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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章 掌印:一日一變的稱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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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 “聽到了又如何?如今他手握兵權,挾製天子,蒙蔽聖聽,使得百姓民不聊生。

衢州水患死了多少人,才撥了多少銀錢?說是給替皇上重修宗祠,我看就是他中飽私囊。

我瞧著當年晏家貪墨,和裴氏父女賣國通敵都是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就恨他當年沒跟著一塊……”

張昌越說越起勁,周圍不少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閉嘴,愈發的沒有邊際,這話豈是能隨便說的?”

身側的官員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再說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當年五十多位官員聯合上書,揭發宴閣老貪墨,忠勇侯裴敬和少將裴芝鶴賣國通敵。

使得裴宴二家滿門抄斬,血流成河,慘絕人寰,近年才得平反。

前幾日被抄家的王尚書,就是當年構陷裴宴兩家的官員之一。

誰人不知道他這是在複仇?

當著他麵說這種話,真是嫌自己命太長。

張昌在其他官員的注視下,氣焰愈發的張狂,恨不得把裴知晏貶進泥土裡。

“為什麼不能說?閹狗不除,我大慶永無寧日。

他派重兵把守城門,不許我等外出,不就是想將我等困死在這裡?

新帝荒淫無道,親宦官,遠賢臣,怎麼對的起先帝的托付?”

“張大人一腔忠勇,令咱家佩服。”

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來,周圍的官員臉色皆變,垂眸斂目,氣壓瞬間低了下去。

“……”

張昌因著剛才的豪言壯語,在同僚麵前冒了頭充了麵子。

現在見人出現在眼前,雖害怕也不敢退縮,一時間騎虎難下。

“看來張大人對先帝甚是思念和尊崇。”

裴知晏眸中含笑,語氣聽不出喜怒,倒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那…那是必然,先帝在世時,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自是張某心裡的明君。”

張昌隻好硬著頭皮回答,同朝為官五載,他也摸不清此人的喜怒哀樂,回答時心都在顫。

“既然張大人如此懷念先帝,那咱家現在就送你去見他,好全了你一片忠君之心。”

裴知晏笑的溫潤,不像是大奸大惡的閹人,反而像個儒雅的文人。

長劍出鞘,鋒利劍尖泛著冷光。

“你…你敢,我可是朝廷命……”

張昌的話隨著長劍揮下儘數斬斷,血噴如霧,死前還睜著眼。

“恭送張大人。”

裴知晏看著滴血的劍刃,覺得心裡暢快了不少。

他還以為自己夜裡下不去手是變仁慈了,如今看來並沒有。

鮮血染紅了昭德門的地磚,剛才站在張昌旁邊的那位直接嚇得暈死過去。

周圍除了一片哀歎,無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

裴知晏提著劍離開,一路出了宮。

夜裡折騰了大半宿,一覺醒來已日上三竿。

沅沅坐起身小手捂著眼睛,感覺眼皮子疼的厲害。

屋裡碎掉的桌子已經收拾了,換了一張楠木的。

吳賢下朝後才得知掌印出宮,留話囑咐他這幾日看顧好孩子。

“壞爹呢?”

每次醒來,都找不到他人去了哪兒。

“掌印出宮辦事,要過些日子才回來。”

吳賢抱著她下樓,將她交給守在樓下的彩芝去梳洗。

“謝天謝地,還全須全尾的。”

彩芝給她梳頭時小聲咕噥了一句。

看來像掌印那樣冷血狠毒的人,也是會有心軟的時候。

眼睛哭腫了,沅沅覺得不大舒服,哪裡也不想去。

吃了飯就坐在廊下,看小福子給她變戲法。

午後和夜裡吳賢都會過來,等她睡著後守在門外。

也不知這孩子究竟有何特殊,能讓掌印另眼相待。

就算是一個人寂寞,想要個孩子陪著解悶,也該找個聰明可愛的。

這孩子黃瘦黃瘦的,聽說昨天還嚎了一夜,也不知道究竟哪兒好。

第二日,沅沅眼皮消腫,整個人都活潑了許多。

她原本想去靜妃宮裡吃糕點,可吳提督不允許彩芝帶她出去,隻得作罷。

天快黑了,連著兩天沒見到裴知晏,她心裡有些不安。

“老頭爹什麼時候回來?”

吳提督隻回答她快了,然後哄著她趕緊睡。

第三日,沅沅坐在宮門口,小手肘著臉看著外麵的街道。

門前空蕩蕩的,宮人們都繞著這裡走。

“姑娘,您怎麼了?”

彩芝發現她胃口大減,吃飯都不香了,今日午膳比前兩天少吃了半碗。

“爹爹去做什麼了?”

沅沅雖然對裴知晏印象很差,但到底是親爹,長時間看不著,總覺得心裡有點不難受。

“……”

彩芝今早聽宮人們說,掌印大人六百裡奔襲至川瀧郡屠了錢巡撫滿門。

老弱婦孺共五十七口,大火燒了一天一夜。

裴掌印的罪惡罄竹難書,她心裡也是又怕又恨,卻也什麼都不敢做,什麼都不敢說。

今天是陰天,到了傍晚下起了暴雨。

吳賢撐著傘來時,見她坐在正殿的門檻上,便問“下了雨怎麼不進屋?”

“我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沅沅拉著他的手起身,仰頭看著他冷硬的側臉。

“明日,早些休息。”

吳賢聽著她一日一變的稱呼,倒覺得頗為有趣。

今日是裴宴兩家滅門的忌日,往年這個時候他都不在宮裡。

裴家的宗祠也早被人一把火燒了,後來重建他也不曾去祭拜過。

沒有人知道他這天去了哪裡。

但每年這個時候,他就會血刃仇人,以慰亡靈。

虎嘯山——

深山孤野,一抹血紅的身影跪在地上,麵前是兩大一小三座孤墳。

“阿娘,孩兒來看您了。”

大雨打在裴知晏的身上,血水混合著雨水淌下。

這兩座墓碑都沒有刻字,是舅舅、阿娘與妹妹的衣冠塚。

當年舅舅護著他們母子三人出逃,阿娘和妹妹不幸被俘,飽受羞辱折磨而死,連屍首都找不到。

舅舅為了讓他活下去,也被人剝皮剔骨而亡。

而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拚了命的逃。

逃亡路中他立了這三座孤墳,卻連他們的名字都不能刻上。

當年的仇人部分還在京中,大多都分散到了地方任職。

他會一個一個的殺,讓他們也都嘗嘗滅門之痛,為裴宴兩家三百一十五口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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