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哭什麼?又不是我絆的你。”
裴知晏不會抱孩子,抬手揪著她的衣裳,將她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兜著。
“啊啊…哇啊…”
孩子哭鬨起來根本不聽他在說什麼,小手揪著他的寢衣,哭出了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架勢。
尖銳的哭聲順著三層的軒窗飄了出去,在整個望月樓回蕩。
彩芝和小福子站在院子來回踱步,看著正殿頂層亮著的燈火,隻能乾著急。
兩人雖和沅沅相處了沒多久,但這孩子不哭不鬨的,對她們也很貼心,多少是有感情的。
“怎麼哭的這樣厲害?該不會是和掌印大人鬨了起來吧?”
“應該是的,掌印大人陰晴不定的,萬一姑娘哭的厲害,他一怒之下把姑娘給…”
“你胡說什麼?”
彩芝厲聲打斷小福子的話,心裡也沒有底。
裴掌印在宮裡是人人都害怕又想攀附的存在,沒人能摸的準他的脾氣。
若真受不了沅沅的啼哭,一氣之下砍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裴知晏見她哭的厲害,學著印象裡奶娘哄妹妹的動作,輕輕的拍了她兩下。
“彆哭了!”
可惜還是沒用,孩子哭鬨不止,眼淚就跟個泉眼兒似的,有流不完的水。
沅沅的膚色略微偏黃,哭起來咧著嘴眯著眼睛,可憐之中又有點醜萌。
“哭的真醜…”
裴知晏煩躁的在她臉上抹了一把,給出一句中肯的評價。
此話一出,孩子的哭聲又拔高了一個度,氣的小手在他懷裡來回的撲騰,揪掉了他幾根白頭發。
“把嘴閉上!”
裴知晏也生了滿腹的厭煩和疲倦,直接一撒手將她扔到了床上。
不過手上還是留了幾分力,沒有給她摔出什麼好歹。
沅沅落在床上,就著這個姿勢繼續哭了下去。
“……”
裴知晏坐在凳子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冷茶喝,心裡的燥火仍難以熄滅。
這種時候他就應該一走了之,讓她愛怎麼哭就怎麼哭,哭累了就歇了。
可他心頭梗著一口氣,總覺得自己要是現在走了,就像怕了她似的。
可繼續待下去他的耳朵都要快炸了。
他現在是真的想一把掐死這孩子了事。
沅沅哭累了,哼唧了兩聲坐起來,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怎麼?哭累了?”
裴知晏眉頭緊蹙,孩子停止哭泣的這幾秒,讓他頭一次感覺到清靜是多麼珍貴。
“啊啊……”
誰知沅沅隻是那個姿勢趴麻了,坐起來換個方式繼續嚎。
哭嚎聲響起的那一瞬,裴知晏的耐心徹底崩塌。
他非要砍死這個隻會嚎叫的小玩意兒。
當他拔出劍指著孩子時,心一下又平靜下來。
明明就不到三寸的距離,他就是刺不下去。
“不許再哭,不然我真的殺了你。”
“宿主,彆哭了,他是真的想殺你…”
007檢測到了攻略目標的情緒波動,他現在是真的起了殺念。
可是為什麼好感度麵板數據上漲了?
從百分之一到了百分之十。
它第一次遇到殺意和愛意能同時上升的怪事。
“沙…沙……窩…不想…想…佛…了…”
沅沅脖子往前伸去,壞爹沒有一天是不想殺自己的。
滿足他好了!
拿去吧!
都給他!
看著她脖子湊上來,裴知晏劍鋒一轉,一旁的桌子被劈碎成了渣子。
“我看你真是活膩了,不要以為跟我套套近乎,我就真的舍不得殺你。”
她這副不知死活的樣子,惹得裴知晏心頭怒火更盛。
耳側是尖銳的哭聲,心裡有一種超脫他控製的情愫在作亂,
“啊!”
他低吼一聲,手持長劍在空中隨便揮了兩下,在空氣裡發出破空聲,足可見他有多惱怒。
耳側的哭聲突然停了,沅沅盯著他手裡的劍,覺得他剛才耍的那兩下有點意思。
“……”
裴知晏見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劍上,有抬起揮了兩下。
他劍術高超,每一個招式都淩厲迅捷,有劃破長空劍指天下的浩氣。
看著他舞劍,孩子果然不哭了,吸吸鼻子盯著他瞅。
劍術不僅可製敵,亦可用做觀賞。
三千白絲隨著他的動作飄動,沒一根都好像精心設計過,飄的恰到好處。
肢體有力量,舞動的姿勢也頗具美感,畫麵賞心悅目。
老頭爹雖壞,可實在美麗。
舞了兩個來回,裴知晏收劍,目光移向孩子,見她癟著嘴又要哭,隻好又接著舞。
閣樓的哭聲停了,彩芝和小福子的心也涼了。
剛才隻聽到轟的一聲響,孩子就沒了聲響。
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孩子歪在床上睡了。
裴知晏將劍擱在桌上,打濕了手帕擦拭孩子臉上的淚痕。
除了剛進宮那幾年,他已經很久沒做過伺候人的活。
看著孩子安靜的睡顏,他咬著牙罵。
“狗東西!”
天還沒亮,他換了衣裳將頭發簡單束起。
拿起佩劍走前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暗暗發誓早晚要弄死她。
看著掌印出來,小福子和彩芝都垂著頭站在廊下,不敢表露出一絲傷心。
裴知晏路過他們,冷冷的丟下一句“給我看好她。”
“是…”
兩人打了個寒噤,連連應下。
等人出了望月樓,才抬起頭互相對望。
“掌印大人的意思是…孩子還活著?”
彩芝鬆了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鬨成這樣都還活著,看來姑娘是真的受寵。
“謝天謝地…”
小福子也跟著高興起來,宮裡的人命不值錢。
可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若是平白無故的死了,也是夠他傷懷的。
裴知晏今日沒有穿官服,手裡拿著長劍穿過昭德門。
這個是百官上朝的必經之路,不少穿著官服的大臣迎麵走來。
看到他都遠遠避開,或露出鄙夷唾棄的神色,更有疾言厲色者已經低罵起來。
“一個沒了根閹狗,不僅巧言令色,諂媚聖上。
。
如今都敢佩劍在宮中穿行,簡直是目中無人,倒反天罡,大慶之災禍。”
翰林院學士張昌一臉怒氣的盯著裴知晏的背影唾罵。
恨不能替天下人將他脫衣示眾,千刀萬剮,以慰慘死在他手裡的亡靈。
“小聲些,莫讓他聽到了,王尚書前幾日才被抄了家。”
一旁的官員低著頭小聲提醒,怕殃及自身。