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31 居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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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厄難降臨,祂行於水麵之上。」

「海嘯止息,風暴靜謐。」

「於黑暗處,穹頂之光永在。」

——哈莉妲輕輕合上《伊甸經》,手掌微扣,從袖口拽出一把細長的匕首。

哆。

銀光閃爍。

被釘死在牆角的黑毛老鼠吱吱掙紮了幾下,很快不動了。

哈莉妲放下書,到牆角彎腰拎起老鼠尾巴。

碩鼠有雙猩紅色的眼睛。

嫌惡地拔出匕首,打開窗,甩著老鼠尾巴,將它往遠處一拋。

最近…

老鼠是不是太多了?

守著晨光,哈莉妲思緒胡亂打著結:蘿絲小姐已經半個月沒有在白日來找先生了——雖然夜裡,在妖精環她們時常見麵。聽蘿絲小姐說,最近家裡的老管家盯得緊,她想儘辦法都逃不掉…

老湯姆算是和他主人一脈相承的奸詐。

他不僅給蘿絲安排了女仆,等她們相處出感情後,才告訴蘿絲:

假如她們沒有看住自己的主人,讓她跑去外麵亂瘋,第二天,就得離開雪萊家——你完全可以相信,一個被雪萊家辭退的女仆,很難再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這些貼身照顧蘿絲的姑娘們都很年輕,也都有父母。

一旦她們沒了這份工作,就不免要到更卑賤的地方討生活:譬如花街。

所以,當老管家說完這些,就再也不必派人或親自盯著他的小姐了——

奸詐。

夢境中,哈莉妲沒少聽蘿絲控訴。

‘蘿絲小姐…’

哈莉妲回想起那張憤怒至極的臉就想笑。

她偷偷從胸口抽出一塊布條——方形的,香檳色絲質的,眯著眼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氣味總能讓她踏實下來…

哢噠。

樓下突如其來的開門聲嚇了女仆一跳。

她慌忙將那塊寶貝塞回原處,起身對著鏡子整理服侍,忙不迭跑下了樓。

一層。

羅蘭剛一臉晦氣地摘下帽子,停靠好手杖。

“先生!”

“哦,日安,哈莉妲——我真是不喜歡西區。這些有錢人也沒多體麵…竟然有人從樓上往下扔死老鼠!”

倒汙水起碼還知道沿著牆壁倒。

怎麼會有人把一隻死老鼠扔那麼高?

“我新買的禮帽!”

哈莉妲:……

是被匕首刺死的老鼠嗎?

“…西區的人也沒那麼守規矩,先生。”

她蹲下來,為自己的主人送上室內軟鞋,準備去盥洗室打水——她和羅蘭提過許多次,家裡不該隻有她一個女仆:至少二十四個,或者更多。

否則怎麼讓主人過上舒適的生活?

羅蘭不大樂意。

‘我不想每天起床看見一大堆陌生的臉。’

所以。

主人隻想要看見我的臉?

哈莉妲暗罵自己無恥,卻又忍不住這樣想——

然後。

隻過了三天。

哈莉妲才算明白,為什麼貴族或有錢人都要雇傭二三十名仆人——有的甚至超過五十這個數字。

需要人手的地方太多了。

蘭道夫也對羅蘭提過,說買得起土地的,不會不雇傭仆人。

顯得沒有教養。

——除非你永遠不邀請朋友來家裡做客。

“我知道你在抗議。”羅蘭看她那副模樣就知道心裡嘀咕什麼——雖然外人都認為羅蘭的女仆天生一副‘冬天’臉:見任何人、遇任何事都那副居高臨下的傲慢,像是絕對合格的貴族管家…

羅蘭卻能從其中分辨出情緒來。

“最近去雇幾個…說實話,比起女仆,我更喜歡男仆。”

羅蘭揉著毛巾擦手,不等下一句,哈莉妲就反常地打斷了他。

聲音有些急促。

“男仆?!先生!您怎麼能雇一整座房子的男人!”

羅蘭詫異:“論力氣,男人比女人更——仙德爾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哈莉妲抿著嘴不說話。

但腳也不挪。

就杵在原地盯著羅蘭。

“…要麼蘿絲,要麼仙德爾,”羅蘭翻了個白眼:“我實在太想知道每個夜晚,你們聚在一起討論什麼了。”

哈莉妲接過毛巾,放進銅盆裡。

“您不是在場嗎?”

“但我聽不見你們講話。”羅蘭越過女仆,直奔自己心愛的大沙發。

一個毫無形象的餓虎撲食。

翻過來。

從茶桌上摸了根雪茄,仰麵朝天地叼住。

還是要雇女仆。

哈莉妲看著眼前‘仰泳’的主人,心裡默默決定:女仆雖然嘴碎,可也方便縫住。男人就麻煩許多…更何況,她還考慮到,仙德爾、蘿絲會常來家裡做客——或許是最常來的人,雇傭男仆多少有些不方便。

至於說什麼地方不方便…

就是那什麼地方。

“金斯萊和丹·巴奇難得達成一致。他們覺得是儀式者的陰謀——儀式者為什麼要到處殺野貓?”

羅蘭喃喃。

哈莉妲緩緩到沙發另一頭,輕手輕腳扶起主人的腦袋,撩起女仆服,將它放在自己腿上後,用手小心按著。

幾分鐘後。

摘下羅蘭嘴裡的雪茄,用小銀環切開,自己叼著點燃,才重新塞回羅蘭嘴裡。

“您不適合乾偵探的活。”

羅蘭鼓起臉,向上翻著眼睛:“你是不是要說我蠢——金斯萊今天已經說過許多次了。”

“我是說——您的身份,遠不必為這種低賤下流的工作愁思。”

羅蘭笑了。

“當我認識你的時候,哈莉妲,你還記得,你是什麼模樣嗎?”躺在哈莉妲腿上的年輕男人回憶那時候的兔子——顫巍巍的、像被冷水淋過的兔子一樣的姑娘。

哈莉妲銀眸迷離,如此近距離呼吸著不禁要人反複揉搓的氣味,耳畔的聲音漸漸遠去。

她聽不見羅蘭說什麼。

或者也不在乎了。

“…那時我在想,‘哎呀,這個女孩太像一隻見過獵槍的兔子了’——她的…”

滴答。

一滴水珠落在羅蘭的額頭上,打斷了某人的回憶。

不算涼的水珠。

哈莉妲抹了下嘴角,在羅蘭看過來之前,手已經靠向眼尾了。

“…哈莉妲?”

“這是喜悅的淚水,先生,”哈莉妲揉了揉眼角,扶著羅蘭的腦袋,起身後,跪在地毯上,吻了男人的眉心:“…我不會回憶從前,先生。我最渴望,永遠渴望的,就是現在…和未來。”

金與銀對視。

銀色率先敗退。

“…汪…我、我我去為您準備午餐。”

落荒而逃。

羅蘭坐起來,捋了捋躺亂的頭發…

發尾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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