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說完,不由擔心起九格格來。
她跟太子妃道:“回頭打發人去跟小九說,讓她也按日子來宮裡請安!”
這樣的話,佟家人顧忌著宮裡,就不敢欺負九格格。
否則的話,宮裡看出來,沒有他們好果子吃。
太子妃起身道:“一會兒就打發人去瞧妹妹。”
太後還是不大放心,擔心九格格報喜不報憂,跟十福晉道:“你們住在外頭,消息也靈通些,叫人多打聽著公主府的消息,得閒了也去公主府坐坐。”
十福晉點頭道:“您就放心吧,這麼多皇子呢,要是九額駙敢不聽話,大家都去揍他!”
太後沒攔著,反而點頭道:“就是該這樣,娘家人護著,婆家人才不敢欺負。”
十福晉點頭道:“也就是他們家人狂妄,換了其他人家,就不用擔心了。”
太後也覺得如此。
可那是佟家,是皇上的外家,是孝康章皇後的娘家,她這個嫡母還真是不好說什麼。
這些年來,皇上再抬舉佟家,太後都是閉口不言,就是不愛碰這個忌諱。
十福晉因隆科多的緣故,對佟妃也沒有了好印象。
兩人是姐弟,她弟弟那麼壞,佟妃做姐姐的就絲毫不知?
這種兄弟就該鎖在家裡不出,省得出來礙眼。
她小聲問太子妃道:“永壽宮娘娘‘告病’了麼?”
這次隆科多問罪,佟家丟的臉麵不亞於去年正月那次。
去年那次佟家是停了承恩公,驅逐出京城,聽起來也不體麵,可沒有其他懲處,產業也是齊全的。
這回鞭刑、軍流、籍沒,就差妻兒為奴了。
這大冬天的往北走,能不能活著都寧古塔都是兩說。
太子妃微微搖頭道:“‘不曾’……”
十福晉有些遷怒,嘀咕道:“臉皮真厚!”
看著十福晉依舊天真爛漫的,太子妃帶了羨慕。
佟妃不是臉皮厚,是不敢。
這個時候,她再“告病”,就有怨憤之意,沒有人會慣著她。
到時候說不得跟著一並處置了,主位不保。
這會兒的功夫,外頭的嬪妃陸續到了。
十福晉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盼著早點見三福晉跟七福晉了,大家一起聊聊天。
還好時間差不多了,外頭人也齊全。
十福晉就跟在太後、太子妃後頭出去。
十月初三,就是太後聖壽。
今日太後跟惠妃說的就是此事,道:“到時候亂糟糟的,你叫人看著幾個皇孫格格,彆叫人衝撞了。”
太後聖壽,六歲以上的曾孫子、曾孫女們都要入寧壽宮磕頭。
太後說的是直郡王府的四個格格,沒有生母領著,怕到時候叫人怠慢。
惠妃道:“您放心吧,大格格今年十三了,當大人使了,是個叫人放心的孩子。”
太後點頭道:“那就好,上回見還沒開始留頭呢。”
而後,她又望向宜妃,道:“將翊坤宮的骨牌拿過來,到時候外頭的人走了,咱們打牌,鬆快一天。”
宜妃笑道:“那臣妾可好好燒香拜佛,好多和兩把牌!”
太後笑道:“哪有你這樣的牌搭子?人家過生日呢,也不說喂喂牌?”
宜妃歎了口氣,道:“我曉得了,娘娘是惦記著我的金錁子,不讓我吃大戶了!”
太後笑道:“放心,贏了有錢拿,輸了給你預備好吃的。”
說到這裡,她望向舒舒道:“初三我要齋戒一天,不吃肉,積積福氣,宮裡會預備素席,我不愛吃,等著你的零嘴啊?”
舒舒道:“皇祖母等著吧,孫媳婦正琢磨吃的,預備著往寧壽宮孝敬呢!”
這兩天膳房要開始預備路菜,除了肉類,還有各種素的。
這是擔心肉類時間久了容易壞,素的保存時間更長些。
多做一份,直接送到寧壽宮,也比較方便。
太後帶了期待,道:“有沒有吃著沒那麼素的零嘴?”
她是聽到外頭老人過壽後就走的,所以心裡有些犯忌諱。
所以才想著過生日當天茹素,可是又不愛吃宮裡的齋飯,盼著舒舒這裡有好吃的。
舒舒道:“有呢,大後天就帶進宮給您嘗嘗,有甜口的,有鹹口的。”
太後安心了,笑道:“那就等著了,我愛鹹口的。”
等到寧壽宮請安散了,幾個小妯娌就湊到一起,往外走。
三福晉道:“之前還以為就佟家眼高,不將覺羅女看到眼中,沒想到京城還有不少人家,這幾天全都給翻出來了。”
七福晉道:“太祖皇帝打天下時,宗室跟著打仗,覺羅可是反太祖皇帝的,也就是後來知趣了,可也沒有什麼功勞,沒有追究他們罪責,給了紅帶子已經是體麵,跟正經八百開國有功的勳貴相比,覺羅確實不算什麼。”
十福晉在旁聽得迷糊,道:“覺羅那麼壞,為什麼還算在皇族裡了?”
三福晉道:“能有什麼緣故?滿人少,皇家本就是小姓,要是覺羅不算在皇族中,那皇家的人更少了。”
少了的話,怎麼壓著八旗內部的大姓?
就是湊數罷了。
覺羅也多曉得自家的身份虛,不敢拿大。
這些年看起來,覺羅子弟比宗室子弟要知道上進些,有參加八旗科舉的,也有外放綠營的。
舒舒聽著,並不插嘴。
宗室人口,入關之前是有數的,入關之後天肆虐,又有不少王公死於青壯。
可是自從“人痘”出來,就不一樣了。
子弟立下的多了,皇家不缺人丁,反而要限製、再限製爵位。
七福晉道:“各旗秀女該往上報了,這說快也快,轉年就要選,這回正經不少人選福晉,直郡王、十二阿哥、十三阿哥,還有裕親王府四阿哥與恭親王府的五阿哥……”
皇子與皇侄,天差地彆。
七福晉想著兩家王府的堂妯娌們,覺得對比之下,還是皇家福晉更好當。
王府福晉的話,就要熬了。
到了神武門外,妯娌幾個都有些不想分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愛上馬車。
舒舒就道:“要不大家就去我們府上坐坐?”
她那邊吃喝方便,人口也少。
三福晉與七福晉立時應了。
大家還沒提佟家呢,都憋著一肚子的話。
等到馬車到了九皇子府,妯娌幾個就相視一笑。
在宮裡說話,大家都有顧忌,眼下可沒有什麼顧忌了。
“外頭有人翻佟家的舊賬了,孝康章皇後生母就是宗女,早逝;佟國公的妻子,也是宗女,也是早早沒了,眼下就有人猜測死因……”
三福晉道。
七福晉也有所聽聞,點頭道:“佟家人都有好色的毛病,盛京那位老爺子八個兒子,隻有兩子嫡出,這隆科多的好色是隨根了!”
舒舒跟十福晉外頭的交際少,反而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些。
十福晉詫異道:“難道他們連宗室女也敢害麼?那九姐是不是危險了!”
舒舒搖頭道:“太久遠了,這個沒法說,九格格那裡不用擔心,公主府都是陪嫁人口。”
不過有這樣嫌疑,對佟家來說的話,也是烏雲蓋頂。
康熙也好,下五旗王公也好,對佟家都會生出戒備來。
七福晉搖頭道:“就算是無爵宗女,隻要自己立起來,還能被欺負了?還是眼下的規矩教得歪,大家都柔順,可不就要任婆家欺負……”
真要說起來,眼下這四人,都是宗女的後代。
可是誰家敢怠慢宗女了?
即便有側室、妾室,也沒有誰敢滅妻去。
三福晉冷笑道:“那就不是規矩人家,他們能欺瞞一時,還能欺瞞一世?做的孽,總要回報到自己身上。”
七福晉道:“反正咱們記得這個教訓吧,教導閨女的時候,可彆來三從四德那一套,還是當立起來,往後才放心。”
除了十福晉,妯娌三人都有女兒,未來也是宗女。
三福晉之前對長女有些心結,這半年親自帶著,倒是好許多,道:“我們家大格格,到時候讓三爺跟禦前討個恩典,不往外頭嫁,要是撫蒙就給她幾個姑姑家,要是留京,就在董鄂家的子弟裡找。”
七福晉不置可否,旗屬人家這裡,她也覺得不錯,公婆都會服順。
至於公主家,還是算了,姑做婆是不少,可是日子就順當了麼?
隆科多的夫人就是給姑姑做兒媳婦,不還是被磋磨得沒了心氣兒。
還有舒舒這裡,跟康親王太福晉親如母女,可最後也沒有做婆媳。
侄女是親侄女不假,可還能排在兒子前頭?
到時候反不如外人客客氣氣的,兩相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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