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輝這個名字,邢立華的臉上瞬間浮現出十分無奈的神情,他緩緩搖了搖頭,帶著一絲感慨又略帶懊悔的語氣說道:“王輝這種人,在這偌大的世界上能有幾個呢?說句掏心窩子的實話,要不是因為我從中阻攔,王輝早就死過十回不止了。”
“這家夥自恃清高,死活不願意跟我們乾那些事情,趙翰那家夥好幾次都動了殺心,想找人把王輝給解決了。要不是我一次次攔下,這世上哪還會有王輝這號人。”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真該聽趙翰的,早早把王輝滅口,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般田地,把我們都給拖累了。”
邢立華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對過去錯誤決策的懊惱。
這倒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雖然他現在為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情感到懊悔,但同樣的,他也後悔沒有殺掉王輝。
他隻覺得王輝是個可憐人,他心裡有自己的正義,但處於那樣的環境,也是迫不得已。
他不殺王輝,就是因為,自己內心深處,隨後的一絲良知還存在,王輝就代表了他僅存的善念。
可是,當時的一時仁慈手軟,沒想到給他帶來如此大的後患。
怪不得古人做事要斬草除根,這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葉默卻搖了搖頭,他緊緊盯著邢立華,冷靜地分析道:“如果沒有徐人美留下的證據,就算王輝去舉報你們,僅憑他一個人的片麵之詞,我們根本沒辦法給你們定罪。”
“所以說,殺不殺王輝,對你們的罪行敗露與否其實沒有實質性影響。”
“不過,徐人美的出現倒是讓我挺意外的。而且,你剛才提到,你殺的另一個人就是徐人美。根據王輝的交代,說徐人美是你的情人,這個情況,到底是不是真的?”
聞言,邢立華急忙解釋道:“徐人美可不是我的情人,她是趙翰的情人,同時也是皇朝 ktv 明麵上的老板娘。為了掩人耳目,對外才謊稱是我的女人,實際上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沒有任何私情。”
“平日裡她傳達的命令,那就是趙翰的意思,我隻能乖乖聽話,她讓我乾啥我就得乾啥。她在皇朝 ktv 裡的角色,要是放在古代青樓,就跟老鴇差不多。而我呢,就好比當地的一個縣令,趙翰則像是朝中大臣的兒子。是他們動用關係,把我推到這個位置上,說白了,我就是他們精心培養、用來為他們斂財的一條狗罷了。”
“徐人美既然是皇朝 ktv 的老板娘,她為什麼要偷拍證據,還想著檢舉你們呢?” 葉默追問道,他此刻需要了解更多的真相,他要將這一係列複雜的犯罪動機和背後的故事徹底弄清楚。
“有句話說得好,狡兔死走狗烹。” 邢立華微微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緩緩說道,“徐人美從始至終都不過是趙翰用來管理那些小姐的工具而已。隨著她胃口越來越大,提出的分成越來越多,趙翰早就對她起了殺心。”
“洪災過後,趙翰打算金盆洗手,回海陽市謀求新發展。可徐人美非要跟著趙翰一起回去,趙翰在海陽市有老婆孩子,怎麼可能答應她。於是徐人美就獅子大開口,提出要三百萬的分手費。趙翰表麵上答應了,實際上卻暗中給我們下令,讓我們找機會把她給做了。”
邢立華一邊說著,一邊回憶著那些黑暗的過往,臉上的表情也愈發陰沉。
過了幾秒鐘,邢立華繼續說道:
“沒想到,我們要殺她的消息被她知道了。於是她就打電話威脅趙翰,說她手裡掌握著至關重要的證據,還把籌碼加到了一千萬,揚言要是不給錢,就把這些證據公之於眾。”
邢立華說完這句話,有些緊張的拿著杯子喝了一口水,回想起當時的情況,趙翰就是在這樣一間小黑屋子裡向他們下達殺人命令的,看著這周圍的環境,邢立華感覺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充滿陰謀與恐懼的夜晚。
聽到邢立華這樣說,葉默眯著眼睛問道:“趙翰聽到徐人美要一千萬,他是怎麼做的?”
“趙翰當時被嚇得不輕,連夜召集我們商量對策。最後決定先給徐人美五百萬,讓我假裝帶著現金去見她。然而真實的目的是見到她就滅口。”
“所以,當我們到她的一瞬間,二話不說,直接就把她勒死了,然後將屍體扔進了西江。”
“沒過幾天,我們找到了她的屍體,對外就上報說她是被洪水淹死的,就這樣蒙混過關了。”
邢立華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當時作案的動作,當時的情況他記得太清楚了,畢竟這是他第一次主觀意願下幫趙翰殺人。
他也知道,他要是不殺了徐人美,趙翰同樣也會將他滅口。
這時候,葉默突然皺著眉頭,他對邢立華等人這種看似魯莽的做法感到不解,於是開口問道:
“你們一見麵就把徐人美殺了,就不怕她手裡的東西泄露出去?”
“這個倒不怕。” 邢立華微微搖了搖頭,隨後分析出當時的具體的情況對葉默解釋道:“首先這個徐人美她是北方人,她在本地人生地不熟,根本沒有其他可以托付的熟人。隻要她一死,那些所謂的證據就永遠被埋葬了。”
“當時趙翰給我們下的死命令就是,一旦抓到她,立刻滅口,絕不能讓事情節外生枝。但我們誰都沒想到,徐人美居然會在逃亡的時候去找王輝,更沒想到王輝會把這東西偷偷藏起來,對我們瞞得死死的。”
“說實在的,當時王輝要是識趣,把這份證據交給我們,表表忠心,憑他的能力,現在當個處級乾部那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也不至於混得這麼淒慘。”
邢立華一邊說著,一邊歎了一口氣,似乎在為王輝的 “不識時務” 感到惋惜。
聽到邢立華這句話,葉默緊接著繼續追問道:“鐘婷從公寓逃跑出來的那天晚上,是你把她再次送回去的,對吧?”
聞言,邢立華知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隱瞞也沒有意義了,便坦然承認道:“對,那天晚上公寓著火,他們忙著疏散人員。混亂之中,鐘婷和張霞瞅準機會,借著濃煙的掩護跑了。鐘婷還天真地以為跑到我那兒就能得救,她哪裡能想到,我就是皇朝 ktv 背後的主謀之一,跑到我這裡,簡直就是自投羅網。我把她送回去之後,還親自教訓了她一頓,我記得差點沒把她打死。”
聽邢立華說了這麼多,葉默此時對當時的情況已經有了一個相對完整的了解。
於是,葉默繼續追問道:“如果沒有爆發洪災,你們的 ktv 還打算開多久?”
葉默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好奇,他想知道這幫犯罪分子原本的罪惡計劃究竟有多麼長遠。
“至少還能繼續運營十年。” 邢立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們打算把清新城區的星級酒店包下來繼續乾這勾當。那時候,上上下下所有相關的人都已經被我們打點好了,我們隻需要安心賺錢就行,這麼一說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那你們原本計劃,打算怎麼處理那些被囚禁的女子?” 葉默繼續追問道,雖然那些女子大部分都已經不在了,但他還是想知道,如果沒有洪災,等待她們的命運又會是什麼。
聞言,邢立華一五一十的回答道:“都囚禁了她們那麼多年,就給她們洗腦唄,先從精神上控製她們,讓她們徹底服從我們。最後再給她們一點錢,慢慢地恢複她們的自由身,然後給她們辦理入職手續,買上社保之類的,這樣不就把她們徹底洗白了嗎?讓她們看起來就跟正常工作的人沒什麼兩樣,誰也發現不了她們曾經的悲慘遭遇,就算她們說出去也沒用。”
“你們就不擔心她們以後去舉報你們嗎?” 葉默皺著眉頭,對此提出質疑道,他對邢立華等人這種看似自信滿滿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邢立華搖了搖頭說道:“都等到我們願意恢複她們自由身的那天,就根本不怕被舉報了。”
“首先,她們無憑無據,拿什麼舉報?況且她們能向誰舉報呢?上上下下都是我們自己的人,層層關係都被我們打通了。誰要是敢舉報,那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麼?”
“你以為現在那些匿名舉報箱旁邊為啥都裝著監控攝像頭?真以為能匿名舉報啊?要是沒證據就去瞎舉報,被發現了最多挨一頓打。”
“要是真有證據去舉報,那就不是挨打這麼簡單了,弄不好全家都得跟著遭殃。說白了,要是想搞垮一個人,不用彆人舉報,他遲早也得下台。要是不想讓一個人垮台,你就算把舉報信送到玉皇大帝手裡都沒用。”
聽著邢立華所說的這些,葉默心裡明白,這其中雖然有一定的現實陰暗麵,但又並非完全正確。
這時候,葉默想到海陽市發生的案子,隨後看著邢立華又問道:“海陽市的富商曹衛軍,你認不認識?”
葉默此時將重點放到了海陽市,他試圖從邢立華口中挖出更多與案件相關的線索。
聞言,邢立華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說道:“他們那邊的事情,我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其實自從洪災發生之後,我和趙翰之間的聯係就少了很多,大家都忙著各自發展自己的事業。”
“而且,我是這樣想的,能和他們撇清關係就撇清關係,這樣就算以後趙翰被捕,趙遠壽落馬,正常情況下也牽扯不到我身上。”
“因為根本沒有我和他們勾結的證據,就算他們想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頭上,我也不怕。這次栽在你們手裡,主要還是因為徐人美當年留下來的那份證據,不然你們想要抓我,可沒那麼容易。”
邢立華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歎了口氣,他感覺自己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上一秒還在夜總會放聲高歌,下一秒就被戴上了手銬,十幾年的光陰仿佛鏡花水月,最終都會為自己的犯罪行為付出代價。
看著邢立華此時的表情,葉默微微搖了搖頭。
但他對邢立華說的話並沒有否認。
邢立華說的沒錯,要不是因為徐人美留下了這份至關重要的證據,當年皇朝 ktv 這起案子,恐怕還真的難以重見天日。
徐人美表麵上是皇朝 ktv 的老板娘,實際上卻隻是趙翰手中的一個工具。
工具這種東西,在需要的時候就顯得很重要,一旦失去利用價值,就會被無情地拋棄。
徐人美心裡也清楚過河拆橋的道理,於是早早地偷偷買了相機和錄音機,收集了趙翰等人的犯罪證據。
她天真地以為,手裡有了這些證據,就能在適當的時候敲詐他們一大筆錢,為自己的未來謀條出路。
沒想到,還沒等她實施自己的計劃,趙翰就先一步察覺到了危險,動了殺她滅口的心思。
最終,徐人美在走投無路之下,將證據交給了尚有一絲良知的王輝手裡。
隨後,她抱著一絲僥幸,選擇和邢立華見麵,試圖談判解決問題,卻沒想到這一去就陷入了絕境,最終被殘忍殺害,並被偽造成落水溺亡的假象。
當然,王輝這個人也未必完全說了真話。
他雖然有自己的底線,但在一些關鍵時刻,也並非是一個信念堅定的人。
或許,徐人美找到王輝,隻是因為王輝曾經被邢立華用槍指著,她覺得王輝和邢立華之間有深仇大恨,所以想拉攏王輝一起敲詐勒索邢立華和趙翰。
沒想到趙翰根本不講原則,一見麵就下了殺手,把徐人美殺了。
王輝見到徐人美被殺,嚇得趕緊將證據藏了起來。
他既不敢將證據交給邢立華等人,又沒有勇氣拿著證據去舉報,隻能在恐懼和糾結中,任由這份證據在暗中塵封多年。
這時候,葉默目光如炬,繼續緊盯著邢立華,思索片刻後問道:“那在你們經營 ktv 的這些年裡,除了已知的這些犯罪行徑,還有沒有涉及其他非法勾當,比如洗錢?”
邢立華微微一怔,眼神閃過一絲猶豫,旋即恢複鎮定,苦笑著回答道:“洗錢這種事,我倒是不知道,但是趙翰在海陽市究竟還乾了其他什麼違法的事情,這個你們還要認真查清楚才是,我個人認為,比起皇朝ktv犯下的罪,趙翰在海陽市乾的那些事情,更加的惡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