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九阿哥又進京了。
他想得清楚，這兩日的動靜，瞞不過禦前去。
等明日聖駕從齋宮出來，消息就會遞過去，到時候肯定也要問到內務府的應對。
自己還是彆這個時候礙眼。
舒舒這裡，則閒了下來。
她沒有張羅提前回京，左右也就是幾日功夫，還是打算隨著大部隊回京。
昨日九阿哥帶回來的銀白杏不少，舒舒就打發白果跟小鬆往北園跟暢春園都送了一份。
她還問了伯夫人，道：“要不要給舅舅跟舅母也送一份？”
伯夫人搖頭道：“不用，你們不用跟他們太親近。”
十二阿哥想了想，道：“大家跟十四阿哥都不熟，聽到兩句應該也沒有人會專門打聽，十三阿哥最關切，應該會直接問四哥。”
九阿哥雖知內情，可德妃既對外換了說辭，他就不好拆台，否則倒成了搬弄是非了。
九阿哥納罕道：“問四嫂做什麼？四嫂又不在宮裡住了……”
九格格有些沮喪，她才曉得四福晉昨天沒有去請安。
居然沒有人上門看熱鬨。
補熙道：“公主要是去了，能說服嶽母改了行事麼？”
九格格轉頭，望向補熙，半響沒有言語。
這教養讓伯夫人不放心。
九阿哥沒有說什麼。
九阿哥打岔，攪合了，才弄成現在這彆扭模樣。
德妃敢坑兒子，卻不會坑女兒，說不得還能被勸明白。
細思極恐。
補熙道：“昨兒是十五……”
已經封爵開府的皇子，跑到內廷去責打宮女，這還不知被人傳成什麼模樣，少不得要往男女之事上扯。
戶部衙門，十三阿哥打發人下去，正是跟四阿哥提此事。
補熙雖是侍衛，卻在紫禁城前半拉當差，還真不知內廷之事兒。
跟著的丫頭隔著簾子稟告，道：“公主，額駙來了……”
伯夫人道：“不止海澱彆院這裡，就是郡王府那邊，你們麵上情就是了，也不必往來太密切。”
沒頭沒腦的，這個時候入宮不大妥當。
至於九阿哥說的那些讓九格格遞牌子的話，他隱下沒說。
九格格皺眉，道：“娘娘性子偏執，我怕回頭汗阿瑪去永和宮詢問此事，娘娘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
到了中午，九阿哥不想蹭飯了，想要直接回暢春園。
革爵二十來年，人已經廢了，早沒有了心氣，隻剩下貪婪跟好色。
大白天的，宮女就去勾引阿哥？
還是十四阿哥這樣的半大孩子……
就算不遷怒，罰德妃罰的太重，也傷四阿哥與九格格的體麵。
舒舒道：“再傳一代就好了。”
昨日五月十五，是四福晉入宮請安的日子。
九格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道：“嫂子留步……”
他就道：“我早上也聽說了一二，也稀裡糊塗的，聽了好幾樣說辭。”
補熙道：“公主不放心，擔心娘娘跟十四阿哥。”
補熙道：“公主去四貝勒府先，想要先問問四福晉。”
正在前年紫禁城大索之後。
九格格跟四阿哥不同，出嫁的小姑奶奶，還有皇太後這個靠山。
一家能出來兩樣人？
佟國綱剛愎自用，佟國維這個弟弟也不需多讓。
四貝勒府，正房。
大熱天的，也沒有什麼食欲，還是家裡的小菜更可口些。
“四哥昨晚回來，沒說什麼？”九格格問道。
九阿哥挑眉道：“不帶回能怎麼辦？真將人留在阿哥所，那是越過汗阿瑪往阿哥所指派人手，比責打宮人後果可嚴重的多……”
九阿哥道：“德妃母跟十四母子兩個犯傻，還將旁人當傻子，眼見著就是欺君之罪，總要有明白人去提醒提醒，省得回頭真惹惱了汗阿瑪……”
九格格道：“我入宮一趟吧，但凡遇到十四阿哥之事，娘娘行事就失分寸……”
“四哥，宮裡消息傳開了，說是妃母打發人去探看十四阿哥，結果宮人不規矩，行事輕浮，被妃母曉得了，追過去責打……”
四阿哥看著十三阿哥道：“這陣子頭所要是出來人傳話，叫你過去，你就推了，彆去見了，省得被牽扯進去。”
九阿哥道：“那就遞牌子請安吧，小九有宮牌，出入也方便。”
不是姊弟情深，而是惦記伯夫人的嫁妝。
宮裡的規矩是死了？
舒舒也就不說彆的。
十二阿哥閉嘴，不再說彆的了。
他神色訕訕道：“那公主要空跑一趟了……”
舒舒就道：“阿牟不用擔心，九爺身份在這裡，誰還敢欺負到他頭上不成？”
十四阿哥是冷心冷肺，不感恩不念好，還是避開，省得吃虧。
順承郡王是庶子，還是婢妾所出庶子。
太平靜了。
十三阿哥說著，就覺得不對勁。
十三阿哥聽了，不由後怕，道：“幸好九哥跟十二哥也去了。”
四阿哥搖頭道：“不會，有三哥的例在。”
榮嬪降位封宮，並沒有牽連到三阿哥與榮憲公主頭上。
補熙垂下眼，道：“是奴才的一點兒小心思，就是覺得公主也好，四貝勒也好，眼下也不好牽扯進去，否則皇上那裡三分惱，怕是要成了八分了……”
那樣王府生態係統就正常了……
逢五逢十是皇子福晉入宮請安的日子。
四福晉聽了九格格詢問，目瞪口呆：“這……真的麼……”
“九爺說他也糊塗呢……”
四福晉想著四阿哥昨日醉酒的模樣，搖了搖頭道：“什麼也沒說……”
這就是護犢子了。
這個想法很好，估計不成。
補熙道。
補熙身上掛著一等侍衛，消息自然靈通。
九阿哥隱隱有些失望，道：“爺忘了這個了……”
十三阿哥不是外人，四阿哥沒有瞞他，說了昨日下午的鬨劇，隻是隱下了那一句“不孝不友”。
補熙思量了一下，道：“皇上明日就出齋宮了，要不要遲一天再入宮？”
四福晉跟著起身，勸道：“要不妹妹先打發人去戶部問問四爺？”
不僅不攔著，還有慫恿九格格入宮之意。
要不然，今日受非議的就是四哥了。
他看著門口寂靜無人，跟十二阿哥道：“怎麼回事兒？昨兒的消息，沒傳開？”
十二阿哥道：“昨天德妃母回永和宮，帶了宮人比出東六宮的時候多了兩人。”
是補熙。
九格格起身道：“看我入宮看看，就不打擾嫂子了。”
他跟補熙這位妹夫不熟。
九格格擔心的不行，去四貝勒府打聽消息。
內務府本堂衙門，九阿哥覺得不大正常。
四福晉還是親自送了出來，看著九格格的馬車離去，猶豫了一下，才叫了一個太監，吩咐他去戶部傳話。
昨日就算十四阿哥不開口，德妃既過去了，也會想著幫十四阿哥周全。
德妃……
十三阿哥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補熙這裡，直接來尋九阿哥打聽。
能到主位娘娘身邊當差的宮人，還有這樣毛躁的？
這話糊弄宮外的人還湊合，宮裡出來的人聽著都會覺得假。
九格格挑了馬車簾，叫停了馬車。
宮妃處置宮人，什麼手段不行，還要追出來責打？
關係十四阿哥，十三阿哥篤定，闖禍的是十四阿哥。
伯夫人道：“近墨者黑，是怕將九爺拐帶壞了。”
他剛準備離開，就有客人來了。
她對這位前郡王舅舅可沒有好感，是個貪財的，前有為了產業將桂珍許給養秧子之事，後頭還在伯爺薨後惦記過接伯夫人大歸。
不是什麼膽大的人，卻敢顛倒黑白。
九阿哥搖頭道：“太後去了暢春園後，幾位妃母就叫嫂子們停了請安。”
還有就是對佟家人，多少有些防備之心。
佟家……
索額圖處死跟佟國維停爵的時間太巧了。
關鍵是，還要讓無辜者損了清白名聲。
鄂倫岱的脾氣秉性跟佟國綱如出一轍，那補熙這個長子，就能出汙泥而不染？
就算對方像老實人，也不能真將對方當老實人。
不追究還罷，真要追究了，萬一汗阿瑪遷怒呢？
補熙握著九格格的手，道：“四福晉怎麼說？”
九格格鬱悶道：“四哥昨天回去什麼也沒說，四嫂什麼也不知道。”
四阿哥神色寡淡，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涉及到德妃跟十四阿哥，是他的嶽母跟小舅子，自不好瞞著家裡，就跟九格格說了。
要是德妃是個講理的，就不會將事情鬨的這樣複雜了。
十二阿哥閉嘴了。
為人子者，不想著孝順父母，闖了禍要讓生母請罪，這個十三阿哥實在無法接受。
補熙也翻身下來，直接上車來。
隻是她最初的打算，應該是將這個打傷人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
“九哥怎麼說？”九格格帶了急切。
一起長大的弟弟，要是他半點手足之情都不念那也是自欺欺人，可是他有些怕了。
補熙見九阿哥不熱絡，十二阿哥閉口不言，就知趣離開了。
隻是宮裡的說辭，似有矛盾之處。
十二阿哥不解道：“九哥昨兒攔著四哥，怕四哥摻和；到了五姐這裡，怎麼不攔著？”
如今，小事變大。
九格格的馬車剛離了北官房，就跟補熙迎麵遇上。
十三阿哥生出擔心來，道：“四哥，會不會牽連到您身上？”
九阿哥覺得沒意思，跟十二阿哥囑咐著：“往後遇到補熙，彆太實在了，他是佟家人，隻是親戚，不算自己人。”
九格格苦笑。
補熙又道：“若是公主去了，曉得事情另有內情，是幫親不幫理，還是幫理不幫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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