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就到了五月十四，聖駕回宮齋戒去了。
舒舒跟太後這裡，早約好了今日帶孩子來北園。
用了早飯，九阿哥就帶了人，將舒舒母子四人送到北園，才離開回城去了。
太後這裡，早叫人準備好各色小兒玩具，不倒翁、布老虎、小碟子、小碗什麼的，還有各種生肖小擺件。
曉得小孩子愛顏色，還有端午節剩下的五彩絲絛跟五色小葫蘆。
剩下就是檀香手串、瑪瑙手串、蜜蠟朝珠等東西，也是五顏六色的。
還有各色荷包，紅色、藍色、粉紅色、綠色等。
擺了半炕。
豐生幾個坐下，聽著舒舒的吩咐叫人了，眼見就不夠使了。
不過豐生隻是看，阿克丹跟尼固珠都動手撿。
現在越發熱了，他回來之後就“咕嘟咕嘟”喝了一盞茶，而後將帖子撂在十二阿哥的書案上，道：“你自己選個日子……”
如今禦膳房也有了不少新食方，其中不少適合做路菜的。
尼固珠的笑聲豪爽而清脆，在炕上扒拉了一會兒，拿了那條老蜜蠟朝珠，就奔太後去了：“祖祖……祖祖……”
十二阿哥這才撿起來看了，有些遲疑，道：“九哥，聖駕之前北巡，不是九月、十月才回麼？”
內務府，本堂衙門。
太後笑嗬嗬道：“年輕人沒有耐心，到我們這個年歲，還盼著孩子鬨呢，省得日子冷清。”
要是聖駕單獨出行，許是會多溜達一個月，五月底出發，九月初回來，可是帶了太子，隨行八旗護軍也多了多一番，車馬嚼用，拋費就大了，日子也不會太長久。
他心裡對於大婚的日子並不挑剔，對於聖駕在不在京，也不大看重，可是想起還有一個“初見禮”，既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聖駕在京的時候更方便些。
太後見了，並不摻和舒舒教孩子，隻跟舒舒道：“可不許酸，小孩子就是這樣，誰帶了跟誰親。”
既是木蘭圍場附近的行宮，也是給蒙古各部王公朝見之所。
太後想著前幾日回巴林的榮憲公主，也有些想念科爾沁的親人了……
十二阿哥聽了，就選了九月中的一個日子，九月底的一個日子。
而後，他遲疑了一下，道：“九爺，每次聖駕出巡，都是奴才去，那張大人那邊？”
年底那兩月，還有十三阿哥的婚期。
“聽說要在圍場旁邊修行宮了，那離科爾沁還有多遠？”
就像五阿哥跟九格格一樣，她從小撫養的，對她也孝順。
九阿哥輕哼道：“低頭娶媳婦的道理都不懂，這好叫奴才送麼？你要不送，就得爺送，這大熱天的，爺剛從欽天監回來，你倒是舍得使喚爺……”
這就一動一身汗，看著就虛，又是中過暑熱的。
舒舒看了，一時心塞。
舒舒道：“好像更涼快些，它在山澗中，四下裡都是山，許是因這個的緣故，夏天不熱。”
張保住還轄製不住，這就叫人不放心了。
淑惠太妃也道：“是啊，性子也像，是個淘丫頭。”
高衍中仔細聽了記下。
太後瞧著稀罕，看出她的意思，慈愛道：“這是給祖祖的？”
九阿哥看了，道：“不錯，更穩妥了，正好今兒老師在，那你就自己送過去吧！”
十二阿哥看著九阿哥，不想說話。
高衍中道：“之前路菜少，天數短，離京近，隨行帶了洞子菜；這回要預備三個月的量，就不敢大改，怕到時候有短缺。”
尼固珠點頭，小胖手指著太後的衣裳。
舒舒點頭道：“是啊，那是最親的弟弟，雖差了半歲，可是一起上學，往後也是班對班的長大。”
他是內務府總管，自曉得聖駕巡塞外的大概行程。
這次內務府的隨扈官員，依舊是以高衍中這個本堂郎中為主。
尼固珠咧著嘴巴，笑著，露出一口小白牙。
太後道：“那應該比不上科爾沁涼快吧？”
祖孫兩個說了會兒話，端順太妃跟淑惠太妃也來了。
都是小機靈鬼兒，曉得太後是主人。
一應供給都是內務府跟兵部撥銀子。
除非他分家了，自己立起來，九阿哥才放心放他外差，否則好心容易辦壞事。
眼見著兩位太妃輪流抱豐生，她就小胖身子湊過去，也要人抱。
九阿哥擺擺手道：“快去，快去……”
一個委署織造郎中，管事就大喇喇的收門禁，也不挑人，什麼帖子都收，什麼人都放，膽子夠大。
好家夥，還有老母親、老父親呢，這是沒想起來。
還有尼固珠這細眉細眼、大胖臉的模樣，她們看著也親近。
他也是有福晉的人，曉得這請期要避開女子月信周全。
高衍中不是旁人，九阿哥也就不瞞他，道：“張大人老實本分，辦差也算勤勉，可是家裡讓人不放心，在杭州的幾個月，管事收了不少門敬……”
她又在檀香手串跟瑪瑙手串中比了比，放下了瑪瑙手串，看著舒舒，指著門口。
九阿哥見他反應，不由“哈哈”笑道：“你怎麼還跟黃小夥兒似的，不是都有格格了麼？”
這是路上沒有青菜供應的緣故。
端順太妃跟舒舒道：“這像蒙古的小格格……”
她就道：“先謝謝祖祖，不許再挑了……”
再老實也不行。
十二阿哥還真不敢使喚。
九阿哥道：“這兩年巡永定河時，不就換了路菜菜單麼？這回怎麼又問？”
九阿哥就道：“是中秋節後到九月底的日子，總共有六個，你選兩個吧，然後遞到老師那邊，讓他們二選一。”
至於十月，還有太後聖壽節。
原來今天太後穿著一件琥珀色的衣裳，跟這個老蜜蠟的顏色相近，尼固珠才選了這個。
太後就帶了舒舒還到東次間說話。
九阿哥道：“今年出發早，中秋前後就回了。”
這會兒功夫，高衍中來了，拿了厚厚的一疊冊子，都是預備聖駕出巡事宜。
每年出巡塞外，內務府這裡都要預備大量的路菜帶著，食單都是固定的，就是鹽水白菜、鹽水芹菜什麼的。
兩位太妃看著也合不攏嘴。
等到三個都在炕上躺好了。
太後笑眯眯道：“那盼著去了。”
十二阿哥聽了，不由呆住，帶了幾分彆扭道：“九哥，叫旁人送吧！”
舒舒道：“借兩位娘娘吉言，孫媳婦也盼著尼固珠像蒙古格格那樣結實健康地長大……”
太後聽得合不攏嘴，道：“還有三年呢，到時候跟豐生他們同一年上學，以後也是小夥伴兒。”
舒舒道：“不酸，安心還來不及呢，真要都粘孫媳婦，孫媳婦要哭了，單獨哄一個還好，湊到一起，腦仁疼。”
九阿哥想了想，道：“老菜單還預備著，隨扈這些多王公大臣，到時候有富裕，備著汗阿瑪賞賜就是了；新的也都加上，用小壇子密封，開壇後兩日內要用儘，防著東西壞了，禦膳供應，保證每餐有四道小菜，太子兩道，其他皇子一道，你好好算一下數量，過了二十就膳房預備……”
太後道：“哎呀，說快也快，往後皇孫會越來越多了……”
舒舒道：“過幾年五哥家的侄兒入宮，您想要安靜也不能了。”
他沒有選擇，隻能無奈道：“那我送去了。”
這三個大寶貝，除了阿克丹挑人之外，豐生不挑人，誰抱都衝誰笑，好脾氣模樣；尼固珠這裡，更是自來熟的很。
高衍中聽了，就曉得了張保住的短處了。
到了中午，太後專門吩咐膳房，給幾位小曾孫預備了蒸雞蛋羹跟蒸櫻桃。
隨扈是出外差，不僅在禦前露麵，也有各種貼補，算是肥缺。
隻是禦膳房那邊不敢改動，才問到高衍中處，高衍中今日過來，也是為了請示此事。
他親自跑了一趟欽天監，看的就是**月的吉日。
十二阿哥硬著頭皮去了，九阿哥逗弄著弟弟，覺得很歡快。
官場上的門敬，不是誰都有資格收的。
舒舒看出她的意思，倒是會借獻佛了，意思是給伯夫人挑的。
科爾沁部到京城是一千五百裡，差不過少了三分之一。
舒舒估算了一下距離，道：“距離科爾沁還有一千零幾十裡……”
九阿哥從外頭進來。
十二阿哥看著那帖子，沒拿呢，就覺得燙手。
“咯咯……”
等到吃完，三個寶貝就到了午睡時間。
聖駕五月底就要巡蒙古，六七月不在京，十二阿哥的親事，可以在八月九月裡進行。
他將前幾日出巡的供給冊子都調出來的，過來跟九阿哥商量增添路菜事宜。
太後看著這兩張小臉，笑得合不攏嘴，點頭道：“拿著玩吧，都是給你們預備的。”
在動手撿東西之前，兩人還都望向太後。
太後接過來的，在手腕上纏了兩圈，道：“好，謝謝尼固珠。”
尼固珠歡喜點頭，衝著太後道：“謝謝祖祖！”
“嗯，嗯……”
這樣的性子，是不好往禦前推。
至於隨扈這種後勤大總管的事務，跟銀錢事務沾邊的，也不宜沾手。
還是在本堂衙門看整理公文，清貴一些，反而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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