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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2章 泥灰之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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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禦輅上下來,九阿哥就捂了肚子。

大半夜起來,吃不進去東西,對付了幾口。

現下已經饑腸轆轆。

十三阿哥見狀,也低頭看了眼肚子。

他騎馬比坐車還耗費力氣,早就餓了,就眼巴巴地看著九阿哥,道:“九哥……”

九阿哥豪氣道:“走,過去吃麵!”

隊伍就停在驛站前,熱水都是現成的,很是方便。

何玉柱跟周鬆得了吩咐,就去提了開水。

兄弟三個,一人泡了一碗麵,就著小菜,對付了一頓。

少一時,隊伍再次啟程。

到了未正,隊伍就到達良鄉。

李光地已經在迎候。

見了禦輅,他就跪迎。

康熙下了禦輅,抬手叫李光地起了。

李光地謝恩,站了起來。

他穿著端罩,看著黑瘦黑瘦的。

要不是脊背挺得直,看著不像是督撫大員,倒有幾分像鄉下老農,臉上帶了風吹日曬的痕跡。

康熙打量他兩眼,道:“比去年清減了,你之前說年後巡看各處堤壩,這是都看過了?”

李光地這個直隸巡撫,還牽頭負責永定河治河事宜。

他帶了幾分激動,道:“臣已經在各處看過,前年水患的幾處都換了泥灰築堤,十年之內無憂患。”

九阿哥站在四阿哥身後,看著這場君臣相會。

聽到這裡,他眼睛一亮。

泥灰……

他回頭看了眼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微微頷首。

就是之前在西山窯口調配燒製過的泥灰,已經得了幾樣配比方子,用於修築堤壩的是其中一種。

九阿哥想著這泥灰的由來,有些雀躍。

少一時,聖駕入住行宮,皇子們從禦前退下來。

他就帶了興奮問四阿哥道:“四哥,這泥灰既是得用的,那汗阿瑪是不是該賞銀子了?我這首倡者是不是當有賞賜,還有十三弟弟這個乾活的?”

四阿哥看著九阿哥,不答反問,道:“你又缺銀子了?”

九阿哥搖頭道:“缺倒是不缺,可有了也比沒有強啊!”

十三阿哥在旁,覺得占了自己九哥的便宜。

要是從頭到尾,都是九哥負責泥灰的燒製,那也不必分功給自己。

當時的架勢,九哥是要常駐內務府的。

要是早知道九哥這麼快就入朝,那這泥灰的事項,九哥更適合負責。

十三阿哥就有些訕訕的,道:“九哥是首功,我就是跑跑腿、費些工夫罷了,算不上什麼,換個郎中、主事也能盯著。”

九阿哥擺手道:“你辛苦了兩個月不算什麼的話,那我心血來潮想到這個就更不算什麼了”

十三阿哥還要再說,九阿哥已經不愛聽了,道:“我要去住處泡腳,可不能積了寒氣,我福晉給我帶了泡腳的藥包……”

說著,他跟四阿哥打了個招呼,就去看下榻之處了。

十三阿哥的脾氣,也是占不得便宜的,依舊有些不自在,跟四阿哥道:“九哥對河工不熟,不曉得泥灰利國利民,是治河良方……”

四阿哥道:“你心裡記住就好,他本不愛計較這些……”

十三阿哥道:“當年小湯山行宮,我就欠九哥一個人情,還沒有機會還回去,這回欠得更多了。”

四阿哥聽著,摸著手腕上的十八子。

真要說起來,小湯山那件事上,除了八阿哥與三阿哥,這些成丁的皇子都欠著九阿哥的人情。

隻是九阿哥不放在心上,其他人也就不再提此事。

可是那幾乎等同於分家銀子的收益,彆說是一個人情,十個八個人情也抹不平……

幾位皇子從禦前退下來,太子也退了下來。

李光地雖教過太子,可教過太子的大臣多了,兩人有師生之實,卻沒有師生之情。

等回到住處,就有人報了上來。

九阿哥自己回了住處,要了熱水。

十三阿哥跟著四阿哥,去了四阿哥住處。

太子臉上看不出喜怒,道:“不用再報了,探頭探腦的,犯忌諱……”

至於十三阿哥,太子跟他年歲差的大,相處的也少,印象尋常。

能哄住十四阿哥,還能交好四阿哥,這個弟弟心眼也不少。

倒是九阿哥,還是一如既往的憊懶。

其他皇子隨扈,誰不是勤勤勉勉的,隻有九阿哥,跟五阿哥一脈相承,行事隨心的很。

太子擺擺手,打發人下去,臉上露出羨慕來。

無欲則剛,說的就是五阿哥跟九阿哥了。

宜妃能在老牌子四妃中超然,盛寵幾十年,也是這個緣故……

跟他們母子對比,其他兩妃一嬪,說她們沒有做太後的野心,誰信呢?

九阿哥雖是要了熱水,卻沒有急著泡腳。

他還記著正事,叫周鬆去叫高衍中。

這次帶著內務府一乾僚屬隨扈的,不是旁人,正好是高衍中。

九阿哥也沒有畫蛇添足,就按照康熙的吩咐,將趕製頸枕跟腰枕之事說了。

高衍中仔細記下,道:“奴才這就安排人手去縣城采買決明子。”

至於宮綢,則是現成的。

九阿哥道:“彆的可以慢些,寶藍色的今晚趕出來一套,備著汗阿瑪賞人。”

高衍中跟在隊伍中,也曉得直隸巡撫來朝,不敢耽擱,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九阿哥這才開始泡腳,對何玉柱道:“今早福晉眼睛水汪汪的,這是舍不得爺出門,哎,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何玉柱沒有接話。

自己爺出門之前去西廂房與福晉作彆,也是淚汪汪的,那不是半夜起來,困的麼?

他可不想睜著眼睛說假話。

九阿哥接著說道:“爺這出門要兩個月,不知道大格格他們到時候還認不認得爺……”

雖說才出門第一天,可九阿哥已經有了離彆愁緒。

泡好腳後,他也沒有興致亂逛,直接就躺了。

何玉柱見了,道:“爺是不是累了,要不奴才給您按按?”

九阿哥擺手道:“不累,就是想著泥灰呢……”

這不是他的首倡!

這是福晉的首倡!

偏偏這功勞不能亮出來,還要遮掩著。

十三阿哥跟著沾光,對著自己覺得不自在。

自己跟著福晉沾光,倒不會不自在,隻有心疼。

牛痘、新糧種、泥灰……

哪一件提出來,都是大功。

福晉要是男兒,就是閣老苗子。

可惜福晉是女子,不僅不能明正功勞,自己還要遮掩著……

他閉門不出,四阿哥就有些不放心。

怕他著涼不舒坦,就過來探看。

見九阿哥已經躺了,他忙道:“哪裡不舒坦了?怎麼不叫太醫?”

九阿哥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道:“沒不舒坦,就是缺覺,春困,又怕睡了夜裡走了困……”

四阿哥仔細打量他兩眼,見他確實沒有異常才安心。

四阿哥這個做哥哥的擔心,康熙這個當阿瑪的當然也不例外。

到了晚膳的時候,康熙看著膳桌上滿滿當當,就開始賞菜。

一道紅燒海參賞太子。

一道八寶豆腐賞四阿哥。

一道什錦白菜卷賞九阿哥。

一道紅燜羊腿賞十三阿哥。

其他人的賞賜,都是小太監跑腿。

隻九阿哥這裡,他到底不放心,吩咐魏珠前往。

良鄉行宮挨著京城,又有內務府的人提前過來準備,膳房食材比較豐富。

九阿哥這裡的例菜也不少,是四葷四素。

九阿哥看著,確實都不想吃,吩咐何玉柱道:“你跟周鬆留兩道,剩下的直接給額爾赫他們送過去吧!”

何玉柱沒有動,道:“都賞出去了,主子吃什麼?”

九阿哥道:“茶泡飯,上午吃麵吃多了,晚上少吃幾口……”

等到何玉柱提了食盒下去,魏珠來了。

聽說有賞菜,九阿哥看著食盒,道:“是什麼?”

魏珠從食盒裡取了來。

九阿哥笑了。

這算不算“借花獻佛”呢?

這不是禦膳房的老例菜,而是自家早先敬上的食方。

就是挑白菜芯的嫩葉燙了,裡麵裹上焯過水的粉絲、蛋皮絲、木耳絲、胡蘿卜絲與菠菜,蘸著味碟,吃著清清爽爽的。

“謝汗阿瑪恩典,正不耐煩吃飯,就有下飯的了……”九阿哥帶了欣喜道。

魏珠看著膳桌上隻有一葷一素兩道菜,臉色有些不好看,遲疑道:“您這菜……”

九阿哥道:“看著濃油赤醬的,不想動筷子,讓何玉柱拿著給下頭人送去了……”

魏珠神色這才舒緩。

九阿哥見狀,不由失笑,道:“你也開始愛操心了,誰還敢怠慢爺不成?”

魏珠聽到這個“也”字,就明白了。

這四阿哥應該是不放心九阿哥,也在照應著。

倒是並不意外,去年北巡路上,也是四阿哥在照顧九阿哥。

九阿哥吩咐周鬆道:“再拿一套乾淨碗筷……”

魏珠忙道:“不敢,不敢,奴才還要回去複命……”

說著,就要告辭。

九阿哥本想要再留,可是想起眼下在行宮,動靜都在旁人眼中,吐了口氣,道:“那就回吧,代爺謝汗阿瑪恩典……”

魏珠應了,提了空食盒離開。

等他到禦前,膳桌已經撤了下去。

康熙問道:“九阿哥如何,可是身子有什麼不舒坦的地方?”

魏珠是如實回答。

有些胃口不好,例菜都賞人了,正打算茶泡飯,見了什錦白菜卷很是欣喜。

康熙麵上帶了嫌棄,心裡卻是放心不少。

到底是心疼兒子,他就吩咐魏珠道:“去行在膳房,吩咐管事一聲,太子與幾位阿哥的菜不許隻上例菜糊弄,做了菜單,讓太子跟幾位阿哥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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