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四起,硝煙升騰。
除了混在偽軍中的鬼子仍然在拚命射擊。
其他再次被打趴在地的偽軍們幾乎沒有像樣的反抗。
看到手下被當成畜牧般無差彆射擊。
偽營長並不悲傷。
隻是怨恨,怨恨老天爺不開眼,還虧自己天天上香。
怨恨自己,怨恨自己在兩分鐘前為什麼不下令手下往東跑。
怨恨鬼子,要不是他們占領這片大地,自己也不可能投降當偽軍。
怨恨自己為什麼當偽軍,被鬼子當成狗一樣使喚。
八路的包圍正在慢慢收縮。
眼見突圍無望,他覺得自己當了俘虜,憑以前自己乾的那些事兒,肯定活不了。
而自己手下那些兄弟,他們還有上有老下有小
所以,擋了手下弟兄們投降活路的那些仍然舉槍還擊作死的鬼子都該死。
既然反正都要死,那就讓他死在自己眼前。
猶豫了一會兒後,他掏出一個手榴彈,拉燃導火索後,扔向了此時正趴在屍體後的鬼子人群。
轟
地麵輕顫,蓬起一團硝煙。
“偽軍們都聽著,你們被包圍了,我們知道你們當偽軍也是被迫無奈,隻要你們放下武器,八路軍是優待俘虜的”
偽營長腦袋有混亂,老子的手下差不多都快死光了,你這時候開始勸降?
很快,外圍機槍全都停火,步槍聲從此起彼伏到偶爾響幾聲。
以多打少,以有備打無備,包圍戰以比預想中更為簡單的方式結束。
北線。
火把獵獵著響。
柳元清一身哨煙味兒。
端著步槍走向前方。
在他左右拉開近百米範圍,二十餘支步槍斜指前方趴在地上的偽軍身影。
隻要一條步槍槍口指向西北方向,在那條步槍旁邊的身體或者屍體都會被打成篩子。
地麵。
趴在地上舉步槍過頭頂提心吊膽的偽軍們卻分毫未傷。
從西、南、東三個方向同時打掃戰場推進的火把照亮了方圓幾裡的開闊地。
李營長此時主要目的是繳獲掙裝備,九營主要目的俘虜偽軍。
全體戰士們各懷心思無一例外都是鬥誌滿滿。
腎上腺素還沒有完全消退,肉眼可見般的緊張。
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血腥氣。
班排長打掃戰場都很有經驗
什麼被捅了一刺刀,挨了槍子兒還能逃出生天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
打掃戰場挨黑槍的可能性並不小,柳元清卻絲毫沒有畏懼。
“排長,我…想撒尿。”
“你個慫貨!這麼點陣勢你就哆唆?”柳元清嗬斥了一聲。
“這陣伏…不小吧?”
“想當初,老子在雨花台打鬼子,打到根本就忘了身上還鳥”
“哈哈”引來旁邊一陣怪笑聲。
“排長,我聽說天上還有鬼子飛機,丟一個航彈下來,爆炸掀起的土能直接把人給活埋,是真的嗎?”
“我也聽說,小鬼子那大炮打得連天都差點塌了”
“彆聽人瞎說不過,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啊,眼前這場麵算個屁!”
“就你倆話多!注意保護排長”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戰士的喊聲:“營長好!”
很快,從西麵過來的胡義看著柳元清:“將鬼子的中隊旗找出來!”
“要那破玩意乾啥?”
“繳獲這麼多鬼子軍裝你難道覺得不好好用用?”胡義身後,小紅纓語氣興奮地嚷嚷。
接著,東邊的火把光線中猛然出現個大個子。
李營長臉都笑爛了,直接上前抓住胡義的手:“胡義同誌!老子手下連一個重傷的都沒有!”
胡義不著痕跡將李營長的手扒拉開:“這地上的鬼子偽軍的彈藥全歸你,我隻要鬼子軍裝!”
“嘿嘿,這帳不是這麼算的吧?”李營長話風一轉:“你先前把肉全吃了,就讓我喝這點湯?”
“近兩百人的裝備你想怎麼樣?”
“你繳獲的鬼子迫擊炮,勻一門唄?”李營長搓著手。
“你怎麼知”胡義忽然看到跟在李營長身後的分區武裝工作隊張隊長:“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隻要我能辦到,你儘管提!”李營長大手一揮,說的話中加了他能辦到的條件。
“我們還要執行彆的任務,所以,我用這些俘虜以及先前繳獲的五十條偽軍步槍換你手下一個排”
“嘿嘿,成交!”李營長絲毫不含糊。
這些偽軍俘虜隻要做好思想工作,戰鬥力甚至比自己手下的戰士們還強。
俘虜的偽軍至少六七十號,就算隻轉化一半,也血搛,除了地上的,還多得到一批槍支彈藥。
之前還有些看不大起這姓胡的,現在看來,值得當成朋友。
“報告,趙書記電話!問我們是不是需要增援”通訊員小跑著來到胡義身後,直接遞上電話。
看到胡義對著電話喂喂喂說不需要增援,李營長下巴直接著地。
就算是分司令員親自指揮戰鬥布置戰場,也不可能拉電話線到處跑啊!
不對,他說的趙書記,應該或許可能是分區的趙書記吧?
運河西岸。
星空清冷,細雲漂浮。
十餘個身影趴在河堤邊焦急等待。
一個艘鐵殼船發動機突突突響著從南邊慢慢靠近。
聲音越來越大。
一個黑影掏出手電往船的方向閃了三下。
很快,鐵殼船開始向西岸靠近。
那鐵殼船有些怪,後邊似乎還拖曵著長長的尾巴
不等船靠岸,岸上的黑影揮著手電大聲吆喝:“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天黑儘後才出發,鐵殼船後邊拖著十來條船,來得算早的了”船上的黑影低聲回應,聲音平靜,是李響。
“營長他們呢?”岸上的黑影問。
“不知道”
“分區交通員說你們搞到了一部電台麼?你沒聯係?”
“沒人會用。”
一段距離外的高梁地裡,楊承誌麵色不虞。
北麵發現大批鬼子,要不是警戒哨放得遠,說不定這時候已經被包了餃子。
還好,分區轉移傷員過來,通過交通中聯係上了李響。
現在需要將襲擊館陶警備隊時受傷的戰士送到運河東岸養傷。
鐵殼船吃水太深,沒法靠岸。
反而是後邊的小木船迅速解下拖繩停向岸邊。
很快,幾十副擔架上了船。
消失在向東的夜色裡。
“你要不要去運河東麵?”齊老匪問楊承誌。
“不去,胡長官讓我們留下來潛伏,協助蘇隊長開展工作”看到楊承誌沒念三字經,旁邊的猴子搶著開口。
李響悄悄對站在自己對麵的齊老匪嘀咕:“姓齊的,你怎麼在這裡?”
“山裡窮,出來搞點口糧!”齊老匪信口胡說。
一個黑影匆匆過來:“候隊長,蘇隊長急件”
猴子趕緊接過來,擰開手電看了兩眼:“鬼子一個大隊,偽軍一個團,你是不是腦子進了水?”
“什麼事?”楊承誌忽然開口問。
“分區下達命令,轄區內所有隊伍,隻要在防區發現鬼子,務必遲滯敵人向西運動”猴子撇嘴。
“遲滯?向西的敵人,幾個意思?”齊老匪順口問,他原本打算渡過運河去與胡義彙合。
猴子抬手看了看表,發現時間已經過淩晨零點:“軍分區集結了十餘個團,對東亞同盟自治軍中的鐵杆漢奸部發動進攻,上級要求所有隊伍都必須參加到外圍遲滯戰鬥中,協助主力部隊完成作戰任務!”
“什麼時候的事兒?”齊老匪眼前一亮,出山這麼久,都沒有撈到多少好處,在九營的認知中,隻有打鬼子偽軍才能撈到好處。
“上級定的進攻時間午夜零點!現在零點零一分”猴子
“啥?意思是我們要對天黑前渡過運河的鬼子偽軍動手?”
“沒錯,要想辦法將這些鬼子偽軍拖住。”
“拖多久?”楊瘋子忽然開口問。
“沒說”猴子搖了搖腦袋。
“不對啊,這夥鬼子過運河後立即順著河堤南下,似乎沒有往西去的意思。”
“這事有古怪我覺得很可能是奔我們來的吧?”齊老匪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