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19 學者小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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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塞卡之家。

比羅蘭此前見到的更要風光上幾倍:沿路停著一排靜音軸馬車,三兩剛結束的男人叼著煙卷在門口談笑。

等到穿著教服的費南德斯下車時,半條街都安靜了。

“每每這種時刻,我都為自己是一名執行官而感到驕傲。”費南德斯側著頭,小聲對羅蘭講話。

胸脯挺的老高。

“他們隻是詫異夏季竟還有人穿風衣。”

“…這也是我弄不懂你受歡迎的原因,羅蘭。”

“因為我對其他人不這樣說話。”

“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兩名臉色嚴肅、腰杆筆直的黑烏鴉到花街來尋邪教徒——也許掌握了證據,也許還沒有,隻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審訊’——周圍的男士們這樣想著,並在羅蘭與費南德斯小聲嘀咕時,猜測他們的對話。

‘大概是討論一會怎樣虐待人了…這些壓根就不該在倫敦出現的鬼東西…’

吉爾絲·豐塞卡女士今日沒有客人。

或者說,自從她成為了費南德斯的情人後,再沒有任何客人。

像第一次見麵,她今天也披了條薄紗,隻是穿了露出小臂的室內裙,金耳墜,軟鞋也換成了香檳色的絲帶。

“半年未見,柯林斯先生,您依然英俊得足勝整座城市的男人。”

女人屈膝行禮,接過兩人的手杖,又把他們的帽子放好。

“比起費南德斯怎麼樣。”

“我想,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一個女人深愛的男人了——他進了屋,還鎖上了門…誰會敲一扇注定不會打開的門呢?”

羅蘭覺得費南德斯現在就像他口中所說的‘蠢貨’。

至少笑容很像。

“我猜,還是會有不長眼的使勁敲——他們的牙齒還好嗎?”

吉爾絲美目含笑,挽著男人粗壯的胳膊,任由他胡須摩挲自己的臉頰,吻她的前額、鼻尖和嘴唇,分開後,細細打量戀人的臉。

“我不知道,你還兼職了牙醫。”

“當然,”費南德斯反手摟住吉爾絲,往沙發去:“隻會拔牙的那一種。”

羅蘭覺得自己應該忙起來。

起碼不該出現在這裡…

要不到門口坐上費南德斯的馬車,在倫敦周圍繞上幾圈…

“快請坐,柯林斯先生。德洛茲一會就回來了——最近有群慷慨的紳士聯手造了所學校,還邀請德洛茲去…我看,倒是比那女王學院要好上不少…”

說起德洛茲,不免要提到這半年來的新學院:由伯恩斯女士及一眾憂心國家未來的紳士們出錢建造的,開學半個月不到,就已經在名聲上獲勝的新學院。

查爾斯·巴貝奇也受邀到該學院任職。

“伯恩斯?”

“當然。伯恩斯女士。慷慨、仁慈的。我聽德洛茲講過許多伯恩斯女士的事跡,她是多麼堅韌,頑強,並且眼光長遠,還肯憐憫那些擁有天賦、卻無處施展的孩子們…”

德洛茲小姐依舊是那副朝氣蓬勃的模樣。

可見在新學校,沒了總騷擾人的老師,每天等在校門口的壞小子們,得以施展自己才能與智慧的少女,從臉上就能看出那股快活勁頭——

她戴了一頂男士格子呢帽,格子馬甲,與豐塞卡之家一點都不搭。

當然。

一見羅蘭,就立刻恢複成了被姐姐揶揄的‘蠢樣’——再也說不出什麼‘連三位數相乘的運算都說不出來,難道你要我陪那些臉上脂肪比屁股上還要多的男人,和他們討論紅酒的產地和葡萄的酸甜度——恐怕他們也說不清楚吧?’

這些在吉爾絲看來略顯傲慢的話,當著羅蘭的麵可一句都沒有了。

全是什麼:

‘好久不見,羅蘭。’

‘你餓了嗎?羅蘭?’

‘也許我們可以出去走走?’

‘我可愛吃焦培根了…越焦越好。’

焦培根。

吃烤焦的培根不需要會三位數運算吧?

吉爾絲坐在費南德斯的懷裡,搭話的同時,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德洛茲,但凡和妹妹對上視線,她就要用眼神告訴對方她現在有多蠢——就跟書裡麵同男人私奔的姑娘一樣愚蠢。

但德洛茲沒有給姐姐這個機會。

她和羅蘭換了個位置,背朝吉爾絲。

聰明極了。

她欣喜地告訴羅蘭,自己現在過得有多好:不僅加入了藍襪社,有了新學校,成為導師真正的‘弟子’——還參與到‘車機’的研究中(雖然正如羅蘭所料,這項發明與她沒有太大關係)。

“是洛芙萊斯女士和導師的功勞,我…隻是負責運算和複檢…”

金發姑娘突然想起什麼,從斜挎的小牛皮包裡翻出一隻更小的三角皮製眼鏡盒:細圓金框,是洛芙萊斯女士親手製作後送給她的禮物。

她戴上給羅蘭看,問他這副眼鏡是不是很漂亮——目的壓根也不在眼鏡上。

吉爾絲在背後翻著白眼。

費南德斯也一樣。

現在。

輪到他們兩個想離開了。

“這副眼鏡我見了兩百多次,德洛茲。可你一次也沒有詢問過我,它到底漂不漂亮。”

吉爾絲用指甲輕輕劃了下妹妹的後頸。

德洛茲扭過腰,打了下姐姐不老實的手:“事實上,我得到這副眼鏡隻有兩個月——兩個月,六十天。我每個禮拜回來三次,也就是說,你最多隻會見到它二十四次——算上你去探望我的三次,吉爾絲,二十七次。”

費南德斯默默看了眼吉爾絲。

‘你妹妹一直這樣?’

吉爾絲回了個無奈的表情。

“所以,聊聊你們的偉大發明?我前些日子在朋友家看到了一架車機——它到底是怎麼動起來的?”

羅蘭的問題可算瘙到了眼鏡少女的癢處。

她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說的都是在場三人完全聽不懂的話:包括一些完全沒有聽過的嶄新詞彙,一些機械結構,陣列,編程等等——不止是車機,關於這種白色的、提純後能量驚人的礦石,巴貝奇先生還有更多的想法。

“…所以我們就重新調整參數。天哪,羅蘭,你不知道,一枚手工齒輪要花多久時間!幸虧有了讚助,導師和我才不必真拿起鑿子和錘頭乾鐵匠的活——曾經可慘極了。你知道——”

“德洛茲。”

吉爾絲適時打斷。

她有些不高興了。

沒有人願意聽她長篇大論,尤其麵對自己心儀的男人時。

倘若你無法做到自然而然的優雅與溫柔,至少…

學會閉嘴和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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