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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六十九章 大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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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安排兒子們行圍,自有用意。

各家的反應,也都傳到他耳中。

他也當過皇子,能不曉得其中有野心大的?

心有大誌不怕,就怕沒有自知之明。

康熙少年登基,心智早熟,就不大喜歡性子太陰沉的兒子,如同十二阿哥。

早年他還不喜歡九阿哥這樣不大聰明容易被糊弄的性子,如今倒是覺得這樣的兒子相處比較好了,不用戒備什麼。

太子的折子到了。

太子已經病愈,請旨回京。

康熙拖了兩天,才批複,卻是寫了好幾句,讓他再修整幾日出發,防著反複,路上也不可疾行,緩緩歸來。

這每個字都顯露了慈愛,可是康熙撂下筆的時候,麵上卻一片冰冷。

山東孔孟之鄉,禮教大興之地,越發推崇嫡長。

更不要說,這個嫡長還是國之儲君。

想著文宣公跟那些宿儒對太子的推崇,康熙的心裡就不自在。

太子有沒有私下勾連地方大員?

赫舍裡家跟瓜爾佳氏兩族,有不少地方大員。

想到此處,康熙垂下眼。

他沒有錯。

朝廷也好,皇家也好,都需要製衡…

九阿哥次日就沐浴更衣。

又等了一日,早起趕在早膳之前,他就回正院了。

原以為喧囂的正院,很是安靜。

九阿哥挑了簾子進來,道:“大格格還睡著?”

小孩子晚上睡得早,早上醒來的也早。

尼固珠又是個愛鬨騰的,之前醒了,就會鬨著來正房找人。

舒舒起身,看著九阿哥,仔細打量著。

夫妻半月沒見,雙目一對,都是情意。

不過每日裡往來好幾封信,飲食起居也過問著,九阿哥瞧著氣色還不錯。

九阿哥在自己臉上摸了一把,道:“養生湯每日喝著,歇得也早,還用藥湯泡腳,半個月,爺胖了好幾斤。”

說著,他也打量舒舒,見她麵色紅潤,眼睛明亮,顯然也歇過來了,點頭道:“不錯,福晉氣色也好。”

下巴圓潤了不說,身上瞧著也越發豐腴。

前陣子夫妻兩個精神繃得太緊,這半個月倒像是休養生息。

等到夫妻坐下,舒舒才回答九阿哥方才的問題,道:“尼固珠昨兒歇在寧安堂了,如今跟十七格格在一處,日夜舍不得分開。”

九阿哥聽了,不由蹙眉,道:“那可怎麼好?等爺從南苑回來,就該送兩個小家夥回宮了…”

情分深了,到時候分開,孩子心裡該難受了。

舒舒道:“之前沒有小夥伴,有了就可勁兒親近,等到明年給她挑兩個小丫頭作伴。”

這離彆也是人生經曆。

總不能為了避免離彆傷感,就不讓孩子們親近往來。

九阿哥聽了,道:“那可得好好挑挑,省得學了不好的毛病。”

宮裡的孩子,都是滿六歲才開始挪宮,就是因為之前太小,心智不成熟,立不起來,被奴才轄製。

他這樣一說,舒舒也不放心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挑人還真要看人品好賴。

可是人品,又是最無法保證之事。

人心易變。

九阿哥道:“反正孩子們種痘了,出門也方便,往後多送都統府幾趟。”

尼固珠嘴裡,也對小舅舅念念不忘。

舒舒哭笑不得,道:“小七隻比他們大一歲,能帶孩子不成?況且再過兩年,他該啟蒙讀書了。”

九阿哥想了想,道:“那回頭多接額爾赫家的格格過來,表姐妹,也能做個伴兒。”

舒舒看了九阿哥一眼,道:“爺算錯輩分了,應該是表姨甥…”

誰叫如今夫為妻綱,多重親戚關係,也是從男主人這裡論。

桂珍格格是九阿哥的族侄女。

桂珍的女兒要叫尼固珠姨母的。

九阿哥聽了,想起了自己跟舒舒的輩分,看著她笑。

舒舒忍不住白了九阿哥一眼,道:“哼,爺又想說輩分,要是從孝獻皇後算,爺是不是當叫我一聲表姑?”

“表姑,表姑…”

九阿哥立時叫人,眼神黏黏糊糊。

舒舒覺得手癢了。

這孩子憋出毛病了…

夫妻兩個一起用了早膳。

按照往常,這個時候夫妻兩個該去寧安堂或後罩樓看孩子,不過兩人都沒動地方。

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能少跟孩子們接觸,還是少接觸。

九阿哥就跟舒舒說起行圍之事,道:“又有老八,上回接駕也有他,瞧著汗阿瑪的意思,前頭的錯就算翻篇了。”

舒舒道:“主動請纓一回,再不翻篇,八貝勒怕是也待不住,就要另想其他法子了。”

九阿哥輕哼道:“往後想要再裝好人,旁人也要掂量掂量了,是下得去黑手的。”

挖墳掘墓,不是狠心的人壓根下不去手。

舒舒道:“這樣法子扭轉境遇,也是魄力,以後爺彆直接對上。”

九阿哥點頭道:“爺曉得,老十也這樣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舒舒:“…”

九阿哥又長進了,自己的未儘之語,他都曉得了。

這些話九阿哥能說,舒舒卻不能說。

她就道:“今年是不是沒有大事了?”

年前年後都可以歇著了吧?

九阿哥搖頭道:“今年是大計之年,才想起了爺的門人還有個寫信請安的,在外頭任州同,不過沒有提其他的,應該也沒有什麼需要爺照應的。”

旗人為官,鮮少有芝麻官。

這州同是從六品,應該是剛外放沒幾年。

一個輔佐官,不掌印,大計牽扯的也少。

舒舒想起了噶禮,道:“那大計之後,官員是不是就要升轉?”

噶禮三十八年任山西巡撫,這也滿一任了。

他的貪墨案子是兩江總督任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外放江南。

九阿哥搖頭道:“要看品級,還要看幾任…”

提及這個,他倒是想起一個人來,跟舒舒道:“年希堯也算是幫了咱們家大忙,爺當年說了等他任滿,要幫忙一二的,他是三十七年外放,兩任到後年,爺給他去封信問問,他有什麼打算沒有…”

說著,他怕舒舒不清楚外頭的事兒,跟舒舒解釋道:“要是早先,年希堯他阿瑪是二品巡撫,應該能提挈兒子一二,現在保不準了,年遐齡這兩年屢次被人彈劾,沒有免官,也是降一級留任,怕是力有不及。”

舒舒眨眨眼,道:“好像去年聽人提了一嘴,說是湖廣督撫不和什麼的,這種狀況,不是該遷走一人麼?”

九阿哥搖頭道:“那是麵上的原因,實際上根子並不在這個,爺也是到了戶部才曉得,三十八年年遐齡建言在湖北七府按地丁征收稅銀,部議準許,這是得罪人了,那以後彈劾就沒有斷過。”

舒舒曉得,這就是攤丁入畝的前身了。

九阿哥道:“這土地兼並得厲害,百姓手中沒有地,都是佃戶,果腹都勉強,哪裡能負擔丁銀?可是這一年年丁銀拖欠,也不是法子,這丁銀歸在田畝裡,也是無奈之舉。”

舒舒沒有接話。

入仕三四十年,也不是毛頭小夥,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

自古以來,跟稅賦改革沾邊的大臣,鮮少有好下場的。

這明麵上是年遐齡建言,可實際上應該是康熙安排的。

在湖北做試點。

若是能推行開,功勞是年遐齡的;推行不開,黑鍋也是年遐齡的,跟康熙無乾係。

瞧著這反撲的勁頭,怕是這政策也隻能是試點。

舒舒道:“那年遐齡是不是快致仕了?”

九阿哥點頭道:“應該是吧,要不然他在巡撫任上都滿十年了,早該升轉了。”

九阿哥道:“回頭爺打發去禮部查查,看雲南還有熟人沒有,那邊土人多,衙門裡沒有人照應也不行。”

舒舒則是算了一下邢海夫婦,去雲南也三年了。

等到再過兩年,還是要安排人輪轉才行。

否則一家獨大,又是天高皇帝遠,久了容易生貪弊。

夫妻說著話,尼固珠拉著十七格格過來。

“額涅,額涅,姑姑的新衣服好看,來給額涅看了…”

人還沒進來,尼固珠的大嗓門到了。

丫頭忙挑門簾,放了小主人跟貴客進來。

“阿瑪,阿瑪…”

看到九阿哥也在,尼固珠立時撒開手,笑著撲到九阿哥的身邊,扶了他的膝蓋道:“阿瑪回來了,梅花還剩兩朵…”

九阿哥抱了她起來,道:“阿瑪想大格格了,就提前回來了。”

“嘻嘻…”

尼固珠眉開眼笑,摟著九阿哥脖子跟他貼臉,道:“我也想阿瑪。”

十七格格站在門口,羨慕地看著尼固珠與九阿哥。

半月沒見,她有些不認人了,就多了拘謹。

舒舒就招手,將她叫到跟前,拉著她的手,道:“你九哥回來了,還記得不記得,前陣子跟我一起去寧安堂的。”

十七格格的拘謹這才去了,點頭道:“我想起了…”

說到這裡,想起了正事,她一本正經道:“謝謝嫂子的衣裳…”

原來十七格格跟十九阿哥種痘後,衣裳燒了一茬一茬,就有些接不上。

舒舒就讓針線上人給做了幾套。

十七格格這裡,用的是粉紅色、奶黃色的鮮嫩顏色。

十九阿哥那邊也有新衣裳,用的是湖藍色、孔雀綠等。

十九阿哥小,還分不清你的,我的。

十七格格卻曉得這不是自己的衣裳,是嫂子給添置的,就跟尼固珠過來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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