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騎,圍著上千的野獸,場麵很是壯觀。
這個時候,不用搶獵物,就要看速度與準頭。
九皇子府這裡,開始是弱勢的,因為人手比其他隊伍少了大半。
不過前麵的時候,還在圈獵物中,射獵的都是各麵一些逃脫的野獸,大規模狩獵還沒有正式開始。
所以九皇子府這裡的戰果,隻落後了一小步。
隨著侍衛跟護軍們的發力,九皇子府在場上的差距就慢慢追上了其他隊伍。
不過每支隊伍都盯著自己眼前的獵物忙著,一時也無心留意他人。
倒是眺望亭上,康熙與太子看的更周全。
九皇子府的人手,這已經是
他們狩獵的方式更遊刃有餘,出箭的速度也更快。
這一輪獵殺持續了兩刻鐘,眾人都是雙箭囊,四十來支箭,都射了個乾淨。
接下來就是長刀了……
隊伍再次分兵,一部分衝殺到獸群中,一部分則是將外圍的箭支收了。
至於獸群中間的繳獲,眼下也沒有辦法清點……
九阿哥手中的手爐從熱到溫了,口罩因為呼吸的原因也潮乎乎的,眼睫毛上有了冰碴,厚底靴子還算暖和,可是腿冷了。
他已經坐不住,起來跺跺腳,抬頭看天,嘴裡道:“怎麼還沒完……”
話音未落,遠處就傳來聲音。
“嗚嗚嗚嗚……”
鳴鑼收兵,時間到了。
九阿哥看著福鬆,帶了幾分激動道:“前三穩不穩?”
福鬆還真說不好。
皇子府這裡的戰術都執行了,結果也不錯,可是狩獵的大頭還在中央草甸上。
等到那裡的數目清點出來,才能曉得最後的勝負。
要是九家成績懸殊不大,那自家加上另外繳獲的,前三穩了。
可是誰曉得其他府有沒有類似的戰術?
九阿哥見他如此,就曉得也是沒底的,反而看開了,道:“反正儘力了,剩下隨意吧!”
少一時,額爾赫帶了一什護軍過來,是護送九阿哥回行宮的。
剩下獵場核算,還要一陣子。
雖說是正午時分,可是天氣也冷。
誰都曉得九阿哥身體不結實,不放心他在野外乾等著。
隊伍一路往北,正好路過草甸獵場。
皇子們聽到鳴鑼聲,都策馬過來了。
射獵後半程,活著的獵物少了,包圍圈也小了,難免有爭搶獵物的時候。
其他府還好,爭搶的不算厲害,都比較有分寸。
直郡王府的人,之前被三貝勒府的人截胡,眼下到了報仇的時候,兩府就爭搶起來,差點混戰。
等到清點獵物的時候,也有摩擦,因為有些獵物身上好幾支箭,有的是三貝勒府的人射的,有的是直郡王府的人射的。
三阿哥想著自己早上的吩咐,有些心虛,輕咳了幾聲,將貝勒府的護軍嗬斥了幾句。
大阿哥的臉也耷拉著。
皇父在眺望亭觀戰,其他府的人手都好好的,隻有他跟三阿哥的人手相爭,太不體麵。
他也嗬斥了幾個帶隊的郡王府侍衛,不許與其他府的人相爭。
八旗行圍是慣例,自有清點繳獲的法子。
那種一個身上中兩支以上箭的,怎麼個算法,也早有章程,壓根不用掰扯。
大阿哥嗬斥了幾句,就策馬往行宮去了。
九阿哥看著這一地鹿屍,叮囑曹順道:“挑小鹿留下,下午打發人送回府去,福晉愛吃烤鹿肉!”
至於大的就算了,公鹿有味道,母鹿肉老。
曹順應了,九阿哥就策馬繞路,找十阿哥去了。
正好十阿哥也過來尋他,兄弟兩個就往行宮去了。
眺望亭早已人去樓空。
看完圍獵的上半段,聖駕就帶太子回行宮了。
不過獵場這裡,禦前也下來侍衛過來監看,防著下頭人在清理繳獲時“作弊”。
皇子們看過獵場後,也都陸續往行宮來了。
九阿哥跟十阿哥道:“不如在熱河的時候過癮,沒有大家夥,熱河山澗開荒時,虎豹熊瞎子都是常見的!”
十阿哥道:“汗阿瑪心疼兒子,不會隻賞這一回的,說不得過幾年還有其他的由頭賞下來。”
他是怕九阿哥失望,提前安慰。
九阿哥道:“無所謂了,一年幾百兩銀子罷了,咱們也不缺這個,你不曉得你九嫂的大方勁兒,直接重金許諾了幾千兩銀子出去,不進前三也是省銀子了……”
十阿哥笑道:“九哥九嫂大方,我這裡許諾的是三月的俸,四哥、五哥跟七哥那裡是雙月的俸,大哥許諾的是半年,十三阿哥許諾獲得多少藍甲,就拿出三年的甲俸來酬謝,倒是十二阿哥,素來節儉,這回令人意外,直接叫人回宮取了五千兩銀子過來!”
九阿哥聽了,意外道:“還真是沒想到!這是不是近朱者赤?會算賬了啊,小十二……”
十二阿哥生母身份低,排行靠後,禦前又跟沒有這個阿哥似的,能按照貝子府修建皇子府都有沾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光的意思。
這世襲藍甲,對十二阿哥來說,的確更重要些。
十阿哥的營地挨著十二阿哥的營地,這兩個時辰也得了些消息回來,道:“十二阿哥還占了人和,他去挑的侍衛、護軍,是夏天時帶去熱河的那些人,不算生疏,前頭也都狩獵過……”
九阿哥聽了,詫異一聲道:“這就算人和了?那我們府的護軍,也都參加過狩獵啊,去年冬天!”
十阿哥聽了笑道:“算啊,說不得一會兒九哥有好消息。”
九阿哥眉開眼笑,道:“哈哈,沒法說,這就是運氣啊,但凡汗阿瑪換個法子考教兒子,爺都不敢想前三……”
兄弟兩個到了行營門口,大阿哥、四阿哥與五阿哥、七阿哥已經回來了。
九阿哥與十阿哥也翻身下馬。
九阿哥數了數人頭,還差三個。
他抽了抽鼻子道:“不能進去等麼?人都要凍透了……”
五阿哥聽了,很是擔心。
大阿哥則是直接跟行宮門口的太監說話,讓他往裡傳話。
沒等太監出來,三阿哥與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也到了。
九阿哥直接問十二阿哥與十三阿哥道:“你們兩個的繳獲如何?”
十二阿哥點頭道:“尚可。”
十三阿哥則是對五阿哥抱拳道:“多賴五哥幫忙,前頭幫著驅趕了一個小鹿群……”
三阿哥方才已經聽貝勒府的侍衛稟告前因了,曉得直郡王府的隊伍在行圍前也驅趕回來一個鹿群。
他就對大阿哥道:“大哥真是的,都是弟弟,您怎麼隻提點了十三阿哥,沒提點旁人?”
他以為這一招是大阿哥私下裡教導十三阿哥的。
畢竟十三阿哥的抽簽位置最差,大阿哥的營地與他挨著,兩人比較好互通消息。
大阿哥搖頭道:“不是我提點的,是十三阿哥自己的安排!”
三阿哥曉得他不說假話,對十三阿哥誇了一句,道:“行啊,不錯,都曉得有戰術了!”
十三阿哥大大方方的承認道:“誰叫我年歲小,資曆淺呢,往後爵位也在哥哥們下頭,就想要爭取個
三阿哥道:“你才大婚,著什麼急,離養家糊口還早著!”
雖說皇子府準備修建了,也隻是準備而已。
十三阿哥這樣受寵愛,說不得皇父要留他在宮裡多住幾年。
這會兒功夫,梁九功出來傳話,禦前傳召,讓大家進去。
大家進去了,康熙看了一圈,對三阿哥道:“你是怎麼約束的人?聽說你府上的護軍劫掠了直郡王府驅趕的鹿群?”
三阿哥覺得後脊背冒涼風,心裡驚疑不定,不過他決定實話實說,就道:“這隊伍一支挨著一支,難免對上有爭搶的時候,兒子早上就吩咐了一句,碰上九皇子府的隊伍就避讓著,那邊都是生手,要隊伍亂了,彆再損了人手;要是碰上直郡王府的隊伍,爭就爭吧,都是老成人,下手也有分寸,都是兒子這嘴不好,還真是半路對上了……”
康熙冷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再訓三阿哥,而是望向大阿哥,道:“你府上的人怎麼說?”
大阿哥道:“兒子問清楚了緣故,本就是驅趕回來的鹿群偏了方向,從東南往南去了,不怨三貝勒府的人……”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心裡有數就好,下頭的小阿哥們還沒爭搶起來,你們兩個做哥哥要是對上,那也是笑話!”
大阿哥與三阿哥都漲紅了臉,躬身認錯。
這是人前教子。
可是當著一堆弟弟,訓斥兩個哥哥,這也臊得慌。
太子坐著聽著,看到大阿哥的反應,心裡舒坦不少。
活該!
本就沒有當哥哥的樣子!
康熙又望向五阿哥道:“昨晚你茹素拜佛,想要爭前三,怎麼今兒改了主意?獵物到手邊了,下頭人也不去射……”
五阿哥臉上有些懵懂,道:“兒子拜佛,求的是今早抽簽的位置,可這結果一出來,是東一,兒子覺得還是算了,佛祖沒保佑,兒子爭也沒意思。”
康熙嗬斥道:“儘是歪理,直接說你懶就是了!”
隻想著天上掉餡餅,天上不掉,連飯都省了。
五阿哥憨笑兩聲,沒有辯解。
康熙又望向九阿哥道:“你呢?一招連著一招的,就不想說點兒什麼?”
九阿哥聽了,倒是一本正經起來了,道:“不管最後統計數目如何,反正兒子這邊儘力了,兒子尋思,兒子嶽家家風不錯,兒子嶽父也是會教導人的,小福鬆還真有些大將之風……”
康熙橫了他一眼,道:“都是福鬆指揮的人手,那你做什麼了?”
九阿哥訕笑道:“兒子把可靠的人叫來了,這也是兒子知人善任……”
康熙道:“你自己上不得陣,也指揮不了,就不覺得羞愧?”
九阿哥坦然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世上有幾個汗阿瑪這樣的人,文武都拿得出手,這真要說起來,也不賴兒子,旁人家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咱們皇家您自己瞧,哪個哥哥都比您差一截,俗話說的好,‘龍生九子’,不過您也曉得那畫像,沒一個是龍的樣子……”
康熙聽著,哭笑不得。
其他人看著九阿哥,都是賓服的不行。
這不僅臉皮厚,膽子也曆練出來了,不再是在早年那個見了聖駕恨不得避著走的九阿哥了。
太子則是看了九阿哥一眼。
這說的才是實話。
生母千奇百怪,庶皇子就各有不足。
康熙懶得跟九阿哥掰扯了,因為他將九阿哥的話聽了進去。
雖說帶了奉承,可是也算是實話了。
太子也好,其他皇子也好,都缺乏曆練,心性行事多有不足之處。
他看了眼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的賞金果決,倒是跟平時行事不像了。
十二阿哥似有察覺,頭垂的越發低了,眼睛看著地上的青磚。
康熙的視線挪開。
這個兒子跟縮頭烏龜似的,平日裡謹慎小心的不行,好不容易膽大一回,他還是彆訓斥了。
門口有了動靜,馬武進來了,手中拿的是一個折頁。
他帶了二十來個侍衛,前往獵場,監看各家的繳獲統計了。
如今結果出來,他過來稟告。
康熙直接問道:“前三都是哪支隊伍,繳獲數量如何?”
馬武稟道:“繳獲最多的是九皇子府,繳獲麋鹿八十八頭、馬鹿一百七十五頭、鹿一百一十四頭、麅子五十五頭、獐子四十六頭……”
大家都聽得傻了眼。
全都是中獸與大獸,前者雙倍計分,後者三倍計分。
總共就五十五人,怎麼射的這麼多大牲口?
方才皇父說九阿哥那邊一招連著一招,居然這樣管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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