有天,這仍不算得多厲害。
薑默矗立在山門前,凝望這一幕,久久沉默,陷入思緒。
片刻,他收回目光,轉身消失。
整座宗門,人影稀疏,有些空蕩。
大多數的弟子,都在老一輩的門人帶領下,出去曆練了,而似衝、澄真也去往閉關,不問世事。
如今留下的,就僅有退休養老階段的賢舒、臨棋,和寄住在此的精靈遺族,在庭院打掃著衛生,修理花卉、樹木的枝椏。
朝陽灑落大地,拖拉著一道修長的影子,倒映在金光一樣的牆壁上。
薑漠慢步走向樓閣,腳步聲引起眾人的注意,紛紛抬頭,便瞧見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第二真身狀態的他,魁偉而雄健,肌膚如寒鐵之色,雙眸形似黑日,樣貌卻未曾改變,眾人看了雖有驚訝,卻不害怕,還是一如既往地熱情打著招呼。
“師叔,早!”
“師叔!”
“玄尊,早啊,好久不見您了。”
薑漠微笑著逐一回應著那些門人,不知不覺間,他登上藏經閣的四樓,賢舒也一路陪伴而至,並轉述近來發生的事情。
“玉懷師兄和諸葛師兄,帶了些小家夥,去兩位護法創建的寶天閣那邊幫忙了。”
“進展很順利,生意爆火,交易著來自全球各地的稀有材料。”
“維爾護法拉攏到幾位頂尖駭客,協助我們在暗網開設著諸多的交易渠道,和我們做交易的客戶,不局限於人類,還有其他種族的生靈。”
“前景雖好,但越來越忙了,人手有些不足。”
“起初還有鬨事尋釁的妖王,想收保護費,刮分利益,後被護法他們斬首示眾”
賢舒滔滔不絕地分享著,當來到四樓的時候,他猛地想起,道:
“噢,對了,師叔,兩天前,九部的老朋友寧河、徐老,送來一份機密文件。”
“據說您想要的東西,就在裡麵。”
“另外,您和他們合作的事宜具體展開進程彙報,也發到您的通訊軟件上了,請您隨時查閱。”
賢舒指著放置在桌麵上的兩件金屬保險箱,又迅速取來茶具,替薑漠打開電腦,布置辦公的環境。
“膳房還有一些晨間炊備的糕點,味道很不錯,我記得師父說過,您喜歡吃的紅豆糕,我去取來給您?”
“嗯,麻煩了,賢舒。”
薑漠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他席地而坐,伸手向前,金屬保險箱像被點著的棉絮,頃刻化作灰燼,呈現出一張泛黃、老舊的碎紙。
僅是一眼,如出一轍的材質,烙印在上麵的神秘紋路,就讓薑漠確定,這是另一張歲月史書的殘片。
九部在全國範圍內搜尋資源的能力,比他預想的還要誇張,過去三周就有了結果,他著手開始煉化。
賢舒去而複返,端來紅豆糕,見師叔在忙,遂不敢叨擾,悄然放下點心,而後默默離去。
從窗外灑落的陽光,仿佛有了生命和靈性的蛇影,遊動在地板和書櫃之間,待到它完全消失的時候,已是一天過去,殘陽墜入地平線,夜幕降臨。
“嘩!”
懸浮在薑漠掌心的歲月史書,綻放淡淡光芒,又一塊碎片被他煉化。
這次截取的歲月長河權限,是北宋的期間一百七十年,涵蓋它的開始至結束時間,無數的訊息像潮水一樣湧入腦海,又被薑漠隨意的過濾,忽視。
“”
良久,他收起殘片,此時是冬季,屋外寒風呼嘯,桌麵的糕點,早已涼去。
薑漠毫不在意撚起起一塊食用,視線落至電腦屏幕。
他挪動鼠標,查閱彙報,上麵顯示的是動態化的數據地圖,將九州各地人員,體質檢測篩選結果,時刻更新。
按照九部的規劃,剔除需要照顧的老人、嬰孩,剩餘的八億公民,會在三年的時間裡,逐步完全階段性的篩選。
這已經是最快的效率了,比起各大教派半年間,篩選的不到兩千萬人,還要誇張。
然而,先天體魄沒那麼好找,整整過去三周,在安理會的協助下,九部檢測了一千五百萬人,竟沒有一人符合。
不過,麵對這樣的結果和速度,薑漠的心情,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先天體魄對他來說,並非不可或缺。
彆說是一顆還沒成長起來的種子,就算是各種體魄的大成者,道君禦主,膽敢和他生死交鋒,薑漠也有信念,一拳將其轟殺。
簡單看了一會兒的彙報,薑漠又打開量子加密通訊的頻道。
見到徐秋予、寧河的留言,定格在幾天前,大意是碎片,他們已經竭儘全力的去找,但也僅僅隻有一塊,短期內應該不會再有,所以懇請換取一些古妖王的精血。
看到這裡,薑漠一念落下,依靠近乎神通的感知力,頃刻鎖定徐秋予的精準位置,胸前的吊墜隨之晃動,放出一樽血瓶,轉瞬碎成無數的瑩白粒子,直接進行傳送。
兌現承諾後,薑漠關閉電腦,默默獨坐在閣樓裡,將剩餘的糕點,儘數食畢。
良久,一輪無形的漩渦展開,薑漠身影消失,又在十數秒後出現,表情有些意外,天國裡麵的時間流速,竟對他,對歲月史書失效了!
這突兀的一幕,沒讓薑漠灰心,現實世界的修煉是一樣的。
他打算在有限的時間裡,熟悉歲月史書的回溯係千種神通,以及複刻出第三尊分身——長生道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